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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倩倩似乎對賈小成的表現很滿意，仰靠在座椅上，擺弄著手里的一次性水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
我並未理會賈小成的叫囂，摸出一支煙點燃，邊吞雲吐霧，邊思索應對之策。
魏倩倩乃是安市商界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能親自前來見我這個小科長，多半是付慧晟起了作用，否則她絕不會屈尊來此。
作為建築商，魏倩倩不僅要和規劃、土地、審批、消防和城建等部門打交道，還得跟轄區派出所搞好關系，要不然誰來處理工地中的打架斗毆事件呢？
交警就更不要說了，沒有他們的配合，渣土車、鋼材、建材和工程機械根本沒辦法進入工地，但賈小成只是個副隊長，並沒有多大的權利，相比賀所長的利用價值，要遜色許多。
都說會咬人的狗，不叫，賈小成卻狂吠不止，說明他只是一塊邊角料，充其量就是給魏倩倩敲鑼打鼓，營造氣氛的一個小嘍嘍，可賈小成在賀所長面前吆五喝六，他憑的又是什麼呢？
莫非……
不可能，魏倩倩乃是甄厚誠的女人，豈是賈小成這等貨色能覬覦的？
從魏倩倩對賈小成的稱呼來判斷，他倆不是戀人關系，就是親戚關系……
我思索間，賀所長忽然推開了房門，笑眯眯道︰“賈隊長，鄭科長，不知您二位商量的怎麼樣了？”
賈小成咬了咬牙，並未言語，我也沒搭茬，見狀，魏倩倩尷尬一笑道︰“賀所長，麻煩你給賈隊長找間辦公室，讓賈隊長冷靜冷靜……”
“好。”賀所長拉開房門，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賈小成磨磨唧唧起身，不情不願的走出了調解室。
“您二位慢慢聊，有事喊我一聲……”賀所長沖魏倩倩點了點頭，而後拍了拍我的肩頭，帶著賈小成離開了調解室。
“鄭科長，你打了人，多少得出點兒醫療費吧？”
“對不起，魏總，賠償醫療費是過錯方的事兒，而我並非是過錯方。”
“你這口氣比徐老五的口氣大多了呀？”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在這節骨眼兒上，魏倩倩為了給我施加壓力，居然含沙射影地提到了徐老五的死，難道她就不怕給自己惹來麻煩？
徐老五是混社會的潑皮，而我雖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科長，卻是公職人員，魏倩倩用黑社會那套來對付我，顯然是一種威脅。
我若委曲求全，給賈小成賠償了醫療費，無疑是一種示弱，不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加劇魏倩倩的囂張氣焰，一旦市政府采納了我的企劃報告，我勢必要與厚誠集團打交道，若魏倩倩以此來要挾我，給厚誠集團提供方便，又當如何呢？
“魏總，我不是徐老五，而是黨和國家的基層干部。不知道魏總有沒有去過王家坪革命紀念館呢？”
魏倩倩並不知我提及革命紀念館的用意，卻听懂了我的前半句話，微微怔了怔皓眸，下意識搖了搖頭。
我並未理會魏倩倩的疑惑眼神，接著道︰“王家坪紀念館中陳列有一門梧桐大炮，是我曾祖父親手而制，死在那門大炮下的人，皆是些反人民，反政府的黑惡勢力。”
說到這里，我坐直身體整了整衣衫︰“受父輩影響，我從來沒有向黑惡勢力低過頭，今天不會，以後也不會！所以，你無需用對付黑社會那套來壓我。”
“這麼說，鄭科長是不給我面子了……”
“不是不給面子，是不能違背原則地給面子！”
我的態度，激怒了這位呼風喚雨的交際花，她凝視我許久，一字一頓道︰“鄭科長，你的執拗，會讓你搭上自己的小命……”
“那也不能丟了我鄭家人的風骨！”
“風骨？”魏倩倩譏諷一笑︰“你告訴我風骨值多少錢？”
和這種沒有底線的人談風骨，不亞于給三歲小兒講三角函數，說再多也無濟于事，但魏倩倩這娘們兒咄咄逼人，我無法壓制心底的怒火︰
“我從來沒用錢衡量過風骨，因為它們二者之間不存在等價關系。我的原則是︰不近風塵女子，不交負義男子，不做枉心之事，不說趨炎之話，不想天外之禍……”
“啪，啪……”
魏倩倩一臉唏噓地看著我，一邊拍手，一邊道︰“鄭科長是想做聖人了？了不起，了不起呀……”
我這驢脾氣，看到魏倩倩賤兮兮的表情，不由的生出一股邪火，恨不能給她幾個大嘴巴子，可現實告訴我，眼前之人乃是殺人不見血的惡魔，現在的我，和她叫板，無異于飛蛾撲火。
我強壓憤懣，笑道︰“魏總過獎了，目前我只是一個小科長，離聖人還差的很遠。不過您放心，我一定努力……”
魏倩倩似乎沒想到我會迎合她的話，皺了皺眉，忽而湊近我，抿了抿紅唇道︰“鄭科長，您看這樣好不好？您給賈隊長賠個不是，醫藥費我來出。”
魏倩倩這是把我當成書呆子了嗎？
“道歉？魏總，魏姐，我又沒錯，給他道什麼歉？”
“可你不道歉，賈隊長這關不好過呀？”
“那就耗著唄……”我一邊從記憶里搜尋扮演書呆子的技巧，一邊思索魏倩倩的真實目的︰“反正我不可能給他道歉。”
“你怎麼這麼拗呢？不就是一句對不起嘛？”
這特麼是一句對不起的事兒嗎？
一旦給賈小成賠禮道歉了，便意味著我是過錯方，也就坐實了我襲警的罪名，我特麼給他道歉，我不是傻嗎？
“魏姐，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絕不會給他道歉，最大的限度，就是不追究他暴力執法一事，這也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才做出的讓步，要不然，我非得去紀檢部門檢舉賈小成不可……”
“就憑你……”
我的話音剛落，賈小成忽然推開了調解室門，指著我叫囂道︰“就憑你一個旅游公司里的小科長，也想舉報我？你tm做夢！”
“小成……”
賈小成擺手擋下魏倩倩，呵道︰“倩倩，他就是一個無賴，你有什麼道理可跟他講的，直接讓老賀給他定個襲警的罪名，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