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逢春原本沒當做什麼大事兒,但是王從鈺卻如臨大敵,好說歹說把甦逢春勸到了床榻上。
“我去尋個郎中來瞧。”
說罷王從鈺轉身便想離開,卻被甦逢春一把拉住,也不知道甦逢春哪里生的這麼大的力氣,竟然一下子把王從鈺拉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逢春。”王從鈺略微站穩,轉過身來看向甦逢春,從前甦逢春從不會如此,今次這樣表現定然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你怎麼了?”
“什麼事兒都不必怕,有我在。”
雖然甦逢春還沒開口,但是瞧著甦逢春那副為難的樣子,王從鈺大概也猜出了些什麼,其實那日甦逢春深夜才回府這事兒王從鈺是曉得的,甦逢春從下午就出了府門,只跟王隰和說有大事要辦,王隰和再問什麼事兒甦逢春卻不肯說,本著尊重甦逢春的原則,這事兒也就隨著甦逢春去了。
只不過甦逢春離府一直從下午到夜幕漸深,當時王從鈺正在房中處理公務,卻因為甦逢春還沒回來如何都靜不下心,總覺得煩躁不安,便是連喝了幾碗涼茶也不曾壓制心中的不安。
不過好在子夜之前甦逢春步履匆匆地回來了,當時王從鈺在窗前瞧見甦逢春回了房間也就放心下來,只不過夜深了,到底也不好再去拜訪甦逢春,雖說在王府中,但到底是于理不合。
而且王從鈺想,甦逢春總也要有自己的事情做,不能事事都與自己告知,雖說自己擔心,但能瞧見甦逢春平安歸來便好。
當時王從鈺心中還有一個念頭,便是若是兩人已經成婚,自己至少有資格在甦逢春深夜回去的時候添碗茶水,或者是詢問兩句,也不至于只能站在窗前兀自等待。
這是王從鈺不知道第幾次,想著若是甦逢春是自己的新婦便好了。
只是這事兒也就王從鈺心中想想,如今前朝局勢不穩,還不知來日誰能坐上至尊之位,若是出了什麼紕漏,豈非連累了甦逢春。
王從鈺握了握拳,此事只能先按下不表。
甦逢春縮在被子里面,臉頰因為高燒瞧著像是紅隻果一樣,黑色的頭發散落在肩頭,瞧著楚楚可憐的樣子,甦逢春倒是難得露出來這樣的表情,平日里甦逢春總是斗志昂揚的模樣,于是便惹得王從鈺更是擔心。
王從鈺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麼立法,索性挨在了甦逢春的旁邊,“逢春,你跟我說,不怕。”
甦逢春拉住王從鈺的袖子不願意撒手,這回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高燒,惹得甦逢春暈暈乎乎的,整個人都像是活在夢里面一樣不甚清醒,眼皮也重的上下打架。
“鈺哥,不要郎中來,你陪我一會兒。”
甦逢春語氣軟的不行,像是小兔子一樣乖巧,她倒是沒說發生了什麼,只是把頭枕到了王從鈺的胳膊上面,“你別走,我有點害怕。”
王從鈺卻從甦逢春的狀態里面瞧出了異樣,若是正常的發燒,從前甦逢春也不是沒有過,但是甦逢春現下暈暈乎乎的更像是醉酒的狀態,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楚。
“逢春,逢春。”王從鈺拍了拍甦逢春的肩膀,讓甦逢春保持清醒,“可是困了,還是不舒服?”
甦逢春卻把頭耷了下去,一下子就陷入了昏迷。
“逢春?!”
