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得一枝春欲放!
‘唉。’說著甦逢春又嘆了一口氣,素日里樂呵呵的那張臉這會兒卻掛滿了憂傷。
王隰和扯了一下手中的帕子,‘是這樣。’
雖然甦逢春現在在王府跟眾人相處的都很愉快,但是畢竟藥靈山才是她最出來的地方,如今到了這合家團圓的時候自然是不免傷感。
王隰和思索一番,只是張口安慰,‘雖說你們不在一處,相隔甚遠。但是所謂天涯明月共此時,雖說這會兒還是正午,瞧不見月亮,不過逢春瞧瞧那日頭。’
‘逢春與師兄師姐這會兒可是瞧著一樣的太陽。’
甦逢春听到王隰和這樣說以後果真抬起頭看了看空中的太陽,卻一下子被灼灼地日光刺了一下眼楮。
‘哎呦。’甦逢春連忙用手捂住了眼楮,有些吃痛,‘眼楮痛’
‘啊。’王隰和到也沒想到說是讓甦逢春瞧一瞧太陽這種比喻,竟然讓甦逢春如此實誠的去打量日頭。這會兒正是晌午,太陽高懸的時候,泉州府一貫又是萬里無雲的狀態,湛藍的天空上只見日頭高懸,亮眼之極。
這要是直接用人的肉眼去看,可不是要受傷麼。
不過甦逢春這般卻也是因為王隰和的說辭,王隰和這會兒心里也是內疚卻又夾雜著一絲絲對于甦逢春天真可愛的無奈。
王隰和悄悄地把身子往甦逢春那側移動,然後輕聲問,‘沒事兒吧,逢春。’
甦逢春捂著眼楮也不說話,只是一直用手在揉。
曉是王隰和一貫穩重這會兒看著甦逢春也是有些慌了手腳,若是甦逢春這一下子真的給眼楮瞧出來什麼毛病了,那簡直就是天大的罪過。
正當王隰和猶豫著要不要暫停宴席去差人請大夫來,卻見甦逢春突然直起來腰板,然後把手拿了下來。
王隰和忙去瞧。
便見甦逢春除了眼楮周圍的皮膚被甦逢春用手揉的有些發紅以外也沒什麼事兒。
不過王隰和也不是醫生,也瞧不出來其中的區別。不過這眼楮的事兒非同小可,所以王隰和也不敢掉以輕心。
誰知道甦逢春睜開眼楮,然後沖著王隰和嘿嘿一笑,全然不見了剛才的失落和憂傷神情。
‘嘿嘿。’甦逢春開口說,‘我想起來了,人少些的話師兄師姐吃烤雞的時候就能吃多些了。而且這會兒也沒有師父看著,說不定還能多喝些酒什麼的。’
甦逢春一貫是容易自洽的人,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就給自己安慰的妥妥當當。
想來剛才甦逢春在揉眼楮的時候就把這些想了個明白。
王隰和卻還是有些擔心,又害怕是甦逢春怕她擔憂故意岔開話題,便沒接甦逢春這茬,只是追問,‘逢春,你眼楮沒事兒吧。’
‘都怪我,不該跟逢春說這些的。’王隰和這會兒是真的自責不已,明明知道甦逢春最是實在的人,自己的話無疑就是引著甦逢春去做這樣危險的動作。
若是甦逢春這會兒真有什麼一二,王隰和是脫不開干系。
當然,這些只是王隰和心里想的罷了。
反而是當事人甦逢春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被王隰和這樣一問還有些莫名其妙,‘眼楮怎麼了?’
甦逢春又眨了眨眼,原本以為是王隰和故意逗自己玩,結果瞧著王隰和那樣擔心的模樣實在是不想玩笑話,甦逢春才正色起來,認真地說,‘哎呀,隰和原來是擔心這個?’
‘只是被太陽晃了一下。’甦逢春笑道,‘能有什麼事兒?’
