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鶴說完，宋晉卓呵了聲，淡定地喝了口茶，說道“越少知之所以對你阿姐那麼殷勤，不過是因著你阿姐能為他所用。一旦你阿姐毫無用處……”
眸光一寒，“你還會覺得你心里的那個想法是對的嗎？”
這就是宋晉卓，宋瑛未嫁前每日面對他也是這樣吧。
什麼話都要減去三分真，再添上四分假，沒有點能力，的確難以琢磨，無法看透。
宋時鶴順著宋晉卓的話，說道“可也正因為阿姐有這般才能，使得王爺回頭看她。那父親不如就等等看，看王爺會不會因為二姐和孩子，不滅宋家……”
宋晉卓臉上的寒意已至周身。
“無論王爺對阿姐是何想法。能牽制王爺的是霍家，能護宋家的是霍家，如何抉擇，父親您比兒子更懂。”
說完，宋時鶴再三朝著宋晉卓彎腰一拜。
此時，屋內靜得一根針都能听見。
鳥雀落在屋檐上，嘰喳兩聲，忽被檐下男人的哼笑聲，驚得撲騰飛走。
“起來吧。”
宋時鶴緩緩直起身，看向負手而立于畫卷前的宋晉卓。
听他沉聲說道“我宋府只接宋家出去的人。”
宋時鶴淺淺一笑，對著他又是一拜，“是，兒子明白。”
待談話結束，胡伯進來說道，“小侯爺，郡主請您去將軍府一敘。”
宋時鶴看向宋晉卓。
宋晉卓抬手輕揮，“去吧，如今這宋家可指著你和你阿姐了。”
“兒子告退。”
看著宋時鶴離開的背影，宋晉卓不由有些愣神。
喉嚨又有些發癢，他微微咳嗽了聲，接過胡伯端來的茶水，緩緩飲下。
胡伯在旁恭敬說道“如今小侯爺與剛來府時已不一樣了。”
宋晉卓點頭，“他若還是初來時那般，我可不會留到他現在。”
胡伯“青翠苑那邊傳來消息，宋泠姑娘很得長公主喜愛，這幾日總是被請去府上陪伴。另，寧王殿下與趙家兄妹也在。”
“呵，且看她自己吧。”
胡伯再道“怡園那邊也有消息，小公子的燒已經退了。”
“好，備好馬車，我現在就過去。”
“是，奴才這就下去準備。”
平氏得知宋晉卓來了，高興得邊走邊理頭發，還不忘問身邊的丫鬟，“怎麼樣？沒亂吧？”
“沒，夫人好看著呢。”
急忙來到前院迎接，此時宋晉卓剛踏進院里。
平氏上前福身行禮，“給爺請安。”
宋晉卓虛扶了下她縴細的胳膊，“晟哥兒身子如何？”
平氏“已經退燒了，所以才讓人告知爺。”
宋晉卓牽著她的手往後院去。
晟哥兒這會兒剛吃完奶，正安靜地睡著。
宋晉卓抱了抱，用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的確是退了。”
平氏從他懷中抱過孩子輕輕放到小床里。
“大夫說了，這孩子身體結實，這燒來得快，退得也快。”
宋晉卓坐于一旁，眼楮看著熟睡中的孩子。
“這孩子倒是挺安靜的。”
幾個孩子里，宋瑛是最鬧騰的，連穩如磐石的宋晉卓都會產生和韓氏的一樣的想法，把她裹起來掛樹上讓鳥叼走。
【宋晉卓，你這麼安靜的一個人，怎麼生出來的女兒這般鬧騰？你們宋家不會是有什麼祖傳毛病吧？我要把你退貨。】
【爹爹，為什麼那個姨姨撲你身上？我要告訴娘，除非你給我買糖。】
【嗚嗚，我不要學這些！我要回去！我要娘！我要娘！！】
【父親說得對，女兒什麼都比不得妹妹，要不您干脆就將女兒趕出府，讓女兒自生自滅吧。】
【嫁攝政王？那嫁了之後，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不用回來了吧？】
“爺？”
宋晉卓抬眼看向身邊的平氏，握著她的手，撥弄起她的指尖。
平氏羞赧低頭，嬌嗲地又喊了聲‘爺’，起身拉著宋晉卓去了自己的屋子。
＊
“陛下這個想法過于危險且難以實現。”
听完宋瑛對于公主畫作的解釋，宋時鶴連連搖頭。
“就算這個暗使真的在京，那他也是在攝政王眼皮子底下。一旦有人尋找，攝政王必定知道，他那般的人又怎會讓人拿捏住，更不要說什麼栽贓陷害。”
宋瑛“所以，我讓𨳊𨳊明日進宮將消息傳給陛下，讓他打消此念頭。他現在就是什麼都不要做，他一動，整個都完了。”
宋時鶴笑了笑，“看了陛下很信任阿姐，將此想法先告知了阿姐。”
宋瑛“𨳊𨳊是我的人，表哥在明，容易暴露，所以想通過𨳊𨳊告知我，再讓我來告訴你們呀。”
宋時鶴點頭，“我不是怪陛下，只是覺著，阿姐當真是陛下心中最重要的人。”
這是好事。
陛下記著宋瑛的好，一旦事成，應是不會做出過河拆橋的事。
宋瑛“明日我會再去重獄。”
宋時鶴“新藥做好了？”
宋瑛“就是做好了，所以今日才得空休息。明日你有空嗎？你陪著我吧。”
宋時鶴“好。對了，我已經同父親說了，他答應了。”
宋瑛略感驚訝，“這是我爹嗎？”
宋時鶴被她的話逗笑了，“咱們的父親算得比咱們深，權衡利弊，他是懂選擇的。”
宋瑛嘆氣，“父親那麼惜命的人，就沒想過，一旦將我的人接回去，也代表著他與攝政王正面交鋒了。他就不擔心，他喜歡的二女兒因此遭受牽連嗎？”
“阿姐，你我都知，宋喹兒如今只是宋家與王爺的一根線，而且這線還極其容易扯斷。”
宋瑛抬抬眉，“那可不一定哦，宋喹兒可是給越少知生了個兒子。其實我也理解父親的想法，喹兒畢竟美貌在那兒，且孩子只要活著，終是有復寵的一天。”
“阿姐，孩子可以死的。”
宋瑛凝眉看向宋時鶴，他正低著頭吹茶沫兒，好似剛才這話不是他口中講出的。
“時鶴，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行事說話，不要故作深邃。”
宋時鶴忽而帶著點傻氣地笑了笑，“我只是說個可能性罷了。”
的確有這個可能，為了自己的目標不擇手段。
但越少知真的會那樣做嗎？一旦決裂……對自己的孩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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