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威承蒙王家這般深厚的恩惠,自是心懷感激。
此番雖隱隱覺得貿然全軍出擊似乎有些不妥,可能暗藏玄機,但主家催促甚急,軍令如山,他不得已只能奉命出兵。
只見他神色凝重,一聲令下,點起三百護衛隊。
護衛隊員們個個身披堅固的牛皮護甲,手中緊緊握著長槍,穩穩舉著盾牌。
殺氣騰騰,氣勢洶洶地朝著大王莊的方向撲去,那場面,仿佛一股不可阻擋的鋼鐵洪流。
大王莊村西,二十幾個流民狼狽不堪,相互交替著掩護,跌跌撞撞地逃出了莊子。
“奶奶的,老子這次可吃了大虧了!”
沙老大一邊跑,一邊咬牙切齒地罵著,
“千萬別讓俺遇見侯二那狗東西,要是有朝一日被俺抓住,老子非得把他開膛破肚,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此時的沙老大,大腿根被竹槍狠狠捅了一下,只差那麼一點點,就傷到了命根子。
這一路他疼得齜牙咧嘴,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鮮血順著褲腿不斷往下流,糊了一褲襠。
只要一想到是侯二出賣了自己,他就氣得渾身發抖,忍不住又大聲咒罵起來。
黃狗赤著上身,結實的一身疙瘩肉,平日里看上去確實威猛無比。
可此刻,他右臉被刺了一槍,傷口傳來的劇痛讓他連話都不敢說,只能緊緊咬著牙。
他雙眼通紅,恨恨地盯著山下的大王莊,心里暗暗尋思︰
哼,有朝一日老子卷土重來,一定要把這個莊子血洗了,讓他們知道惹我黃狗的下場!
沙老大深知此地不宜久留,稍微喘了口氣,強忍著疼痛,又踉蹌著站了起來,對黃狗說道︰
“黃狗,咱們不能在這兒待著,這里離村子還是太近了。趕緊往山上去,等天亮了,咱們再想法子尋路回大本營。
等俺把傷養好了,到時候一定要報仇雪恨,讓這些村民付出慘痛的代價!”
說罷,他一瘸一拐地往山上走去,黃狗則帶著剩余的流民,緊跟在他身後,一行人消失在了黑暗的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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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那支漸漸遠去的護衛隊,春申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他心里清楚,要是這支精銳之師沒有被調出小王莊,自己就這麼盲目地帶著手底下這幫烏合之眾的流民去攻打小王莊的碉堡,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估計會遭遇一場慘烈的損失。
瞧瞧人家小王莊護衛隊的裝備,清一色的長槍大刀,在隊伍中還夾雜著訓練有素的弓箭手,陣容整齊,氣勢非凡。
再看看自己這邊,流民們手里拿的,不是平日里務農的鐮刀,就是臨時找來的木棒。
甚至還有人扛著鋤頭,防護裝備幾乎為零,更別提什麼能遠距離攻擊的弓箭手了。
春申光是想象了一下雙方交戰的場景,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估計一旦交鋒,就是一陣單方面的屠殺,用不了多久,自己的腦袋就會被對方割下來,拿去報官請賞了。
想到此處,春申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仿佛已經感覺到了脖子上傳來的涼意。
他定了定神,立刻開始發號施令。
“通知下去,讓田家人先沖下去,迅速截斷兩個莊子之間的鄉道,絕對不能讓小王莊有向外求援的機會。”
春申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細眉毛,你帶一千流民先發動一波攻勢,小心試探一下小王莊現在到底還有多少戰力。千萬不要莽撞,摸清情況後立刻匯報。”
他轉頭看向一個長相陰鷙的瘦子,眼神中滿是冷峻。
接著,他又看向一個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大漢,說道︰
“黑臉,你帶著你的手下,偷偷跟在護衛隊後面。一旦發現護衛隊察覺不對勁,想要回撤的時候,馬上展開襲擊騷擾。
想盡一切辦法給我拖住他們,絕不能讓他們及時趕回小王莊。”
最後,春申拍了拍身旁二喜的肩膀,說道︰
“二喜,你帶著余下的流民,跟我一起繞到小王莊後面去。
咱們只要瞅準最關鍵的時機出現,一定可以成功擊破他們的心理防線,到時候,小王莊就如同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春申就這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部署,一舉一動仿佛都透著自信,似乎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在他的指揮下,黑泥坡上的流民們如同被調動起來的棋子,朝著各自的目標悄然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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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帶領著村民們剛剛將村子清理完畢,經過這一次流民的偷襲,大王莊遭受了沉重的打擊,損失慘重。
尤其是村東和村西,許多戶人家都慘遭滅門,原本寧靜祥和的家園,此刻充斥著無盡的悲慟與憤怒。
望著眼前一具具慘死的村民尸體,大伙兒氣得雙眼通紅,破口大罵,聲音中滿是悲憤與痛苦。
他們含著淚,紅著眼,小心翼翼地將那冰冷的尸體一具具抬出。
“這些狗日的東西,簡直連畜生都不如啊!”
一個中年村民憤怒地嘶吼著,聲音因過度激動而顫抖,
“搶些東西也就罷了,為啥要下此狠手,連幾歲的小孩都不放過,他們根本就是一群毫無人性的禽獸!”
說罷,他悲憤地一腳踢向身旁的土牆。
此時,另一個村民抱著兩個年僅三五歲孩童的尸體,腳步踉蹌地走來。
他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淚水模糊了雙眼,他輕輕地將孩子們擺放在他們家人的尸體中間,仿佛想讓這一家人在另一個世界得以團聚。
看著眼前這一幕,他的嘴唇顫抖著,聲音帶著哭腔︰
“咱們剛才就不該心慈手軟放過那些畜生,就該把他們全都抓住,一片片割下他們的肉,為死去的鄉親們報仇!”
這時,一個青年漢子從另一間屋子里緩緩走出,他的腳步沉重而遲緩。
他的眼神呆滯,臉上寫滿了震驚與痛苦。
原來,他在屋里看到一個少年趴在桌子上,褲子被無情地褪到腳踝,身體早已冰冷僵硬。
那圓睜的雙眼直勾勾地瞪著前方,眼中充滿了不甘與屈辱,仿佛在訴說著生前遭受的折磨。
青年漢子強忍著心中的悲痛與怒火,找來一塊床單,輕輕地將少年的身體小心地裹了起來。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股滔天的仇恨在熊熊燃燒,這仇恨如同一頭猛獸,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握緊了拳頭,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恨不得立刻抄起柴刀,不顧一切地去尋找那些逃跑的流民,將他們碎尸萬段,以解心頭之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