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識悟追了上去,就在他要踏出院兒門時被外面守著的兩位道長給攔住。
識悟氣急了,“你們讓開,我要去找我阿姐!”
“宋老有令,識悟小師弟不可離開這靜心殿!”
識悟初來時,在著兩個道長師兄手上吃過苦頭,他下意識地雙腳往後一縮,站在門口喊“我要見祖父!我要見他!求你們讓我見見祖父,就見一面!祖父——祖父——”
這不是識悟第一次吵著見宋雲山,兩位道長根本就沒理會他,甚至還關上了門。
識悟頹敗地蹲在地上,他現在就和宋喹兒一樣,除了大喊大叫,別無他法。
“阿姐,對不起……”
從小到大,他都生活得無憂無慮,他甚至不知道原來這宋家是這麼的可怕。
僅僅因為他沒有春考中榜就落得被剝奪身份的下場。
怎麼會這樣?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啊,如果一開始有人告訴他,他就算再不喜歡讀書也會咬牙堅持下去。
母親常說,他是侯府嫡子,等宋晉卓死去,整個侯府都是他的。
可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個侯府不是他們母子說了算,是嫡子又如何?說換就換,還是讓一個外室子頂替了自己!
“可惡!十五!”
想到這個曾經被自己視作兄弟的人,事實上也的確是兄弟的人,識悟泄憤似的抓起地上的泥狠狠砸下。
都是騙子!騙子!
他、他的阿姐,還有母親,他們全都被騙了!
這宋家就是個謊言!
吱呀,門開了。
“宋老要見你。”
識悟頓時驚喜,他已經很久沒見祖父了,從那日送來後,就再沒有見過。
來到宋雲山修行的房間,識悟迫不及待地走了進去。
“祖父。”
宋雲山正在蒲團上打坐,只輕輕抬了一眼,識悟頓時怯弱又帶著敬意地喊了聲“祖父……”
“坐吧。”
識悟盤腿坐在他身邊的蒲團上,“祖父,我擔心阿姐,她有些不對勁,我可不可以……”
“知道我為什麼給你取‘識悟’這個道號嗎?”
識悟搖頭,“祖父,我不懂,我也不想做道士,我只想陪在母親和阿姐身邊。您就讓我回去吧,我保證,我絕不跟十五爭,我……”
宋雲山發出沉悶的嘆息,打斷了識悟之後的話。
“你和你姐姐被你們母親保護得太好了,也怪你父親,太過于自信,以為你母親能好好教導,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將她……”
“將我母親……?”識悟不敢問下去了,因為他看見宋雲山陰冷的側臉,讓他如墮冰窖難以呼吸。
可怕,太可怕了。
這位祖父也不是表面的那般和藹可親。
宋雲山合上眼楮,說道“你是個好孩子,心里有你的阿姐和母親,但終究是狹隘了。回去吧,好好修行。”
識悟張了張嘴,知道自己說什麼都不能改變,也已注定……
回了屋,識悟坐在地上,將臉埋進膝蓋里,哭聲一點一點傳出,最後被靜謐所掩蓋。
宋喹兒怕周氏觸景傷情,所以安排車夫繞路而行,反正也不過是耽擱一天的時間。
“娘,你別擔心,雨先生現在在我府上做客,到時候我讓他來替您看看,說不定以後還能再懷孩子。”
周氏听到雨先生在,有了些精神,“真的?他能為我治嗎?”
“恩!自然是可以的!少知特意請他來為雲哥兒看病,您是我娘,自然也行的。”
周氏又再精神了些,“王爺去請的他?這麼說他心里還是有你和孩子的。”
宋喹兒壓下苦澀,用力點頭,“是呢,他心里有我和孩子的。娘,你先睡會兒,等到了鎮上,我再叫醒你。”
周氏搖頭,“我睡不著,我擔心你弟弟,我們這一走,也不知道何時能再去看他。”
“沒關系的,少知說了,今後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先送您回去,等孩子的病好了,我再找個時間去看識悟。”
識悟,這個名字讓周氏又黯淡了下去。
她的兒子終究無緣這個爵位……被拋棄了……
周氏淒楚含淚,“是我的錯,我就應該一開始嚴格教導識悟,不然他也不會……你父親更不會在外面……”
“我父親怎麼了?”宋喹兒看見周氏閃躲的眼神,心知她有事瞞著,“娘,父親他怎麼了?”
“我、我是說我跟你父親因著識悟的事爭吵,他一生氣就跑外面去住。”
“是這樣嗎?”
“當然是了,我就是擔心你愛瞎想,所以一直沒對你說。”周氏故意挑開簾子,假裝看外面的風景,“這地方挺好的。”
心底的苦只有周氏自己知道,無法再孕,宋晉卓怕是要將外面那女人和孩子接回來了……他會嗎?
一路奔波至小鎮,周氏累著了,便在客棧稍作歇息,宋喹兒則帶著木春去小鎮買些干糧準備路上吃。
回到客棧時,她注意到門外停了輛馬車,看上去不像是普通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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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哪家的貴婦小姐來此小鎮游玩?
踏上二樓樓道,迎面走來一丫鬟,低聲恭敬地說道“王妃,奴婢是宋泠小姐的丫鬟浮夏。”
宋泠?她怎麼來了?
浮夏彎著腰,做了個‘請’手勢,“小姐想請王妃去屋中一敘。”
木春看向宋喹兒,啊啊兩聲,(王妃,咱們要去嗎?)
宋喹兒本就不喜宋泠,這會讓她想起宋瑛。
“她想和我敘舊,那就讓她來我房中說吧。”宋喹兒端起王妃該有的姿態,說完就走。
得到回復的宋泠只呵呵笑了兩聲,“看來咱們這位嬌柔的王妃姐姐,也並非如面上那般啊。走吧,隨我過去。”
听到敲門聲,周氏與宋喹兒互看了眼,端正坐姿。
“進來。”
周氏是第一次見宋泠,只一眼就覺著她不簡單。
宋喹兒示意宋泠入座,“堂妹怎麼來此?”
宋泠悠悠說道“難得來京,就想在周圍轉轉。也是巧了,竟遇見了堂姐,這不就想著過來跟您打個招呼。”
宋喹兒對她沒有好表情,扯了扯嘴角,“如今招呼已經打過了,我還要和母親趕路,就不與堂妹多聊了。”
“堂姐……哦,王妃,咱們好歹同輩,您從前還是挺照顧我的,怎麼現在對妹妹我冷冰冰的?莫不是因著當年那件事,您還心存芥蒂?”
“當年的事?”周氏疑惑地看向宋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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