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里等了會兒,又偷偷探出腦袋瞧了瞧,監視崗仍沒有撤,只是由春柱代替了鐵蛋。
這可怎麼辦好呢?急得他胡亂打轉。
過了不大會兒,他發現有兩個地主婆娘,也拐著簍子去趕山,他靈機動,自己給自己壯了壯膽,暗暗地道︰“我好不好也向他們請個假,來個合法出門。反正逃是逃不出去了,闖闖看再說。”
李海生听刁蛋請假趕山,就馬上回家請示爺爺。
因為刁蛋的話,再也不可輕信,上次他向村長請假,說上姥姥家,後來了解,他姥姥是經常生病,那天不舒服也是真的,但並非什麼大病,而晚上刁蛋是否住在那里,卻無法查清,從此對他更加警惕起來。
老會長李貴江剛才接到區委的緊急通知,讓他和虎馬上率領聯防民兵去捉拿李祖忠。
原來李祖忠那天夜里,逃到大龍山停留不大會,就趁著天黑時雲厚霧大,順溝摸崖逃到吐絲口村劉志山家里,隱藏起來。
老會長李貴江和虎正準備動身,海生急促促地走了進來。他把刁蛋請假趕山的事,從頭到尾匯報遍,老會長李貴江听了,馬上聯想到李祖忠,心里想︰“李祖忠在村里藏著時,刁蛋跟他們能不能有聯系?尤其那把剃刀,很可能經過他的手。他今天到山上去會不會搞什麼活動?”
想到這里忙問海生道︰“刁蛋沒說到山上去干什麼?”
“他說要到山上去買點什麼。”
“買點什麼?”爺爺李貴江重念著,又轉問海生︰“你說該不該讓他去買?”
李海生說︰“我看不能準他的假。”
李貴江說︰“你怕什麼?”
李海生說︰“那還用說,這東西從小反動成性,離眼,他就會反動。”
李貴江胸有成竹地說︰“抓鯊魚不是為了張皮,打野雞不是為了幾根毛。光讓他在間屋里蹲著,也看不出什麼漏洞來,我看今天就放他到山上去。不過你和鐵蛋定要跟住他,咱來個放長線釣大魚。”
李海生覺得爺爺的話很有道理,刁蛋既然出去就可能有活動,正好看看他到底搗些什麼鬼。
他先和鐵蛋研究了番監視刁蛋的方法,並著鐵蛋先行步,爬到娘娘廟後那棵高高的白果樹上了望著。
刁蛋拐著小簍,出了家門,離開村子後兩腿溜輕,直奔大龍山而去。
刁蛋暗暗為自己慶幸,沒料到今天請假能這樣順利。
他得意洋洋地走著,又不免想起被識破的李祖忠、蹲監的小白鞋,心想他們都是些笨貨、廢物,哪個也不如他刁蛋有計有謀。
他想像著朱永龍見了他,準會拍著他的肩膀夸獎︰“好樣的,好樣的,不愧是朱家的後代!”
路上他混在人群里,反正他頭上沒有貼“漁霸崽子”的字條,別村的人又不認識他,因此他覺得自由自在,仿佛到了另個天地。豈不知就在他身後不遠,海生和春柱已經不動聲色地跟隨著他了。
“明白嗎?春柱,今日咱和鐵蛋定要看住刁蛋。”
“明白,海生哥,你放心就是了。他就是鑽石頭窟窿,咱也把他挖出來!”
誰知到了山上,轉兩轉,就不見刁蛋的影子了。真糟糕!海生和春柱急得搓手搔耳,眼珠亂轉,山上這麼多人,要單找哪個,真比大海里撈針還難。
李海生問春柱︰“是不是他發現了咱?”
“不會!”春柱又為難地說,“這麼多人,咱往哪去找,真不如留他在家好看管……”
李海生說︰“別泄氣,定找到他。咱先去問問鐵蛋,看他見過沒有。”
他們順著人縫,東踫西撞地到了娘娘廟後白果樹下,海生仰臉朝著樹上的鐵蛋問了聲︰“見過沒有?”
鐵蛋搖了搖頭。
李海生又朝他揮手,鐵蛋忽 聲跳了下來,把幾個燒香叩頭的老太婆嚇了大跳。
扯著鐵蛋到了人稀的地方,李海生問他︰“怎麼?你直沒見刁蛋嗎?”
鐵蛋道︰“沒有,我就見過大貴來
“糟糕,他能到哪兒去?”
“怕什麼,我們分頭去找他。他只要不飛到天上,鑽到地下,咱就能找到他!”
說話間,桂花來了,她對海生道︰“不是今天來有任務嗎?你快分配吧!”