甦逢春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已經是日上三竿,院中的蟬鳴陣陣,一聲比一聲喧鬧,也不知道是甦逢春醒了還是被蟬鳴給吵醒了。
“逢春!”甦逢春剛一有動作,王從鈺立刻就發現了,他的面色是甦逢春從來沒見過的焦急和害怕。
甦逢春感覺渾身都是汗,大腦也像是被誰狠狠的用大錘頭錘了幾下,說是頭疼欲裂也不為過,“鈺哥,你怎麼還在。”
甦逢春迷糊呼呼的還以為是那日夜間,“我睡著了?什麼時候的事兒。”說著甦逢春緩緩的坐了起來,王從鈺連忙上前攙扶了甦逢春一把,又讓甦逢春好好的靠在軟枕上面。
王從鈺摸了摸甦逢春的額頭,“姜判院說的果然沒錯,逢春醒過來便是退燒了。”王從鈺接過冬藏手中的藥碗,用勺子細細的過濾了幾遍,把熱氣吹散,又細心的用唇瓣觸踫了一下湯藥,確認溫度剛好便小心翼翼地送到甦逢春的嘴邊,“逢春可不是睡著了,你昏迷了三天了。”
甦逢春愣愣的張嘴喝下了湯藥,苦澀的湯藥讓甦逢春的臉一下子就皺了起來,按理來說甦逢春嘗了百藥,尋常的苦藥在甦逢春面前簡直如同兒戲一般,但是這方藥明顯苦的異常,甚至遠遠的超過了甦逢春的接受能力。
“這藥是什麼藥啊?”
王從鈺剛才也嘗了一口,知道藥劑苦澀,但是姜判院又說這藥喝了以後萬不能再吃甜的,否則藥效便要大打折扣,是以王從鈺也只能看著甦逢春苦的直皺眉頭而卻毫無辦法。
“逢春把藥喝了,病就好了。”王從鈺也就只能像是哄小孩子一樣哄著甦逢春喝藥,他一個貴公子從前只侍奉過王老夫人喝藥,在甦逢春面前還有些笨手笨腳,不過這兩天甦逢春昏迷的時候藥水基本都是王從鈺和王隰和想辦法灌下去的,所以還是有一些經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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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太苦了。”甦逢春苦的只伸舌頭,干脆跟王從鈺說,“把藥碗給我。”
“逢春要做什麼?”王從鈺生怕甦逢春要把藥水倒了,雖說甦逢春自己也是個醫者,但是同時也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若是耍賴不想喝藥,王從鈺覺得也是情理之中。
雖然王從鈺不知道的是,在藥靈山的這些年里面,甦逢春早就不知道嘗過多少苦澀的藥汁了,只不過在愛人的心中,甦逢春永遠都是那個可以隨便耍脾氣的小孩罷了。
甦逢春咂咂嘴,“太苦了,鈺哥一口一口地喂我跟上刑一樣,簡直是延長痛苦,我不如一口喝下去呢,苦也就苦一瞬間。”
王從鈺听甦逢春這樣說,才把藥端給了甦逢春。
甦逢春眼楮一閉頭一昂,一口氣就把藥碗里面的湯藥喝了個精光。
“哇。”甦逢春整個人都要打起了哆嗦,“好苦好苦。”
冬藏連忙在一旁接過藥碗,還不忘鼓勵甦逢春說,“姑娘真厲害。”
王從鈺拉著甦逢春的手,沖著冬藏揮了揮手,“冬藏,你先下去歇著吧,這些天也辛苦你了。”
冬藏應聲,便將藥碗收拾了退下去了,走的時候還不忘記把房門給掩上。
“逢春,辛苦你了。”王從鈺看著甦逢春喝完這樣苦澀的湯藥卻連顆棗糕都吃不得,心中便十分難過,恨不得生病的人是自己,喝藥的人也是自己。
甦逢春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一碗苦藥下去倒是讓甦逢春精神好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藥太難喝了讓甦逢春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還是睡了三天三夜果真回了心氣兒。
“這有什麼辛苦,喝藥嘛。”甦逢春頗為語重心長,“生病了就要好好喝藥,這個事兒我知道的。不過這到底是什麼藥,連我都覺得苦。”
王從鈺嘆了一口氣,“的確不是尋常的藥,這是姜判院從古籍里面找到的苗藥,逢春的病來得急,可把我嚇壞了。”
“苗藥?”甦逢春沉默了一陣,想著若是中原的藥都沒有用,還需要苗醫來治,那邊只有一種可能性,“我中蠱了?”
王從鈺抬起頭來,看著甦逢春,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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