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幾個棘手的折子，越少知伸了伸雙臂。
于梁走了進來，稟報道︰“長公主與寧王進宮了，陛下請王爺去風雅閣赴宴。”
越少知寬袖輕扇，“只有長公主和寧王嗎？”
于梁道︰“元平縣主與宋泠小姐亦是陪侍在長公主身邊。”
“呵，走吧。”
風雅閣內，清歌雅舞，眾人且靜靜欣賞。
然，隨著一聲‘攝政王到’而暫時打斷。
宮侍紛紛彎腰行禮，在座之人且站起來。
“九哥。”寧王笑著同越少知打了聲招呼。
越少知沖他點點頭，隨後朝著御座上的越修轅行完禮便坐于台階之下。
越修轅道︰“今日皇姑來看望朕和母後，既是一家人，朕便設了這家宴。”
長公主越珠琳道︰“多謝陛下。”看向越少知︰“攝政王，好久不見了。”
越少知亦是端正有禮地回道︰“好久不見，長公主。”
長公主越珠琳自先皇死後，便極少進宮，即使宮中團年宴卻是去了駙馬家過的。
這次忽然進宮，越少知亦是能猜出個大概。
他視線瞟向長公主身旁的元平縣主與宋泠……
席上，長公主與太後、元平縣主聊著家常，期間把話扯到了華公主身上。
“公主平日里喜歡做什麼呀？”長公主看著華公主，“我認識一些品性不錯的世家公子，若是有與公主興趣相投的，我將人引薦給公主。”
太後笑了笑，“長公主這給人做媒的毛病又來了。”
“唉，我如今已經把自家兒女的紅線牽完了，也該給咱們皇家其他孩子尋個姻緣了。今日瞧著公主出落得如此貌美，又到了年紀，這不就忍不住了嘛。”
華公主低著頭道，“謝皇姑，姝華還不想找駙馬。”
長公主笑道︰“不好意思了，說說你的條件，皇姑先幫你挑著。”
華公主求救般地看向太後。
太後親切地拍拍她的手，“她如今一心都撲在畫上，哪兒還有閑心想些別的。”
“畫？”
太後︰“前些日子，常音郡主為姝華舉薦了一位不錯的老師，如今姝華的畫技是突飛猛進。”
長公主表情一亮，“是哪里的大師？”
太後︰“風月堂的𨳊𨳊姑娘。”
長公主點點頭，“原來是她呀，那就不奇怪了，這姑娘畫技的確了得，饒是再不會握筆的人，在她的一番指導下都能畫出形來。”
說完，忽然察覺到越修轅和華公主神色不對，不止他倆，好像連對面的越少知也暗了下臉色。
“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
太後笑出聲，“長公主有所不知，他們倆呀，是想起了常音郡主。”
“常音郡主？”長公主好似記不起宋瑛，回憶了會兒說道︰“哦，我想起了，是霍將軍的妻子常音郡主。她怎麼了？”
太後︰“剛才公主說，經過𨳊𨳊姑娘的指點，再不會握筆的人也能畫出形，可常音郡主卻……呵呵呵……”
長公主懂了，也忍不住笑道︰“竟是這樣啊。”
忽而，她又誒了聲，看向鄰座的宋泠，“說起來，泠姑娘是常音郡主的堂妹，我觀過泠姑娘的畫作，即使同族姐妹，常音郡主畫作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吧？”
太後看著從頭到尾都很安靜的宋泠，“哦？宋泠姑娘也會作畫？”
宋泠微微彎著腰，“回太後，劣作罷了。”
長公主︰“謙虛，你和公主的畫要是劣作，那天下就沒什麼能入眼的畫了。”
太後看向宋泠︰“既然長公主都這樣說了，趁著大家興致高，要不宋泠姑娘畫上一畫？陛下覺著呢？”
越修轅無所謂道︰“可。”
宋泠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既然陛下和太後都準了，泠姑娘就畫一幅吧。”
宋泠站起身道︰“宋泠遵旨。”
越修轅︰“來人，文房四寶伺候。”
宮人將一切準備好，宋泠站在桌案前，請示越修轅︰“不知陛下想要看什麼？”
越修轅想了想，“隨便吧，母後呢？可有想看的？”
太後道︰“就畫宋泠姑娘最擅長的。”
宋泠領命，轉而專注作畫。
華公主不免好奇，湊上前去觀看。
她忍不住驚訝，“好厲害，咦？這是在畫兩只小雞嗎？感覺兩只的畫風似乎不一樣？”
宋泠說道︰“這是我與常音郡主一起畫的小雞啄米圖。”
听到宋瑛的名字，越修轅立刻奔下台階，快給朕看看。
身後去傳來越少知的提醒聲，“陛下。”
越修轅立刻挺直身姿，眼楮緊盯著桌上的畫。
“恩……常音郡主也會畫小雞？”
一只雞崽描完，再描另一只時，畫風急轉直下，死去的記憶猛攻著越修轅。
“好了，完成了。”
宋泠放下筆，介紹道︰“這是我堂姐小時候一起作的小雞啄米圖，左邊是我的，右邊是堂姐的。”
越修轅捂著額頭，“阿瑛姐姐從小就、就這麼畫的嗎？”
宋泠笑道︰“堂姐自詡琴棋書畫，棋藝最差，其實不然。”
越少知……的確。
長公主和太後看了，忍不住笑出聲，“沒想到常音郡主竟是這般的畫技。”
宮女前來收拾時不小心撞到了宋泠，那墨水就這麼灑在了她的衣裙上。
宮女嚇得跪地磕頭，宋泠大度道︰“無妨了。陛下，還請允我退下更衣。”
越修轅還在修復中，“去吧……”
宋泠在宮女的帶領下進入偏殿。
“姑娘稍等，奴婢這就去為您拿新的衣裙來。”
“有勞了。”
宋泠坐在榻上靜靜等著，過了會兒，似感到一陣微風，她從袖中拿出一幅巴掌大小的紙卷。
將其打開，上面畫的是宋瑛坐于窗台前逗弄蝴蝶的畫像。
宋泠勾了勾唇，將畫對著斜對面的屏風，問道︰“王爺覺著此畫如何？是否與你記憶中的宋瑛一樣？”
然，殿內寂靜。
宋泠將畫放到腿上，邊看邊講道︰“琴棋書畫對于堂姐而言，不過起個附庸風雅作用而已，她的精力可全都用在了別處。王爺可想知道？”
依舊無聲，靜…………
宮女敲門而入，宋泠請她進來。
她瞟了眼屏風，似真的無人般。
待換好衣裙，宋泠留下畫，離開了偏殿。
殿門關上時帶起一陣風，將輕薄的畫紙卷起，如落葉飄落至屏風縫隙下，被人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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