李海生沒顧說別的,忙問她見過刁蛋沒有?她也說沒看見。
看了鐵蛋和春柱眼,李海生急忙道︰“咱們個人馬上分頭找他,跟住他就是咱今天的任務……”
接著,他們人分了工,春柱和桂花道,鐵蛋和海生每人各路,就急急忙忙散開了。
個人分手後,海生來到了海產市、豬肉市、破爛市、說書場、牲口市,甚至連賣膏藥的攤前都找了個遍,就是沒有刁蛋的影子。
往布匹市的路上,遇見大貴和他媽,海生問大貴見過刁蛋沒有,大貴說,“他先頭在飯食市吃飯。”
“跟誰在起?”
“他個人。”
“你什麼時候見他的?”
“能有吃兩頓飯的工夫啦。”
李海生話沒說,撒腿就往飯食市跑。大貴的媽被鬧得莫名其妙,對大貴說,“簡直是野啦,什麼事大驚小怪的,來趕個山會也攪得人心惶惶。”
大貴什麼話也沒講。
李海生來到飯食市,這個市可不小,飯攤、酒鋪,顧客接應不眼。
李海生連轉了圈,仍然不見刁蛋的影子。
俗語說︰“走找不如坐等。”
李海生找著個地方就坐下來,方面是走累了,歇歇腳,方面心想︰“也許能等著!”
但他哪里坐得住,不住站起身來,外打量。他才待離開這里,忽然發現離飯食市不遠的棵大楊樹底下,有個人正蹲著大便,定神看,嘿,那人正是刁蛋!
李海生找著刁蛋,不禁松了口氣,他避在家飯棚旁,從飯棚旁的空隙里瞟著刁蛋,等兩等,還不見刁蛋站起來!
刁蛋蹲著,把頭夾在褲襠里,偶爾抬起頭來,向外掃眼,然後又低下頭,這引起了海生的注意。
他看見離白楊樹不遠,有個臨時用高粱稈架起的小茅房,他心里更疑惑起來,“啊,他要大便,為什麼不到茅房去?”
正在狐疑間,刁蛋起來了,他下掃了眼,又回頭看了看堆舉便,便迅速離開那里,向戲台子方向走去。
“定有鬼!”海生想去看個究竟,可有誰跟著刁蛋?海生考慮片刻,無論如何,先去看看再說。于是朝那棵大楊樹走去。只見刁蛋局在青石板上,那上面還有把土。
“這可怪了!”他覺得這青石板下也許有問題,就用紅纓槍把那青石板揭,發現下面壓著個紙卷卷。
李海生拾起來看,紙卷上面寫著︰“十日晚解決區委,聯絡暗號照前。”
“啊,原來是敵人的情報!”海生吃了驚,心突突地跳動著,迅速把紙卷披進口袋,馬上離開那里。他想,應該趕緊抓起刁蛋,馬上報告區委尤林大叔。
這時忽听有人招呼他,他側身看,原來是春柱和桂花。他急忙迎著人走了幾步,劈頭就問︰“你見過刁蛋沒有?”
“沒有,石頭縫都找遍了……”春柱和桂花氣喘著回答。
“你們馬上去抓刁蛋,定要抓住他,把他捆結實!先到戲台那里去看看,刁蛋往那邊走的……”
春柱和桂花猜想到事情嚴重,便連忙向戲台子跑去。
李海生吩咐他倆走後,心想飛跑到區委會,馬上把這緊急消息告訴尤林大叔。可是又轉念想,刁蛋把情報放在青石板下,必定有人來取,是誰來拿呢?不用說是個特務,這個特務能什麼時候來?
“應該先把來取情報的特務當場抓住再說。”
李海生當機立斷地決定了。他處看了下,就躲在那高粱稈扎的小茅房旁邊,兩眼警惕地直盯著青石板。
果然,不會兒,順著羊腸小道,從北走來個背著土槍,手榴彈的中年漢子,他嘴里還不斷哼著《大紀律項注意》的歌子。
那中年漢子走到青石板旁,處看,不見有人,就坐在地上,脫下鞋來,裝著往外倒沙土,順手掀開那塊青石板。
大概看見石板底下沒有要取的東西,便放好石板,穿上鞋,站起身來,神色很是不安。
很快他又繼續哼著歌,朝茅房這邊走來。海生仔細瞧,這中年漢子黑臉膛、惡眉眼,原來是吐絲口村的自衛團長劉志山。
區委駐地離他村很近……怎麼能抓起他來呢?
劉志山有槍、有手榴彈,而海生身邊個熟人也沒有,這時他多麼希望鐵蛋步踏到他跟前,可是怎麼也見不到鐵蛋的影子,把海生急得鼻子尖上都冒出了汗珠。劉志山大步向他走來,海生心繃得緊緊的,突然心生計,迎著劉志山招呼道︰“噢,劉團長也來趕山哪?”
“你••••••你也來了!”劉志山猛抬頭,認出是海生,“怎麼沒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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