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采荷還是好說歹說的才給甦逢春哄了過去,讓甦逢春不再追究這嫁娶之事。
趙令璋自請出宮祈福的事情不日就由皇帝下旨昭告天下,趙令璋出宮那日是個艷陽天,太陽熾熱滾燙的曬的人渾身發暈,皇帝特地派遣轎攆從正街而過,讓百姓都能看到公主為太後祈福的孝道,就連賢妃也因此得了不少賞賜,又遷了新的宮殿。
重重宮門,隔絕了多少哭聲與無奈。
趙令璋規規矩矩地坐在轎子里面,她著一身月白色的宮裙,上面用銀線繡了芍藥,在耀目的日光下熠熠生輝,烏黑的頭發用素釵盤成了高髻,十幾塊渾圓而大小相同的珍珠串成了流甦,隨著轎子搖搖晃晃的動作輕輕擺動。
百姓早就把長街堵得水泄不通,民間早听說趙令璋的美名,如今都想來一睹公主的容顏。
上好的轎輦用的是梨花木漆式,轎子上繪滿了彩色的圖案,瞧著奢華而尊貴,轎頂用了月影紗,層層疊疊的遮蓋住了趙令璋,只能隱隱約約的看見那副窈窕的身子。
百姓吵吵嚷嚷的,都想往前,期盼著能有那份運氣能瞧一瞧貴人之姿,可惜轎攆太過于嚴實,就算在拼命的往前擠,也只能看到那身模糊的身影。
忽而一陣風來,吹開了月影紗,露出了趙令璋半邊臉來。
“我瞧見了!”
人群中有人大喊,不過立刻就被隨行的官兵制止,官兵努力的壓制著因為這半邊臉而突然沸騰的人群,卻抑制不住百姓們的激動。
趙令璋只露出半張臉,也足以稱得上是傾國傾城的顏色。
百姓們一邊歡呼著,興奮的高喊著柔則公主的名諱,一聲又一聲,像是海浪一樣不斷的翻涌著,又像是催發百萬雄師的軍鼓,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讓人如此的振奮。
可是被百姓一直歌頌著的趙令璋卻只端坐在轎里面,任憑外面的歡呼聲如何的高漲她都置之不理,只淡淡的目視前方。
她的手中,緊緊地掌握一只桃木雕刻的小鳥。
小鳥雕刻的工藝粗糙,特別是對于趙令璋這種熟練地掌握木雕技術的人來說,實在是有些不堪入目,鳥的翅膀被雕刻的大小不均,可是能看出來制作之人的用心,上面歪歪扭扭的畫滿了花紋。
“如果我能變成一只鳥,我就永遠圍繞在令璋的身邊。”記憶中的拓跋泓露出虎牙,少年的手上滿是因為雕刻而受傷的疤痕,可是他將木鳥遞給趙令璋的時候雙眼都是期待,亮晶晶的恍若天上的星星。
“為什麼給我這個?”趙令璋擺弄了一下木鳥,然後撲哧一聲笑了,“怎麼雕的”
拓跋泓一下子摒住了呼吸,這是他找了師父學了很久才雕刻出來的一件成品,他大抵是沒有什麼藝術天賦的,看著刻刀在趙令璋的手上被應用的出神入化,可是他一拿起來刻刀,就覺得渾身別扭,那小小的刻刀只一下就能把好好的木頭割斷,拓跋泓力氣大,學會掌握巧勁去雕刻這麼一件物品對他來說實在是不容易。
可是他覺得趙令璋喜歡木雕,自己也怎麼樣都要學一學,等來日也好幫趙令璋打下手。
趙令璋卻把木鳥舉起來,映襯著太陽光。
木鳥上面還有許多莫名其妙的劃痕,若是讓趙令璋按照專業的角度來看,這實在不是一件好的完成品。
拓跋泓像是一個等待師父下結論的學生一樣,大氣都不敢喘。
然後只听見趙令璋輕聲說,“挺好看的。”
拓跋泓哇了一聲就要蹦跳起來,只不過在趙令璋面前收斂了許多,最後也只是猛地幾大了一下拳頭,然後邀功似地跟趙令璋說,“這個可不好雕,我學了好久不知道砍斷了多少木頭。”
“你看我手上,這劃了這麼多傷痕,我學劍騎馬地時候都沒有這麼狼狽呢。”拓跋泓像是垂著耳朵地大型犬,朝著趙令璋毛茸茸的撒起了嬌,“令璋令璋,你可說真的,這個果真好看嗎。”
趙令璋看著面前的少年,看著少年赤誠的,熱忱的仿佛要直接穿過她胸膛的真誠,鄭重地點了點頭,“恩。”
少年日夜不歇地拿著刻刀,只不過是為了心上人的一句贊賞罷了。
趙令璋拉著拓跋泓的手,又遣了奴僕拿了藥瓶親自給拓跋泓涂上藥膏,她垂著眼眸,藥劑涼絲絲的被抹在拓跋泓的傷口上面。
拓跋泓這會兒已經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只覺得面前的趙令璋離得這麼近,就連她的發絲都清晰可見,不由得也就放慢了呼吸。
“你若是對木雕感興趣,下次來找我就好了。”趙令璋小心翼翼地把藥膏涂均勻,低頭仔細吹了吹才抬眼看拓跋泓,“疼嗎?”
