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得一枝春欲放！
趙秉文還是沉默，不知道心里想些什麼。
甦逢春頓了一下，才復又說，
“那是殿下的父親？”
甦逢春原本想趙秉文身為皇子肯定是皇帝親生，不過剛才的樣子似乎二人不像是父子，反而更像是君臣。
這讓甦逢春很不理解。
雖然她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不過她想象中的父親大概是像師父那樣的慈愛，或者是王從鈺的父親那樣雖然面上不顯但是關心有余。
而不是，這樣的敷衍。
甦逢春想到這里，暗暗瞧了瞧趙秉文，卻見對方還是在愣神，沒有答話。
甦逢春只好拽了拽趙秉文的衣袖，輕聲說，
“噯，”甦逢春喚了一聲，“殿下沒事吧。”
趙秉文被牽扯了袖子才如夢初醒般的，轉頭看向甦逢春。
“嗯，“趙秉文倒是答應了，”那是我父皇。“
“哦，“甦逢春悶悶的有應了，卻不知道後面的話該不該說。
不過略有猶豫，見四下無人甦逢春還是踮起腳尖悄悄地詢問趙秉文。
“皇帝，呃。“甦逢春一出口覺得似乎稱謂有些不對，”是陛下。“
“他為什麼這樣啊。“
“我覺得陛下似乎不怎麼關心良妃娘娘。“
甦逢春潛意識里一直認為良妃是皇帝的妃子，皇帝應該算是良妃的丈夫吧。
況且良妃還為其生兒育女，甦逢春本來以為皇帝是會很體恤良妃的。
結果沒想到是這樣的光景。
趙秉文先是柔聲提醒，
“現在不能稱呼良妃娘娘了。“
“父皇剛晉升了母妃的位置。“
“現下是賢妃了。“趙秉文說著揉了揉甦逢春的頭發，
不過，末了趙秉文還是說，
“在我面前稱良妃也未嘗不可，不過讓別人听去了就不好了。“
甦逢春點了點頭，“哦。”
“我記得了。”
趙秉文笑了笑，然後低下了頭。
就在甦逢春以為趙秉文不願意回答自己剛剛那個問題的時候，趙秉文抬起頭，他嘆了口氣，
“不知道這樣說甦姑娘能不能明白，”
“陛下對我而言，”
“先是君，才是父親。”
“況且，”說到這里，趙秉文望向床榻上良妃，“陛下有很多的妃子，還有很多的孩子。”
甦逢春懵懂的眨了眨眼楮，不明所以。
“皇家，並不能像尋常的人家。”
“甦姑娘能明白嗎？”
甦逢春想說自己也許明白，但是卻不能理解。
想到這里，甦逢春莫名的有些同情起趙秉文，生在皇家看起來尊貴無比，萬人之上。
但是如果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面對這樣的父親。
甦逢春說不好值不值得。
“沒關系，殿下，”甦逢春思慮良久，開口道，
“就算陛下呃。“
“也會有別人愛你的。“說完這句話，甦逢春看向趙秉文。
少女的那雙眼楮里，含著真誠和溫柔。
趙秉文見過許多人的雙眼。
有愛慕的，有貪戀的，有虛榮的甚至還有算計的。
但是這一刻，趙秉文卻鮮有的不敢與甦逢春對視。
那雙眸子，寫滿了一種他從沒見過的，是一種關懷和體諒。
雖然甦逢春對許多事情一知半解，對人情世故更是可以說一竅不通。但是她總是用最純真和細膩的感情，潤化別人的心。
趙秉文愣了一下，移開了雙目。
“殿下，“甦逢春還是開口，”你不要傷心。“
她只是這麼說。
趙秉文卻越發的窘迫，好像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
人們總以為他是皇子，生長在皇家，地位高貴，不會有任何煩惱。
趙秉文似乎也常常這樣想自己。
但是這一刻，十五歲的少女用她最真誠的話語，告訴她不要傷心。
趙秉文不知道想了些什麼，話卻已經脫口而出，
“那甦姑娘呢？“
話說完，趙秉文才察覺到這句話可以說是失禮至極。
