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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短信的內容和語氣來判斷，這個陌生的電話號碼，不是白雪的家人，就是白雪的追求者，總而言之都是我不想見到的人。
說實話，我還真有些擔心，雖說我掙扎在這座三線小城里，過的不盡如人意，但也不想因此而丟了性命。
慌亂中，我竟把銀行賬號發給了那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思索之下，我編了條短信，給那個即將見面的陌生人解釋了一番，然後才把銀行卡號發給了吳磊。
將手機調至震動後，用護士站里的電話試了試，發現我的手機依舊處于無聲狀態，我無奈的攤了攤手自語道︰“確診無疑，沒救了……”
“卑鄙……”
“我說的是手機，你想哪去了？”
李護士的眼神，與窗外的秋雨一樣冷漠，凝視我片刻後嘟囔了一句︰“她這麼漂亮的姑娘，怎麼就看上了你這樣一個‘人渣’？”
白雪做完手術後，定會住進婦產科，我難免要與李護士打交道，為了不讓她給我貼上“人渣”的標簽，我決定，給這位正義的白衣天使，好好解釋解釋我和白雪之間的事。
沒等我醞釀好的措辭出口，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我打開手機看了看，居然有兩條銀行短信回執，猶豫之下我還是撥通了吳磊的電話。
吳磊告訴我，他只打給了我一萬元，那另一筆錢？難道是那個陌生電話號碼的主人？
“對不起……”或許是李護士從我和吳磊的談話中，得知我的手機出了故障，又或許是市長、區委書記、局長這些字眼太過敏感，李護士立刻換了一副姿態︰“我……我不知道你的手機壞了……”
“沒關系，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其實你看上去也沒那麼壞，那哦，這是繳費單，既然你借到錢了，那就再交點吧……”
“好……”我接過繳費單的同時，給李護士投去了一個祈求的眼神︰“李護士，李姐姐，能不能給白雪安排一個單間呢？”
“能……”
“謝謝……”
安大附屬醫院，是安城最好的醫院，也是安城唯一的一所三甲醫院，幾乎有點經濟條件的患者，都會選擇來此就診，若是沒點關系，還真無法住進婦產科里，為數不多的幾個單人間。
交完住院費後，我買了些水果送到了護士站，一來是為了感謝李護士的仗義相幫，二來是希望護士們能對白雪好一點，畢竟白雪是個未婚女子，因為“小產大出血”住進醫院，難免會被人帶上有色眼鏡觀察。
“別叫我護士姐姐，我有名字——李朵……”
“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哦不，是李四娘家……”
“哼，油嘴滑舌，不過本姑娘喜歡……”李朵挑了挑眉，遞給我一杯熱水道︰“本以為你和那些‘人’渣一樣，繳了醫藥費便會溜之大吉，沒想到你居然留了下來，還算是個爺們兒……”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再說我也沒地方逃……”
“所以我才沒把這杯水潑到你臉上。”
我下意識將手中的一次性紙杯握緊了幾分，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道︰“我和白雪並不熟，那晚我喝多了，該死的‘醉意’不會承擔責任，我真不知該如何面對她的家人……”
“看在這些水果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這可不是見丈母娘，你最好收起油腔滑調老實交代，否則人家非把你活剮了不可……”
“謝謝……”
我端著紙杯坐在手術室外的條椅上，邊思索應對之策，邊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廊道里進進出出的人群，將我忐忑的心，放在恐懼與僥幸之間來回蹂躪了不知多少次，可我始終沒能等來白雪的家人，就連那個陌生的電話號碼，也銷匿在了冷寂的雨天。
昏暗的樓道里，除了護士小姐姐們忙碌的身影外，來來往往的大多都是些女性患者，我呆坐在廊道里左顧右盼，與動物園里的猴子倒是有幾分相像。
唯一的區別是——這些腆著大肚子的女人，買票是為了找戴夫看病，捎帶手欣賞了一下我這只免費的猴子，所以他們並未拋來堅果與香蕉逗我開心。
壓抑的氛圍和焦躁的心情，讓我喘不過氣來，我欲要起身去衛生間里，抽根煙舒緩一下心情，卻見手術室門前的警示燈，忽然暗了下來，接著便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白雪的家屬在嗎？”
我疾步沖上前幫忙把白雪推回病床，在醫生的囑咐下，給白雪簡單的擦洗了一番，這才湊近白雪耳邊，低語道︰“你還好嗎？”
“煙……煙丟了……”
我不禁有些愣神，都已成了這副慘樣，她居然還惦記著那條該死的香煙，我既感動，又生氣，強壓心底的憤懣道︰“沒丟，在護士站里放著呢！哦對了，把你父母的電話告訴我，我給他們打個電話吧……”
“不……不必了……你要是忙的話，就先走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她這是擔心家里人知曉此事後找我的麻煩，還是害怕受到父母的責備呢？
我猶豫片刻，調出了那個陌生電話，在白雪眼前晃了晃，白雪煞白的臉上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可她疑惑的眼神卻告訴了我︰她認識這個電話號碼。
“要我打過去嗎？”
“別，別打給他……”
直覺告訴我，這個陌生電話號碼的持有者，應該不是白雪的父母，但與白雪關系匪淺，否則白雪不會用“他”這個稱謂，很有可能是白雪的男朋友。
若真是白雪的男友，此事我還真不好跟他解釋，畢竟給人家小伙兒戴了綠帽子，解釋無疑是給人家傷口上撒鹽。
從他發來的短信判斷，他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和白雪之間的事，能打給我錢，說明他很在乎白雪，也說明他是一個恩怨分明之人，我雖然有些渣，但對這樣的人，還是充滿了敬意。
“鄭啟，別擔心，有我在，他不會傷害你……”白雪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很是堅定的告訴我︰“他的脾氣雖然有些暴躁，但他的職業，不容許他亂來……”
我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職業，竟能容得下如此奇恥大辱，但又不好去問白雪，只能強裝鎮定道︰“只要他不為難你就好……”
“為難我？”白雪搖了搖頭，擠出了一絲笑容︰“不，他不會的？”
“那就好，你安心休息，我去打點熱水來……”白雪剛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說這些煩心事只能給她添堵，我便找了個借口溜出了監護室。
躲進衛生間抽了兩根煙，還是覺著有必要買張折疊床回來，一來是便于照顧白雪，二來是為了保持距離，畢竟白雪有男友，即使白雪沒病，也不能與她擠一張床。
走出衛生間，發現樓道間站著一位漂亮的警察姐姐，我便想繞開她回病房里給白雪打個招呼，不曾想女警斜跨一步，攔住了我的去路，“你好，我是安岩區刑偵支隊副隊長，庾嫣，請問你是鄭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