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衛景淵面色一沉,朗聲道︰
“老縣丞切莫驚慌失措!依本官方才觀察,在此群情激奮的人群當中,必定是混入了一些山匪余孽。
他們心懷叵測,妄圖借此機會攪動民心,擾亂白水鎮原本的安寧與穩定。
不過無妨,待我親自出馬,將那些藏頭露尾的余孽們一一揪出,到那時,相信諸位百姓自然能夠明辨是非曲直。
來人吶!速速前去將那些跳得最高、叫得最凶者統統給我拿下。
一經查實確系山匪余孽,即刻就地正法,以儆效尤,斬立決!
本官堅信,如此一來,必能讓那些心存不軌之徒無所遁形,還白水鎮一片朗朗乾坤!”
田縣丞、姜成以及悄悄隱匿于人群之後的郭直三人,在听到這番話語後,面色均是一變。
田縣丞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仿佛被人從頭到腳澆下了一盆冰水一般。
他們萬萬未曾料到,眼前之人的心腸竟是如此之狠毒,竟然妄圖通過殺戮無辜之人來樹立自己的威信!
只听得一聲響亮的回應︰“末將領命!”
陸把總穩穩地站立在一旁,手中緊握著一柄鋒利無比的樸刀,身後則緊跟著一隊訓練有素的水兵。
只見他們步伐整齊有力,迅速朝著那一群鎮民逼近而去。
而此時,鎮上的青壯年們眼見漕運司如此蠻橫無理,全然不顧事實真相,竟欲將他們當作山匪抓捕並加以斬殺,內心的怒火愈發熊熊燃燒起來。
原本,他們都只是些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對于官府的官兵心存畏懼,並不敢輕易與之發生正面沖突。
然而,經歷了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與山匪之間的殊死搏斗之後,這群血性方剛的漢子們已然見過了鮮血,膽量也隨之增大了不少。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魁梧、膀大腰圓的碼頭腳夫大哥挺身而出。
只見他雙手緊緊握住一根又粗又長的扁擔,怒目圓睜,口中高聲喊道︰
“奶奶的,這些從永定州來的家伙肯定是沒安好心。居然膽敢胡亂給咱們扣上山匪的罪名。
大家伙兒抄起家伙事兒,跟著俺沖過去,好好讓他們領教一下咱們白水鎮人的厲害!”
話音未落,這位腳夫大哥便當先邁步向前沖去,大有一副勢不可擋之勢。
沒錯,就是這樣!咱們決不能向這些外來的老爺們低頭!他們簡直比那山上的土匪和叛亂分子更為可惡!
竟然妄圖趁著我們陷入困境之時,強行霸佔我們世世代代生活的家園!這怎麼能忍?
這時,只見又有好幾個身材魁梧、滿臉怒容的漢子挺身而出,他們揮舞著粗壯有力的臂膀。
高聲呼喊著︰“鄉親們,咱們跟他們拼啦!絕不能讓這些惡勢力得逞!”
隨著他們的呼聲響起,整個鎮子仿佛都被點燃了一般,眾多年輕人紛紛響應,群情激昂。
一時間,叫罵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鎮子里的青年們毫不示弱地隔著姜財主他們帶來的私兵與漕運司水兵們對峙著。
雙方雖然還隔著一段距離,但那股濃濃的火藥味已經彌漫開來。
盡管對方是漕運司訓練有素的士兵,可鎮上的居民們卻沒有絲毫畏懼,在氣勢上絲毫不落下風。
“好啊,真是太好了!田縣丞,你瞧瞧這都是些什麼人吶?
竟然如此膽大包天,竟敢公然挑釁和對抗朝廷的威嚴!
依本將軍之見,這完全就是因為你們平日里對鎮子疏于管理、肆意放縱鎮民所導致的惡果。
既然地方上無法妥善治理,那麼從今往後就由我們接管這里吧!歐千總動手抓人,凡是敢反抗者,可當場擊殺,無須留情!”
衛景淵面色陰沉地怒喝道。
站在一旁的歐千總听到命令後,頓時兩眼放出貪婪的光芒。
只見他猛地揮動粗壯的手臂,大聲喊道︰
“陸把總、張把總,听令!速速帶領你們手下的兵馬去將那些帶頭鬧事的家伙統統捉拿歸案。
馮把總和姜把總則率領各自部下負責警戒四周。
若是有誰敢貿然前來阻撓漕運司正常辦事,無需猶豫,直接將其視作同案犯一並拿下,一個都不許放過!”
隨著歐千總的一聲令下,現場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而凝重起來。
士兵們紛紛行動起來,如狼似虎般朝著人群沖去。
而這邊廂,田縣丞早已怒發沖冠,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著。
他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眼前的衛大人,厲聲道︰
“衛大人啊衛大人,您如此行事,難道就不怕老夫將此事如實呈報上去嗎?
無論如何,您們身為官兵,而非土匪流寇,怎能以武力來恐嚇這無辜的朝廷子民呢?
倘若因您今日之舉致使百姓有個三長兩短、甚至丟掉性命,難不成您們真能只手遮天,逃避掉朝廷律法的嚴厲追究嗎?”
面對田縣丞義正言辭的指責,衛大人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冷笑一聲說道︰
“哼,這群刁民簡直就是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偏要去吃罰酒!
若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又怎會知曉咱們漕運司的厲害所在?
本大人已然足夠寬容大度了,可偏偏有些不識趣之人非要絞盡腦汁百般阻撓我們進入鎮子。
今天,我倒要好好瞧一瞧,這些所謂的鎮民是否真是鐵了心要保衛自己的家園,哪怕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也絕不後悔!”
與此同時,一旁的馬千總則滿臉陰鷙地朝著河灘方向冷冷望去,嘴角掛著一抹殘忍的笑容。
他心中暗自思忖道,最好那歐千總能痛下殺手,砍下幾顆腦袋來立威。
也好讓這幫不知死活的刁民明白,膽敢聚眾鬧事必然要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姜成和其他鄉紳們此刻也是氣得滿臉通紅,胸膛劇烈起伏著。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平常井水不犯河水的漕運司這次竟然會如此蠻橫無理,公然撕破臉皮,妄圖用武力來強行解決問題。
只見姜成怒目圓睜,額頭上青筋暴起,他聲嘶力竭地吼道︰
“護衛隊全體听令!今日誰都不許讓那些無法無天的水兵越過這河灘一步!咱們白水鎮的父老鄉親們就由我們來守護!”
說罷,姜成猛地一揮手,身後的護衛隊員們立刻齊聲應喝,手中緊握著刀槍棍棒,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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