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道︰“革命不怕險,怕險不革命。你呀,叔叔,假裝是個大人,點革命架式也沒有,受欺負就來家喝悶酒,要是獨耳朵再欺負你,你就找我,我跟他拼。那些家伙都是個脾氣,你越松他越能,可只要你把腰板挺,他就成熊了。”
叔叔听了,干笑了笑,雖然他覺得鐵蛋的話里對他有些挖苦,但他感到很舒服,從中受到些安慰和鼓勵。
鐵蛋又道︰“你知道,我還有個••••••”
他沒有說出口,他還有個地雷,因為這是保密的事情,所以他又改口說︰“我現在打他彈弓是輕的,等老會長他們打回來,我非親手宰了他不行!”他說完看了叔叔眼。
叔叔這時前額上的血管亂跳,把酒杯往地下摔,忽地跳起身來,下巴直哆嗦,氣喘著道︰“老會長李貴江和李海生早被他們抓起來啦!”
“怎麼?”鐵蛋吃驚地瞪大眼楮,手里的切魚刀也不禁脫落在地上,“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真的。咱村的台柱被他們撈到手啦,要不我這麼愁干什麼?听說他爺孫倆還吃了不少的苦頭……”
“他們在哪兒?”
“听說押在網房里••••••”
鐵蛋再也沒顧听叔叔說下去,撒腿就往外跑啦!
牢房里悶熱得厲害,當李海生第次從昏迷中醒來時,只覺嘴里發干,渾身滾熱,劇痛得難以忍受。
他咬著牙睜開眼楮看,原來被爺爺抱在懷里,頃刻間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心里充滿了和爺爺久別重逢般的幸福情感,驚喜地高喚聲︰“爺爺……”
可是當他看見爺爺戴著腳鐐,白胡子被血染紅了,耳後、前胸、額角、大腿也布滿了血跡,身上的褲子、小褂都被匪徒們用皮鞭子抽碎了時,淚花又不禁涌出了眼眶,好像有若干把尖刀在刺絞他的心。
“爺爺……他們打你來……”
爺爺李貴江抽動著嘴角,艱難地笑了笑,沉著地道︰“海生,我想著你從來不會哭,不掉淚!”
李海生听爺爺這麼說,連忙擦干了眼上的淚水。
爺爺李貴江又道︰“孩子,他們打你時,你也哭過嗎?”
“沒有,爺爺。那些狗雜種吊打我,我只罵他們,沒叫他們看見半滴淚水,爺爺!”
爺爺李貴江听著,不覺陣心酸。
他從孫子懂事起,雖然從沒放松對孫子的管教,但從未打過孫子巴掌,更不允許別人隨便欺負自己的孫子。可是,如今這些毫無人性的匪徒們竟這樣殘酷地對待尚未成年的孩子,他老人家怎能不心痛呢?但他見到把淚,把汗親手教養起來的孫子,在這革命重要關頭,在敵人面前沒低頭,和自己起保衛了革命利益,心里又那麼自豪。
他滿意地撫摸著孫子的淡黃色的頭發,激動地說︰“好孩子,你做得對,我知道你不會哭,在豺狼面前流淚半點用也沒有,只會助長他們的威風!”
李海生點了點頭,輕輕摸著爺爺的傷口,控制著自己的感情道︰“爺爺,他們都問你什麼來?”
“問的可多啦,什麼島里南鄉革命隊員名單,還有轉移時區委誰匿藏下啦,當然朱永龍眼前最著急的還是追問果實的藏處!可是從我口里半個有用的字也沒得去……”
“對,爺爺,我也什麼沒告訴他們,只供他們句話••••••朱永龍問我是不是赤色革命隊員,我說是……爺爺,我知道自己現在還不是赤色革命隊員,不過,將來我定爭取參加赤色革命隊員,為赤色革命主義奮斗到底!”
爺爺鼓勵他道︰“應當這樣,孩子,你現在已經按照赤色革命隊員的行動在要求自已,將來定會成為個很好的赤色革命隊員。我們赤色革命隊員需要千千萬萬像你這樣的鐵孩子,為自己的階級而戰!”
接著,爺爺又問海生︰“漁霸頭子問你果實藏在哪里沒有?”
“問過,爺爺,他們直在問,不光問果實,還問都誰是赤色革命隊員,指導員是不是匿藏在島上。前天灌我辣椒水,昨天點著香燒我,今天早上又把我反背綁著吊在梁上用皮鞭子抽,直把我打昏了,我半個字也沒說……”
爺爺李貴江听說孫子受了匪徒們這麼多的酷刑,難受得心頭亂跳,兩只眼楮也不禁濕潤潤的,雖然他自己受的刑罰更多,更苦。
他緊緊地抱了抱孫子,動了動嘴唇,但卻沒有聲音發出來。
李海生又道︰“那他們今天為什麼把咱打成這個樣子,又押在起啦?”