“不不疼。”拓跋泓是大氣都不敢喘,開口也變得結巴起來了。
趙令璋也察覺到了什麼,臉色一紅把拓跋泓的手放下了,又把藥塞給他,“受傷了也不擦些藥,等會兒感染了可怎麼好。”
拓跋泓原本想說他們草原女兒平日里粗糙慣了,騎馬射箭有磕踫都是經常的事兒,更遑論這點小傷了,不過看著趙令璋差輕皺著眉,拓跋泓竟然也就鬼使神差的答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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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你對木雕感興趣,我以為你不喜歡這些細致活呢。”趙令璋還是淡淡的笑著,把玩著手中的木鳥,雖說實在是有些粗糙,但是此時此刻這個木鳥在趙令璋的眼中卻栩栩如生,好像她也變成了那只鳥,可以遠走高飛,飛出宮牆,去瞧外面的綠水青山。
矯攆突然震了一下,把趙令璋從回憶里面剝離出來。
一滴,兩滴,三滴
趙令璋撫上臉頰,卻不知道淚何時已經滾滾而落,幸而旁人瞧不見她的失態,自然也瞧不見她的痛苦。
“公主,您沒事吧。”侍從連忙前來詢問,“屬下失職,擾了公主聖駕。”
趙令璋輕聲咳嗽了一聲,將木鳥藏在袖中,穩住聲音問,“怎麼了?”
“前面有人擋了車馬,屬下這就去處理。”
趙令璋心中一驚,有些激動的握住了轎子的邊緣,明明梨花木觸手溫良,但是趙令璋卻覺得手中生出了一層薄汗。
會是拓跋泓嗎?
若真是拓跋泓又該怎麼辦?
趙令璋勉強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穩,“是什麼人。”雖然趙令璋的聲音听不出什麼情緒,但此時她的心早就像是掀起了驚濤駭浪,期盼著什麼,卻又害怕是那個名字。
若是拓跋泓,該怎麼辦。
趙令璋不知道,這幾日她把自己關在宮里面,拓跋泓吵著鬧著要見她,都被她擋了回去,就連院牆她都讓旁人嚴加看管,不得放任何一個人進來。
只要趙令璋想,拓跋泓就見不到她。
事實也的確如此。
侍衛前去調查一番又快步走了回來,“稟公主,是兩稚子嬉鬧,誤闖了進來。”
趙令璋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不知道此時此刻應該是什麼想法,也許她應該松了一口氣,她平日里總是告訴拓跋泓要小心行事不要魯莽,每次拓跋泓做了什麼沖動的事兒趙令璋總是要佯裝生氣,理智上趙令璋明白拓跋泓沒有來是最好的,這趟渾水不該他來淌。
可不知為何,心中總是空落落的。
耳邊好像想起了拓跋泓的言語,他還是笑著,“令璋這會兒總說不得我什麼了吧。”
淚原本已經止住了,可是這會兒卻又簌簌而下,簡直如同決堤一般。
恨不能相守,恨只能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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