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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看出了阿古拉神色間的怒火、陰沉,略顯驚愕的點頭︰“對……對啊……”
“你是不是真的活夠了!”阿古拉在震怒中,甩開漠漠搭在她手腕上的手,騰然站了起來,瞪視著她怒吼。
漠漠驚駭的說不出話來,只是仰視著阿古拉,怔怔然不語。
阿古拉手中攥著那條額帶,邊在她的面前用力抖動,邊繼續怒聲道︰“你是不是覺得,你的這條命,就連這根破東西都抵不上?我真的很無奈、很費解,你為什麼就弄不懂,我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我氣你、慪你,不都是為了,你總是為了這個那個不要性命嗎?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居然還接連花費幾夜,去做這麼條東西?你把你的健康、性命傾注在了這麼件破東西上,你覺得是在愛我對嗎?可我能接的高興、接的安心嗎?”
用力一甩,那條額帶打過了漠漠的一側臉頰,落到了睡鋪上。
在漠漠被那額帶打的將臉別向一側時,阿古拉眉間大擰,心疼的向前邁了一步後,卻還是強行轉身,大步向外帳走去。
漠漠盯著那睡鋪上的額帶,淚如泉涌,就在阿古拉已走到帳口,抬手掀起帳簾時,她那從來都沒有過的哭吼聲響了起來!
查干與帳外的侍衛皆神色動容,目目相覷。之前便已听到似是阿古拉在大聲的說話,如今又听到了這女子的哭吼聲,明顯是帳中的兩人正在吵架。
“我以前是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可是,自從心中有了你,我便一直把性命看的很重,不然,我早已去找那新成軒拼命了!你以為,我最初修那靈殺術是為了什麼?我就是想著,有一日在去找他報仇時,大不了與他同歸于盡!”漠漠因為小時候幾年沒開口說話,所以早已習慣了那份靜默,她這是第一次聲嘶力竭的大聲哭吼。
阿古拉掀帳簾的手,僵在了那里,他不敢轉身看向漠漠,他害怕看到她那副崩潰的樣子,因為他怕他也會克制不住,跟她變成一個樣子。
“是,這一次若不是你把你的血注給我,我必死無疑,我為此懊惱、心痛、自責萬分!可是,你知道,我還為此有多麼的高興麼!”漠漠的淚水,似是被她的吼聲震嚇出來的,流的又急又多,“我的身體里,現在流著你的血,這讓我覺得,你時刻都在陪著我、守著我!知道那兩個多月,你不肯去看我,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就是這樣想著熬過來的!你心疼我,你覺得我給你繡這條額帶,會讓我的傷勢加重,可我在繡這每一針時,都是最幸福、最開心的!我拿著它,就像你坐在我面前,就像以前那般坐在我面前!”
阿古拉掀帳簾的手臂在發抖,漠漠的這些話,讓他滿心的懊悔。可就在他轉身準備走回去時,坐在睡鋪上的漠漠,那空洞無依的聲音,嘶啞的輕輕響了起來。
“我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你原諒我,也不知道,你以後還能不能再信我……其實到了現在,就連我自己都已無法再相信自己,曾經對著你立下的那個誓言,被我破了,而且,在這以後的日子里,我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次食言……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又傻、又執拗的人,這一世,我本以為,自己的人生會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規劃,可處處身不由己,不為別的,就因為我牽掛的人太多……我若是能做到無所掛記,那便不是東方離歌,也不會再是漠漠……”
隨著最後一句話的落下,在阿古拉的怒火與不解中,漠漠身子一歪,滿目淚水的昏倒在了睡鋪上。
阿古拉一個疾步上前,將她攬入了懷中,他知道,她只是受到了刺激一時氣迷,就像上次那般,因而,他並沒有命人去叫希都日谷過來。
他就那麼貪婪的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一刻都不肯松手。這兩個多月了,他一直在壓抑著心中的思念之情,每時每刻都想像現在這般抱著她,直到永遠。
他從沒听她說起過東方離歌這個名字,他能從她的言語中猜到,那應是她的漢族名字。他覺得這是個很詩情畫意的名字,很符合南朝那風土氣息,他很難想象到,她若是換上那柔曼的南朝服飾,再配上這個一個精致的名字,會是怎樣的一個清美、高雅的樣子,應該比現在更傾國傾城……
漠漠前面的話,讓他已經徹底放棄了繼續折磨她的念頭,可是,她最後的這番話,正應了他的心中所慮,他那消退的怒火,為之又燃燒了起來,而且,比之前燃燒的更瘋狂、更劇烈!