“這又是個鬼花樣,他們想叫咱見了互相動情軟心,悲傷流淚,向他們屈服,這些無恥的雜種……”爺爺忍了忍氣,接著又說︰“海生,我們現在面對面的和朱永龍斗爭,同樣是在戰場上同敵人作戰,不同的只是我們失去自由,落在敵人的魔掌里,因此更需要對赤色革命隊員、對人民無限忠心,學會應付各種復雜場面,經得起黨的考驗……”
爺爺的話還沒說完,麻子副官提著皮鞭子,凶神惡煞地走了進來,翻著眼珠子打量李貴江和李海生眼道︰“李貴江,剛才朱區長要你和你孫子在塊想想,你們想好了沒有?”
李貴江冷冷地道︰“你告訴朱永龍去吧,雖然你們這些野獸對我們用盡了各種刑罰,但我們除了進步仇恨你們外,並沒有什麼話需要告訴你們的,只是想如何跟你們這伙野獸斗爭到最後口氣!”
“鬼話!”麻子副官野獸般的吼叫道,“看來你還不知道老子的厲害,那咱就試試。你就算是個金剛鑽,我也要把你的稜角磨平。看老子的鞭子硬,還是你的嘴硬……”
李海生見他罵爺爺,氣得就和他對罵開了︰“你是個狗娘養的,你是個鱉養的,你這個大麻子蛋狗副官,你爹也是條瘋狗,你全家是窩狗!”
“好,我叫你敢罵老子!……”麻子副官滿臉紫疤漲得血紅,對眼珠就要蹦出來。
他舉起皮鞭子,朝著李海生就是下子,幸虧海生閃,他的鞭子落了空。
他才待再舉起鞭子抽,爺爺朝他逼近步,大聲吼道︰“你這個無人性的東西,不準再打孩子!孩子沒有罪,罵你罵得對,罵得好,你有本事朝我來好啦!”
“啊,你們要造反呀!”麻子副官又對門崗上的匪徒喊了聲,“來!”接著開始抽打起爺爺來。
正在這時,鐵蛋趕來了。
他在大門外看見麻子副官打爺爺,心里就像被針扎樣,比打在自己身上還痛。他想沖進去援救爺爺,可是門口有兩個站崗的土匪,急得又飛身轉到屋後。
屋後有個小窗,他踏著塊石頭順著窗口往里瞧,麻子副官還在打爺爺。他氣喘得什麼也不顧,鍋腰從地下揀起兩塊比拳頭大的石塊,面嘴里罵著︰“狗雜種,不準打俺爺爺!”面就順著窗口將石塊朝麻子副官猛力投去。
這下,正打在麻子副官的手上,他“啊喲”聲,疼得把皮鞭子甩在地下,手被打去塊皮,直往外竄血。
還沒等他明白是怎麼回事,鐵蛋接著又將另塊石頭向他投去。這塊石頭好像有眼,不左不右正打在他的心口窩上,當時把他打憋了氣,兩手捂著心口窩,立即倒坐在地上。
當他緩過氣來,再也顧不得打爺爺,爬起身來拔腿就往外跑著追,嘴里還發狂地喊著︰“啊,混蛋,混蛋,抓住他……”
他見不到人影往哪里去抓呢?其實他光听見罵他的聲音,連是誰打的他也不知道。
鐵蛋打了麻子副官兩石頭,罵了他兩句,便爬牆躲道,神不知鬼不覺,平安無事地溜回家里。他覺著嗓門火燎燎的,喘吁吁地喝了頓涼水,往地上坐,心里仍然很沉重,因為爺爺李貴江和李海生被捕,這意味著多麼嚴重呀!
爺爺李貴江是全村的台柱,是全村的引路人,也是朱永龍的頭號仇人。鐵蛋原來指望爺爺李貴江領著民兵打回來,把朱永龍消滅了,可是他們卻被捕了,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啊!鐵蛋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尤其他想起爺爺李貴江和李海生戴著腳鐐,渾身被打得血跡斑斑,他的頭都覺著扎扎的,隨著,陣恐怖的陰影襲上了心頭。
“光打麻子副官不解決問題,應當趕快設法把他們救出來,要不遲龍章和麻子副官會對他們下毒手的……”鐵蛋跳起身來,用為握了握拳頭,心里暗暗地說著。
但是,怎樣才能救出他們來呢?他左想不行,右想不成,要是他現在有爺爺救他們時那樣的高計妙策該多好啊!他悶了半天,也沒悶出半點章程來,最後沒法,只好決定去找春柱商量,因為兒童團里的骨干,現在只有春柱在家。
麻子副官跑了身汗,呼哧呼哧地直喘,也沒見到鐵蛋的影子,訪听頓也白費口舌,氣得他干跺腳沒有辦法。
他才待轉身再去審問老會長李貴江和李海生,可覺得憋了滿肚子氣還沒消,再審也審不出個好結果來,于是決定先去找小白鞋消遣消遣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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