說著甦逢春還往王隰和眼前探過身去,在王隰和面前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眼楮,安慰王隰和,‘隰和放心好了,人的眼楮沒有這樣脆弱。’甦逢春又轉了轉眼球,‘只不過剛才一下子從室內往外看,沒有什麼準備。’
‘之前在藥靈山采藥的時候,我們經常要打量太陽去判斷具體方向的。’甦逢春說到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這不是在這兒過的太好了,所以好久沒想著去瞧一瞧太陽,眼楮都較弱起來了。’
雖然甦逢春這樣說,但是王隰和還是放心不下。
‘哎呀。’甦逢春悄悄地拉住王隰和的手,撒嬌一樣的晃動了兩下,‘隰和別擔心,我最惜命了。若是真的有什麼不好,我早就沖出這個門了。’
末了,甦逢春又笑著添上一句,‘我自己就是醫者,隰和還不信我不成?’
王隰和听甦逢春這樣說覺得也有道理,才松了一口氣點點頭。
不過兩個人在角落的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宴席的正常進行,畢竟甦逢春和王隰和兩個人商討這些事兒的時候都是輕言輕語的。
若是以前的甦逢春肯定剛開口就被眾人發現了,但是跟王隰和待在一起久了,甦逢春也學會了把動作微小化。
嗯,卓越的進步。
小宋娘子立在一旁,正在笑著向眾人介紹白瓷盤中的菜式。
‘這是最後一道,五珍膾。’
別看著小宋娘子歲數不大,但是說起話來卻絲毫不怯場,那是儀態語氣全部拿捏得當,若是只听聲音,任誰也不會覺得這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
她腰板挺得筆直,渾身上下仿佛有氣從頭頂直接灌到腳底,是一絲松散的感覺也沒有。
甦逢春想起來之前竇夫人跟他們說的,小宋娘子如今在泉州府負有盛名,而且多是高門大戶去差請小宋娘子來置辦席宴。
其實甦逢春原來對于竇夫人這樣的說辭並沒有什麼實感,畢竟廚娘這個工作她沒怎麼接觸過,只知道現在貴族世家之中盛行,但甦逢春想總歸是跟鍋爐灶台打交道的活計,哪里能想到如同小宋娘子這般呢。
甦逢春看著小宋娘子,邊想著俗話說的好,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
果真是如此。
凡是能做到行業頂尖的,那定然都是高人了。
又想著小宋娘子只不過比甦逢春大上五六歲卻已經能獨挑大梁不說,還在泉州府形成了一種風氣,實在是令人敬佩。
小宋娘子介紹完菜名,便停頓了一下。
便有一個穿著翠綠色衣裳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那小女孩看著跟甦逢春年歲相同,大概是為了襯托著新年氣息,羊角辮子的發梢處還特意系上了紅色的絲帶。
仔細瞧著,那小女孩端著的托盤用的還是沉香軟木做成的,便從甦逢春身邊走過的時候就飄來了一陣淡淡的木香氣。
真是典雅精致。
托盤上還擺放著五個小碟子,細細一看原來是五種肉類,只不過上面還有些血絲,看著便是生肉。
那肉極鮮,一看就是剛刨解下來的肉塊。
旁的甦逢春人不太出來,卻能看出來屬于牛肉的那個品種肉上還在微微抖動。甦逢春藏劍在山下的鎮子見過屠戶宰牛,便只有最新鮮的牛肉才會有這種反應。
但是甦逢春還是有些不解,難不成小宋娘子讓他們吃生肉?
嗯,甦逢春光是想想就覺得不能接受。
小女孩在小宋娘子身邊站定,二人對視一笑然後便听到小宋娘子繼續說,‘這是我徒兒,如珍。’
‘呀。’甦逢春小聲地嘆了一聲,‘她還有徒弟呢。’
這樣年輕,竟然就成了別人的師父。
于是小宋娘子在甦逢春心目中的身姿便更加高大了起來。
小宋娘子介紹完身邊的如珍,又用手在五個碟子上面擺放的肉類揮了一圈,開口說,‘這便是五珍膾所用的五種肉類。這些是專門留下來給各位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