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還會有蝗災？”
老田莊的幾位老人一听到杜尚清說出這句話後，頓時滿臉驚愕之色，仿佛被雷劈中一般。
他們不約而同地齊齊站起身來，手中原本握著的煙桿和茶碗也差點掉落地上。
那一張張飽經風霜的臉龐此刻都因震驚而扭曲著，瞪大雙眼直直地盯著杜尚清，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這不過是一句玩笑話。
其中一位老人顫抖著嘴唇問道︰“杜團練啊，你可別嚇唬我們這些老頭子老太婆！旱災已經讓咱們夠受的了，怎麼還會有蝗災呢？”
其他幾位老人也是連連點頭，表示難以置信。
這時，一個身材魁梧的田家漢子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轉頭看向自家的祖爺，開口詢問道︰
“二叔公，蝗災真有那麼可怕嗎？難道它比旱災還要嚴重得多？
俺從小到大都只听家里長輩提起過蝗災，卻從來沒親眼見識過。
料想一群小小的飛蟲能造成多大的危害？
不就是些蟲子嘛，大不了咱全村老小一起出動，把它們一只只給掐死得了，總不會比天天去挑水澆地更累人吧？
再說了，村里好多老弱婦孺連水都挑不動呢，要是對付蝗蟲就簡單多啦！”
說完，他還自信滿滿地拍了拍胸脯。
“咳咳……你們這些個年輕後生呀，又懂得些啥呢？這蝗災可是跟旱災、洪災以及瘟疫並稱為四大災禍的喲！
那完全是老天爺發怒了，想要降下罪責給人間吶，簡直就是重新開啟了地獄之門，要廣泛收取人的性命啊！
咱們這個老田莊啊，早在好幾十年前的時候就曾經遭受過這樣的災難啦！
想當年啊，整個莊子最後能夠存活下來的僅僅只有三戶半的人家而已。
現在只要一回想起來那段日子，都能讓咱們這些老骨頭忍不住掉下傷心的淚水來喲！”
這位叔公一邊說著，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當年那慘不忍睹的畫面。
心中一陣酸楚，情不自禁地再次抬起衣角擦拭起眼角緩緩流淌而下的渾濁老淚。
“誰說不是呢！那蝗蟲一旦成群結隊地飛過來，真可謂是遮天蔽日啊，壓根兒就沒有任何辦法去捕捉它們。
它們所經過的地方，別說是綠色的葉子了，就連一根草芽都不會剩下，全都被吃得干干淨淨的。
當時咱們村里的男女老少們，就算是夜以繼日地守護在莊稼地里頭，拼盡了全力，也還是無濟于事啊！”
旁邊另一個彎腰駝背、身形佝僂的小老頭，同樣滿臉愁容地搖著頭，不住地唉聲嘆氣著。
當大伙從那位飽經滄桑的老人嘴里听聞了蝗災過境時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景象之後，原本喧鬧的現場氣氛仿佛被一股無形的重壓瞬間籠罩，剎那間變得無比壓抑起來。
眾人皆沉默不語，一個個像是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只是自顧自地低頭沉思著，腦海中不斷盤旋著同一個問題︰
往後這日子究竟該如何度過啊？
“親家啊，您所說的這些可都是千真萬確的嗎？難道咱們這兒真的即將面臨蝗災的肆虐嗎？
哎呀呀，這可讓我們怎麼辦才好喲！咱家小三今年本還滿心歡喜地盼望著能娶個媳婦進門呢！
要是到了下半年又來一場蝗災，恐怕這個家就真的要支離破碎啦！”
月娥娘一邊憂心忡忡地念叨著，一邊滿臉愁容地望著自己那已經搖搖欲墜的房屋和幾近干涸而死的莊稼苗兒。
她怎麼也想不到，命運為何會如此無情地對待他們一家人，先是遭遇了大旱，眼看著房子被毀、莊稼將亡。
現在居然還要面臨蝗災的威脅，這不就是硬生生地要把人逼上絕路嘛！
“依我看吶，此事十之八九是錯不了的。
古語雲，‘大旱過後蝗災起，澇災過後瘟疫傳’，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啊！
你們仔細回想一下，是不是最近這兩天蝗蟲的數量明顯在持續增多呢？”
杜尚清一臉凝重地看著圍攏過來的眾人，他這番話猶如一記沉重的鐵錘狠狠地砸在了每個人的心頭上。
一時間，大家伙你瞅瞅我，我瞧瞧你，臉上皆是一片慘白之色，眼眸之中更是流露出深深的絕望與無助。
“唉！真是造孽喲！我前兩天去地里的時候，的確注意到那蝗蟲比平日里多了不少。
可當時一心只想著怎樣幫大家抗旱保苗，哪里有心思細細琢磨這事兒啊！
現在想來，大旱之後發生蝗災，這就是逃不掉的規律嘛！
照目前這個形勢看，咱村子恐怕是無論如何都擋不住這場蝗災啦！
二叔，依我看吶，咱們干脆舉村遷徙得了！早點搬走，興許還能有條活路。
要是等到大災徹底爆發後才想起逃跑，只怕在流亡的路上就得被其他人給盯上嘍！”
胖村長滿臉懊惱之色，不停地捶打著自己的大腿，心中暗罵自己為何沒能早一些察覺到這些異常狀況。
一旁的田家二叔公則一直低垂著頭，悶聲不響地抽著那桿老舊的旱煙袋。
面對舉村遷移這麼重大的事情，他實在是不敢輕易獨自做出決定。
畢竟這關系到整個村莊幾百口人的生死存亡，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就在眾人都陷入絕望與無助之時，杜尚清站了出來。
只見他環顧四周，看著那些一個個垂頭喪氣、無精打采的村民們，趕忙開口安慰道︰
“大家伙兒先別這麼悲觀嘛！雖然眼下局勢嚴峻，但只要從現在起咱們積極展開自救行動，齊心協力對抗蝗災，還是能夠將其造成的損失和危害降低很多的呀！”
然而，他的這番話並沒有讓村民們立刻振作起來，大多數人依然沉浸在深深的恐懼和憂慮之中。
“杜團練，您真的有法子減輕這場災害嗎？
要知道那蝗蟲一旦爆發起來，據說連天空中的日頭都會被它們給完全遮蔽住呢！
咱們這兒就這麼點兒人手，恐怕起不到多大作用吧！”
胖村長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楮，滿臉狐疑地盯著杜尚清，見他神色嚴肅，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心中不禁燃起一絲希望，但仍有些將信將疑，于是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
“莫非您當真有什麼錦囊妙計能夠應對這可怕的蝗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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