等漠漠再度醒來時,她就平躺在睡鋪上,房內已經沒了阿古拉的身影。她思索了一會兒,知道她應該是撐不住又昏死過去了,想起昏過去前發生的事情,她不禁抬手摸了摸面頰。
隨後,她便用另一只手,按照之前的記憶,向那額帶被扔的位置摸去。摸來摸去,摸的範圍越來越大,卻並未摸到。
她疲憊的勉強坐了起來,轉頭向睡鋪上細細尋找,後來都把房間的每一寸地方都看了個遍,也沒找到那額帶的半點影子。
她垂眸靜心一思,而後便將身子一仰,躺了回去……
…………
第二日清早,漠漠與阿古拉在外帳踫面後,對刻意躲閃著彼此的目光,看都不看向對方。漠漠覺得,兩人間的距離越發的遠了,原本她想著任由阿古拉再怎麼折磨她,她都會忍受下去,可是經過昨晚的事情,她的心境改變了,她不想再在他的面前隱藏她的真實心意,她覺得,他若是愛她,便應理解她的做法……
漠漠她自己並未覺察出,她的心中已經也慢慢產生了怨氣,就是這股子怨氣,將她那執拗的脾氣催發了出來,而且愈演愈烈。
見阿古拉不搭理她,她也不再像昨晚那般賠笑服軟,屬于清子的那份遙遠的清高,再度回到了她的身體里。
吃飯簡直就是受刑,彼此的沉默,讓那細微的咀嚼聲,都成了犯罪,後來,兩人干脆都只吃了幾口,便讓人撤了下去。
漠漠盤坐在一旁,怎樣都靜不下心來調息,後來,她心念一動,回房拿了塊面巾遮到了臉上。這一招最好使,一掛上面巾,她便像是穿上了一層鎧甲,瞬間便順利吐納調息了起來。
阿古拉瞥眼看到她臉上掛起了面巾,心中更加的不快,這都多久了,她早已不在這帳中遮面,今日重新這樣,擺明了是要與自己疏遠!
過了不多久,眾親貴大臣便進王帳議事,孟和因為傷已痊愈,便也在其中。
那日松將軍的病痛,在漠漠與孟和回到王庭後不久,便痊愈了,有他帶兵在外與新朝征戰,並無什麼大的問題。
自阿古拉繼位以來,在政務上極其的勤勉,又加上今年風調雨順,北國上下都較往年阿斯爾王上在時安泰,所以所議的政務並無大事。
漠漠坐在桌案旁,一直頷首斂顏,只是在想著昨晚的事情和那條消失的額帶,對眾人的議論聲置若罔聞。
等明面上的事情已商議完,阿古拉問眾親貴大臣還有無其他事情時,巴圖忽然抬頭看了一眼坐在桌案旁的漠漠,皺眉一思,躬身向阿古拉行了一禮,故作沉吟的說道︰“王上,我心中倒是有一事,就是……”
听了巴圖的話,阿古拉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聲音卻是淡淡的接口道︰“國師有何事,大可明言。”
一時間,眾人皆將目光放到了巴圖身上。
孟和站在最前頭,卻並沒有回頭。
“是!”巴圖頷首,神色鄭重的緩緩說道,“這幾個月來,那南朝與大西國的戰事是愈演愈烈,想必,大家都有耳聞……”
巴圖的話一出,阿古拉與孟和的神色同時大沉,繼而,便不約而同的向盤坐在那里的漠漠看去。
漠漠本正在思慮昨夜之事,沒將眾人的話往耳朵里听,可是,那“南朝”二字對她來說,實在是太敏感了,讓原本垂眸的她,神色一震,扭臉將目光落到了巴圖身上,就連阿古拉與孟和對她的注視都未發覺。
阿古拉自巴圖張口,便已有了預感,絕不是什麼好事,可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提起的竟然是南朝與大西國的戰事。
孟和一臉的憂慮,看了一眼漠漠,又看了一眼阿古拉,最後不得不側身看向了那惹人厭惡的巴圖。
“自那兩國交戰以來,南朝是節節敗退,城池連連失守,四分之一的疆域已被大西國吞佔……”巴圖邊說,邊快速的掃了一眼漠漠,雖漠漠臉上遮著面巾,但他還是從那雙眼楮里讀出了十分的驚駭。
孟和再度轉目,向漠漠看去,只見,漠漠眉間緊鎖,瞪得溜圓的雙目中,透滿了驚駭與難以置信。
漠漠的已跳的混亂無比,連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她一直都知道,阿古拉與孟和一定對她有所隱瞞,但她沒想到,南朝的局勢竟能糟糕到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