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得一枝春欲放!
甦逢春做完這些,只是抑制住了毒發的進程。
“有刀嗎?”
甦逢春問趙秉文,“要干淨些的。”
趙秉文猶豫了一下,知道此時事態緊張,況且良妃殿內也無他人,
便從懷內掏出一柄匕首。
匕首是開過刃的,鋒利無比,上面還瓖嵌綠松石,和祥雲仙鶴的文案。
確實像是趙秉文的貼身物。
甦逢春自然也沒有心情詢問趙秉文為何會隨身攜帶匕首。
她接過匕首,將烈酒澆了上去,又用火炙烤些許。
確保萬無一失,甦逢春將匕首放到自己的腕邊。
然後一閉眼一咬牙,就割了下去。
“甦姑娘!”
趙秉文被甦逢春這個舉動嚇了一跳,甦逢春開了一道大口子鮮血瞬間涌了出來。
“快,”甦逢春沒理會趙秉文的話,只扭頭跟一旁的宮女說,“給我個碗。”
話畢連忙便有一瑩白色的瓷碗被端到了甦逢春的面前。
甦逢春將手腕伸到了碗上,然後將鮮血存了進去。
見周圍之人都面露驚異,甦逢春便開口解釋,
“我們藥靈山弟子的血可以解毒。”
其實藥靈山最後的法寶,便是他們這些人的血液。
從甦逢春入門那天開始,她的師父就跟她講明白了這些,當時師父跟他說,
“我們的血能解毒,但是為此也會付出代價。”
“比如壽命。”
那時她還小,師父鄭重地問她,“我們的血液之所以能解毒,是因為長期服用微弱的毒藥。”
“雖然這些毒並不致死,但是長期以往總是損傷壽命。”
“你怕嗎?“
為了讓甦逢春思索清楚,師父還特意跟她說,“你若不願,我便給你一些銀錢,保你生存無虞。“
甦逢春真的認真的想了想,是不是要拿著銀兩下山。
畢竟誰不惜命呢?
就是那一刻,她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趙秉文的身影。
她想起了趙秉文在雨傘下伸出的那一雙手。
甦逢春當時就想,她如果長大了也一定要盡自己的所能,幫扶別人。
不就是壽命,十幾年又怎樣。
甦逢春想,若是在有限的生命能用自己的能力幫扶別人,那也算值得。
所以甦逢春堅定的點了點頭,然後告訴師父,
“我願意。“
從那以後,甦逢春就開始服用微量的毒藥。
讓自己的血液適應這些毒物。
不光有毒藥,為了保證血液的質量,甦逢春還引用過蠱蟲的血水。
所以甦逢春的血液內可以說是充斥著百毒,但是經過甦逢春長年累月的淨化,變成了可解百毒的解藥。
當然,說是可解百毒也並不明確。
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也並不是什麼毒甦逢春都見過或者服用過。
但是暫緩中毒的進程,爭取時間卻是沒問題的。
一直守在一旁的太醫听了甦逢春報出藥靈山的名字,當即便說道,
“原來是藥靈山的弟子,失敬失敬。“
甦逢春沒有時間去他們客套,只是略擺了擺手。
甦逢春這個口子開得不小,很快便呈了一小碗。
見差不多了,甦逢春又隨便撕了個條子粗略的將傷口系上了。
保證血水不會再流出來。
“甦姑娘,”趙秉文適逢開口,“要不下去抹些藥吧。”
甦逢春用來系著手腕的布條已經被血液浸濕,看得趙秉文是觸目驚心。
他不是沒受過傷。
畢竟趙秉文身為皇子,救過災也上過戰場。
他沒有大皇子和五皇子那樣的母家和父皇倚重。
趙秉文在這深宮中,唯有靠自己努力才能在自己的父皇面前略有一席之地。
所以受傷或者艱險的事情,他自然是經歷不少。
但趙秉文從不覺得有什麼,他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
他也知道自己的這般犧牲可以換來可觀的回報。
趙秉文做事利落,但是目的性卻極強。
若是他是甦逢春,他一定做不到這樣。
他靜靜的抬眼,看向甦逢春。
此時甦逢春全神貫注的照料著良妃,正在把碗中的血送入良妃的口中。
趙秉文不知道甦逢春這是不是在報恩?亦或是醫者仁心。
或許都有。
趙秉文看著少女稚氣的面目,但是她的眼神極亮,里面全是堅定。
趙秉文再一次被震撼了。
這是他听到甦逢春來找他報恩之後,第二次對于甦逢春刮目相看。
他值得甦逢春這樣嗎?
趙秉文心想,但是很快他又暗暗嘲笑自己的心思,想來甦逢春這樣的姑娘,不會像他一般事事都權衡利弊。
這世間總有人去做大無畏的事情。
甦逢春也許就是。
趙秉文自詡自己理智,也自認自己不會對任何人心動。
對于他來說,這似乎是最無用的感情。
而且他的身份地位,身後要面對的是無數的明爭暗斗,是暗涌濤濤。
但是看著甦逢春,他卻生出一種詭異的心思。
那就是如果有一個這麼乖巧可愛的人在身邊也好。
大概會很有趣吧。
趙秉文心想,甦逢春雖然做不得王妃,但是側妃總是好的。
那時他會給甦逢春寵愛,她又怎麼會不願。
不過現在不是提這事兒的時候,趙秉文明白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自己母妃的身體。
只要撐過這幾天。
到時候皇後便不得不出面。
若是皇後出面,這事兒便有所轉機。
不管是他們誰出手,拖長了總不是他們想看到的結果。
畢竟良妃只是他們手中的棋子,卻不想讓他們自己暴露。
甦逢春這邊已經將一碗血藥盡數喂了進去。
“甦姑娘,“一旁的小宮女惴惴不安的勸道,”奴婢給您處理一下傷口吧。“
“您“小宮女吞咽了一下口水,顯然說話是極為緊張。
甦逢春探了探良妃的脈搏,覺得稍微穩定了些。
才點頭讓宮女帶她下去處理傷口。
所幸甦逢春來的及時,做事兒也果斷。
是以良妃雖然中蠱,但是卻沒有蔓延到五髒六腑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當然,在甦逢春將血喂下去以後,良妃的情況就好轉多了。
身體不再發熱,雖然還是昏迷但是脈搏卻穩了下來。
這便是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
甦逢春將手離了脈搏,欣喜的跟趙秉文說,
“性命保住了。“
趙秉文連忙道謝,又派人將一個盒子盛了上來。
盒子被人在甦逢春面前打開,里面擺放的竟然是整整齊齊的金條。
甦逢春還從沒見過這麼多錢,說不激動是假的。
她倒吸了一口氣,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我不能收。“
甦逢春蓋上了盒子,開口。
“哦?“趙秉文挑了一下眉毛,”這是為何?“
甦逢春嗯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因為三殿下是我的恩人。“
“能幫到殿下我就開心了。“
這話一點都不假,甦逢春這次才覺得自己是實打實的報了恩情。
況且,“醫者救人,本就是天經地義。”
說這話的時候,甦逢春抬頭直視著趙秉文,她的瞳孔里夾雜著少女的純真以及對于自己醫者身份的自豪。
“別說您幫過我。“甦逢春開口繼續說,”便是陌生人,我也不會見死不救。“
“這違背了醫德。“
是的,如果甦逢春如此在意報酬或者是獎賞,那麼當時在藥山遇到渾身是血的王從鈺她就不會去救。
她當然也猶豫過,也害怕過。
但是她最後沒有違背自己的內心,也沒有違背醫者的原則。
說完這些,甦逢春靜靜的抬頭看著趙秉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