趙秉文本想張嘴說些什麼，補上一段。
話還沒說出來，他卻放棄了。
大概他也想知道甦逢春的答案吧。
“嗯？“甦逢春愣了一下，然後歪了歪頭，”什麼？“
甦逢春自然是沒听出來趙秉文的弦外之音，對與趙秉文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很是不解。
趙秉文輕笑了一下，然後說，
“沒什麼。“
甦逢春更是困惑，總覺得趙秉文話中有話，但是自己卻沒有听出來。
她冥思苦想了一下，然後開口，
“殿下是個很好的人。”
“嗯。”
趙秉文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經過幾天的療養，賢妃的身體已經好轉很多。
雖然體內的蠱蟲還是沒有清除，但是甦逢春的那碗血卻能極大的抑制住蠱蟲的毒性和進程。
“之後還是要多加觀察。”
甦逢春斷了賢妃的脈象，說道，
趙秉文皺眉，“這蠱蟲便一直在體內？“
“沒有大礙嗎？“
甦逢春搖了搖頭，“自然不是。“
“若是長久總還有毒發的那一天。“
“我的血也只能撐個小半年。“
甦逢春如實說到，賢妃現下這個情況就是靠著甦逢春的血勉力維持罷了，若是不將蠱蟲徹底清除若是蠱蟲發跡，總還是會有性命之憂。
“不過，”甦逢春開口，“現下時間倒是有，”
“賢妃娘娘體內中的子母蠱蟲，我師父應該是有辦法。”
趙秉文了然的挑了挑眉毛，
“藥靈師？”
“嗯，”甦逢春整整齊齊的銀針收了起來，“是的。”
趙秉文點了點頭，“好，我這就派人去請。”
甦逢春一听趙秉文要將師父請過來，下意識地欣喜起來，但是很快她想到了什麼，又垂頭喪氣的低著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唉“
趙秉文見甦逢春的頭發垂在兩邊，小兔子耳朵一樣的可愛。
抿唇一笑問道，
“這是怎麼了？”
甦逢春絞著手指，咬著牙思慮半天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呃，其實我是偷跑出來的。”
“哦？”趙秉文挑眉，等著甦逢春的下文，
甦逢春撓了撓頭發，頗有些懊惱，“因為師父不讓我下山來找殿下。”
“所以我自己跑出來的。”
趙秉文點了點頭，眼里都是笑意，
“哦。”他說了這麼一句，然後看著甦逢春。
“啊？“甦逢春開口，不明白趙秉文這是什麼反應。
趙秉文看著甦逢春這副樣子實在是可愛至極，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甦逢春看趙秉文這副樣子更是疑惑，不明白趙秉文到底想干什麼。
趙秉文笑完了，抬頭正色道，“我知道。”
“你知道？”甦逢春慕然的提高了聲音，但是很快又捂住了嘴巴。
看了看一旁還在休息的賢妃，甦逢春眨了眨眼楮，將聲音放得小了些，“殿下怎麼會知道?“
甦逢春心里想，這也太神通廣大了。
“嗯，你師父早就派人給我送信來了。”
“讓我好好關照你，等你玩夠了就把你送回去。”
甦逢春皺眉，“原來殿下早就知道。”
末了，甦逢春又反駁道，“我不是來玩的。”
“我是來報恩的。“
甦逢春挺直了腰板，很是正色道，
“是，“趙秉文忍著笑，”甦姑娘的確幫了我良多。“
甦逢春滿意的點了點頭，發尾的飄帶一晃一晃的，小狐狸尾巴似地惹人心癢。
趙秉文愣了一下，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保持平穩。
他將手放到了心房處，那里的心髒正蓬勃有力的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