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撐著腦袋坐在上首,不同于剛剛拓跋隆覺綁了兩個人來處理家務事的無奈,這會兒可汗倒才是真的嚴肅起來,雖然跪在下面的男人氣度不凡,但是可汗只是坐在那里,便有一種巍峨山巒屹立于此之感。
從甦逢春與可汗相認之後,便得到了可汗所有的關愛和呵護,在甦逢春面前,這個高大的王者卻有著水一樣的柔情,也常常讓甦逢春忽略了男人也是統領草原眾部的王。
和可汗一比,跪著的男人氣勢就弱一大截了。
“說吧。”
跪下的男人沉默了一陣,然後才嘶啞著聲音開口,“說什麼。”
“你從哪來,替誰辦事。”可汗只是淡淡地問,“你突然出現在這兒,真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嗎。”
男人頓了頓,似乎是听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突然嗤笑了一聲,“若是你知道,也就不必抓我了。”
拓跋隆覺這會兒在一旁也察覺到馬夫的那股子說不上來的怒氣,可是拓跋隆覺確定這人從前不曾進宮,也不曾見過可汗,況且他小小一個馬夫,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這樣跟可汗說話?
不過這事兒原本就是拓跋隆覺疏忽,畢竟是從她這里揪出來的人,她自然有推脫不了的關系。
“讓你說,是給你機會。”可汗倒沒表現出什麼不悅來,語氣甚至都無甚變化,面對馬夫的挑釁,可汗顯然根本就沒放在眼里,“你不說,孤也有辦法查出來。”
“你既然能進宮,想來是有些門道。”可汗頓了頓,才繼續說,“可是你能進來,卻走不了。這大行宮也不是你隨意進出的地方。”
“交代誰讓你來的,饒你一命。”
馬夫卻仍然跪在下面,腰板卻挺的筆直,只一字一頓的從牙縫里面擠出來一句,“你殺了我就是。”
可汗這才抬眉正眼瞧了馬夫兩眼,“想不到有兩分骨氣。”
“沒人告訴你嗎?不是你坦然赴死就算完的,死是最輕松的,求死不能才是最可怕的。”
“罷了。”可汗淡淡地抬起手,正要下令,卻看到一旁的甦逢春朝著自己擠眉弄眼的,顯然是想說些什麼引起自己的注意。
可汗抬了抬眉,示意甦逢春直說。
甦逢春想了一番,覺得這事兒還是密謀為好,不過這會兒她坐在下面,離可汗還是有些距離,既然不能貼著耳朵跟自己父親小聲說,于是甦逢春選擇了另一種方法。
她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又做出一個揭面具的動作。
可汗瞬間了然,甦逢春想來是看出來什麼,暗示自己男人的面容有些問題。
可汗抬起來的手改為往前勾了兩下,“壓過來。”
馬夫便被兩個粗壯的侍衛強扭著摁在了可汗的面前,可汗低下頭來仔細地去看男人的面容,然後又用手貼著男人面頰邊緣摸索了一陣。
馬夫顯然是有些惶恐,比起剛才油鹽不進的態度簡直轉了一個大彎,看來甦逢春提醒的當真戳到了馬夫的心虛之處,他的聲音面容都偽裝過,並不是原來的模樣。
苗疆的確有一種易容術,可以在人原本的面容上改上三分,便能有改頭換面的效果。
可汗摸索了一陣子,顯然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又仔細瞧著男人的面容,雖然能瞧出來十分奇怪,不僅是因為他的五官奇怪,還有一個原因…
男人的皮膚太干淨了,蒼白干淨,紙一樣的脆弱,甚至能透過男人的面容看到下面隱隱約約流動的血管青筋。
這不正常。
尋常人不管皮膚再怎麼好,臉上也總是要有些記號,譬如痔,或者是曬痕或者傷疤印記,可是男人太干淨了,那張面容像是用藥水除掉過一層,所以干干淨淨,稚嫩的像是初生兒的皮膚。
可汗瞧不出來什麼特殊印記,輕笑一聲,“你主人倒是小心。”
馬夫顯然是松了一口氣,他雖然早有準備,但是還是怕可汗看出來什麼。
可汗看著馬夫眼楮,然後說道,“你認識我。”這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的。
馬夫喘著粗氣,沒有答話。
“扒了他的衣服。”可汗懶得再跟馬夫牽扯糾結,直接吩咐道,“一件不留。”
說完這才想起甦逢春還在當場,便有有些猶豫,看向甦逢春,“小寶你…”可汗原本想自己家的孩子牽扯到這種復雜之事便不好,這會兒要把男人扒光了,讓甦逢春看到了做噩夢怎麼辦。
甦逢春老老實實的坐著沒動,听到可汗的言語歪了一下頭,“阿哈,怎麼了?”
可汗卻說不下去了,雖說他是草原之王,可是面對自己稚嫩的姑娘,還是有些束手無措。
拓跋隆覺這個時候也意識到了,牽著甦逢春就想出去,“走了,姑姑帶你出去等。”
甦逢春壓根沒反應過來,好好的怎麼就把自己拉出去,又轉過身看了看自己父親為難的神色,才恍惚悟出來點什麼。
哦…這是什麼非禮勿視吧。
不過他們顯然忽略了甦逢春是個醫者,這些事情早就司空見慣了,光著身子的病人,別說這跪著的,就是站著的躺著的,睡著的清醒著的,甦逢春都不曾少見。
對于他們醫者來說,實在是見怪不怪。
于是甦逢春又一屁股坐回去了,“沒事沒事,我見得多了。”
此話一出,空氣瞬間安靜了,甦逢春甚至能感覺到自家父親在慢慢的石化,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拓跋隆覺都有些束手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接上甦逢春這句話了。
甦逢春後知後覺自己這話有巨大的歧義,連忙又補上一句,“哎呀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學醫呀,學醫見這些很正常的,我們還有很多裸體模…”
“好了好了。”拓跋隆覺生怕甦逢春下一秒又頂著那張無辜至極得臉說些驚人之語,連忙開口打斷,“既然這樣,大哥你也就別考慮這麼多了,小佷都說了沒事兒。”
其實甦逢春留在這里,也是想看看自己還能幫些什麼忙。
她總不能,永遠做一只雛鳥,心安理得的享受呵護。
可汗見二人都這樣說,也就不好再堅持,揮了揮手,“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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