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你不是！”藥靈師笑著點了一下甦逢春的額頭，又把甦逢春派去收拾藥材，“桌上有藥方，你去按照藥方上面的數量把藥材都分揀出來。”
“好 。”甦逢春興沖沖地應了，不疑有他小跑著去分揀藥材去了。
...
藥靈師看向趙秉文，抬了抬手，“秉文，咱們借一步說話。”
“好。”
兩個人走出了些距離，藥靈師看了看甦逢春在房內認真分揀藥材的模樣，確保她不會听到自己和趙秉文的談話，這才開口，“漠北一事，我已知曉。”
趙秉文並不意外，藥靈師如今就在宮中，又如此關心甦逢春，這樣的大事兒自然瞞不住藥靈師，所以趙秉文點點頭，卻沒有開口回答藥靈師，只等著藥靈師繼續往下說。
藥靈師摩擦了兩下大拇指，“其實我早就發現逢春的身世不簡單。”
“哦？”這倒是出乎了趙秉文的意料之外，他自覺甦逢春身上並沒有什麼奇特的特征或者是皇族的氣質，就算是漠北的皇族後裔，但是甦逢春沒有一天生長在皇宮之中，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姓甚名誰，自然也不會帶有貴族 天然的那股子矜持之感。
一開始趙秉文只覺得甦逢春身上有一股子難以言喻，格外茂盛的生命力，像是生機勃勃的韌草一樣，堅不可摧。
“皇叔這話怎麼說？”趙秉文實在是有幾分好奇，他把甦逢春帶到藥靈山拜師的時候，甦逢春也不過是個十歲出頭的小毛丫頭而已，除了認真些，似乎也沒有什麼與眾不同。她的長相大抵是隨了她中原的母親，異域的容貌並不明顯，只有細看之下，才能分辨出來幾分不同來。
藥靈師思慮了一番，大概在思考從哪里開口。
當年趙秉文把甦逢春領到她面前的時候，藥靈師就從考察中發現甦逢春對于氣味和味道有異于常人的敏感，明明之前沒有接觸過醫藥學，但是當時甦逢春卻可以在藥靈師面前把十幾種相近味道的藥材區分開來，而且還能仔細分辨其中的不同來。
若說比平常之人敏感些倒也無妨，可是甦逢春的敏銳實在是太過于注目。
更像是醫藥世家或者是代代相傳下來的一種積累。
所以藥靈師收下了甦逢春這個徒弟。
若說甦逢春的刻苦認真，這些年求拜入藥靈師門下的人也不乏有極其刻苦鑽研者，但是對于藥靈師來說，刻苦只是其中一項考慮的因素，他是可以後天所訓練的。
當時藥靈師正在尋找接過衣缽的關門弟子，他門下的大弟子和二弟子，雖說與他學習多年，但到底都是功勛世家的弟子，最後難保不回去追求家業。
如今他們在藥靈山是刻苦努力，但到有朝一日，家族的重任或者是權力的誘惑位置他們面前，他們卻未必會繼續堅守初心。
藥靈師明白，這是人之常情。
所以他也沒有考慮過讓大弟子和二弟子接下藥靈山的門楣，他們要考慮的事情太多，無法脫離世俗凡塵，又如何能將藥靈山的門派發揚光大。
若是以後能以醫學為他人所用，便已經很好。
他當時已經是知天命之年，若不再找傳承之人，便來不及了。
甦逢春就在這個時候被趙秉文送到了藥靈師的面前。
甦逢春看起來沒有什麼出眾的地方，除了孤女這個身份以外，在藥靈師面前沒有什麼競爭力。況且那個時候甦逢春根本沒有接觸過醫學藥理，雖說甦逢春當時才十幾歲，但是他門下的兩位弟子可是五六歲的時候便被家人送到了自己跟前，甦逢春在常人面前算是年歲小的，可若是真的學起本領來，已經過了黃金階段。
不過既然是趙秉文送來的孩子，藥靈師自然還是要給些面子的。
一開始藥靈師根本就沒打算能收下甦逢春。
可是甦逢春面對藥材老成的根本不像是個一無所知的人，反而展露出來了驚人的天賦。
天賦這個東西，有的時候是最不講道理的存在。
有的人苦苦求學一生，也只不過是勉力而為，可是有些人只是稍作用功，便能位置頂峰。雖說這樣說有些殘忍的不近人情，但是事實上的確如此。
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或許不如百分之一的天賦。
所以甦逢春僅僅拜入藥靈師三年，卻已經學完了十年的內容。
若是換作別人，三年之期，可能連藥材都認不全，更不用說醫理和之後的實踐了。
當然，甦逢春異于常人的天賦也許也可以解釋為基因突變。
讓藥靈師真正確定甦逢春身世不凡的是因為另一件事。
“秉文可知，藥靈山為何號稱能解天下奇毒嗎？”
趙秉文皺了一下眉頭，老老實實的回答道，“秉文不知，還請皇叔賜教。”
“藥靈山的人以自己的身子為養，以血液為解。”藥靈師頓了頓，面上有一絲不忍，“藥靈山世世代代，若是確定了掌門之人，便會從小為其服用微量的毒素。”
“雖不致命，但是卻對身體有損傷。”
趙秉文有些驚異，抬眼看向藥靈師，“皇叔，莫非也...”
“自然。”藥靈師點了點頭，“這種毒素，長久的浸潤在人體之中，便會讓人格外的虛弱，便是偶有風寒便會傷筋痛骨，十分煎熬。”藥靈師感嘆，“藥靈山的人把自己變成了一種毒，以毒制毒。”
“而逢春，在入門一年之後，我便把她當作繼承人培養。”
趙秉文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待咀嚼了藥靈師言語中的意思，有些激動，“那逢...甦姑娘也吃了那些毒？”
“不錯。”
藥靈師點點頭，“當年我已與逢春說明白了利弊，是逢春自己願意的。”
趙秉文一時之間心中震撼，他一直知道藥靈山的地位醫術格外高超，也知道藥靈山專攻‘毒’之一字，但是具體為何，藥靈山之間的傳承又是如何實行的，趙秉文的確就不得而知了。
他從前以為藥靈山應是有些獨門秘方，卻沒想到藥靈山的秘方便是他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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