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親們听完就要拔腳動身。
老人1揮手︰“慢著!”
大家又停下來。
老人接著說︰“我們走了也不能讓馬靜元得安靜,砸他個狗娘的!”
老人說完貓腰陳塊石頭朝廟里拋去,鄉親們也1齊動手,坯頭,石塊,土坷垃,像雨點似的飛進廟里。
韓小辮要出去調特務連,剛出禪堂就被砸得抱著腦袋退回來,兩個站崗的匪兵身貼著廟牆倒很安全。
馬靜元站在屋里沖兩個匪兵喊道︰“混蛋,你們手里拿的是燒火棍嗎?還不開槍!”
兩個匪兵皺皺眉頭,推上子彈,梢梢拔下門閂,猛然拉開朱漆剝落的廟門,伸出槍口,“啪!啪!”連打兩槍。
槍聲響過之後,兩個匪兵才發現關帝廟前廣場上,空空蕩蕩連個人影都沒有了。
韓小辮兒罵罵咧咧地說︰“早開槍,我不能挨這1頓砸。”
說完,揉著腦袋跟著馬靜元來到松花江邊的渡口。
夕陽西下,照得江水閃著金光。
岸邊江灘上排列著3十多只參差不齊的漁船。
這些漁船都是敵人從汪家哨口的群眾手里搶來的。
聶鐵嘴帶幾個參謀正在渡口的碼頭上恭候著。
他見馬靜元來了,先敬個軍禮︰“司令,渡江船只已準備齊全。”
馬靜元朝對岸瞥1眼︰“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據諜報隊偵察,赤色軍主力早已撤出炮手村,只有1些地方武裝還盤據在東岸。”
馬靜元滿意地點點頭,對馬長林說︰“請單團長到這里來。”
原來馬靜元匪部是3個團的編制,他的第1團團長就是單作舟。
單作舟這個團兵員足,裝備好,既是馬靜元匪部的主力,又是他的嫡系。
第2團是收編的土匪,團長徐子彪在當土匪的時候報號“老北風”,這個團的士兵多數是慣匪出身,雖然裝備差些,戰斗力卻很強。
第3團團長是馬靜元小老婆的弟弟李榮勛,這1團人是揀雞毛湊撢子成立起來的。
士兵里面什麼人都有,兵痞、賭棍、流氓、無賴、人販子盜馬賊、騙子手、大茶壺,1應俱全。
再說單作舟率部來到江邊就命令部下搶奪民船,然後就等在江岸上做渡江的準備。
單作舟鋪著1條日本軍毯,躺在草地上正閉目養神,听到馬靜元派人來找,趕緊爬起來,跑步來到渡口,還沒站穩,馬靜元就說︰“作舟,命令你團為先頭部隊連夜渡江,收復炮手村。”
單作舟說︰“堅決執行命令”。
沖馬靜元敬個軍禮,轉身望望天色,已是黃昏時候,急忙跑步去集合部隊。
單作舟把部隊集合完畢,大江兩岸早已夜幕低垂,1片黑暗,只有東岸的炮手村里還有幾點燈火。
單作舟傳下命令,匪兵們都悄悄上了船。有的操漿,有的撐篙。霎時之間,駛離西岸。
船到江心,單作舟站起身朝前望去,看見江東岸黑乎乎,靜俏悄,死1般的沉寂。
坐下來對他的團副說︰“看樣子炮手村不但沒有赤色軍主力,恐怕連地方武裝也早都跑光了。”說罷,又悄聲傳達命令,“急速前進!”
各船上的匪兵接到命令,立刻加速了船只前進的速度,約摸著離東岸已經不遠了,單作舟又傳下準備登岸的命令。
正在這個時候,岸上的槍聲如爆豆般的響起來,密集的子彈猛似狂風,疾如驟雨朝江西噴射過來。
單作舟剛要往起站,听槍聲驟起,頭上的大蓋軍帽被子彈掀掉,他慌忙趴在艙底,喊道︰“快,快往回撤!”
匪兵听到單作舟的喊聲,都疾速地撥轉船頭,拚命地撐篙搖漿退回西岸。
敵人撤到西岸,單作舟命令清點人數。
清點結果,連死帶傷3十多個。
單作舟跑到馬靜元跟前詳細地報告損失情況和挨打的經過。
馬靜元听完怒不可遏,氣呼呼地喊道︰“叫課報隊長到這兒來。”
匪諜報隊長呼味呼味地胞來了。他站在馬靜元面前,連鞠躬帶敬禮地說︰“報告司令,諜報隊長王明志奉命來到。”
馬靜元的眼晴瞪得溜圓,腮邊的肥肉顏料著︰“你說實話,東岸到底有沒有赤色軍主力?”
課報隊長嚇的1哆嗦,說︰“報,報告司令,東岸確實沒有赤色軍主力。”
“放屁!東岸沒有共軍主力,我們為什麼遭受這麼大的損失!”
“報告司令,據卑職的隊員報告,東岸只有赤色軍的地方武裝!”
“混蛋!赤色軍地方武裝有這麼強大的火力嗎?你馬上親自過江偵察,再敢謊報軍情,老子崩了你。”
諜報隊長嚇得哭咧咧地說︰“司令,卑職部下全是給日本人千過事的老特務。他們正在戴罪立功,決不敢謊報軍情。司令,依卑職愚見,應當改變1下戰術••••••”
“改變什麼戰術?”
“分兵合擊•••••••”
“哼!分兵合擊,什麼叫分兵合擊?”
課報隊長往前靠近1步,說︰“司令,我們將船只分成3批,上游和下游的船只同時渡江,登岸之後從側翼包圍炮手村。另1批船只可從這里直撲對岸,用火力掩護強行登岸,這樣就能將赤色軍置于死地••••••”
“妙,妙,這個辦法真妙啊!”
馬靜元笑著拍著諜報隊長的肩膀說︰“老弟,我以為你光會當特務,想不到還會調兵遣將。真是大材小用了,好好干吧,將來提升你當參謀長。”
“謝司令栽培。”
馬靜元滿意地點點頭,又對馬長林說︰“去請徐團長來。”
馬靜元匪部的第2團團長徐子彪奉命來到,雙腿1踫,敬個軍禮︰“司令,找我有事嗎?”
馬靜元滿面含笑地說︰“子彪,委你1個重任。”
徐子彪1愣︰“重任,什麼重任?”
馬靜元1本正經地說︰“現在要兵分3路分批渡江。你團擔任正面主攻。”
徐子彪又是1愣,心里暗想︰單作舟兵員足,裝備好,都被打得屁滾尿流撤回來了。如今讓我團擔任主攻,簡直是拿著雞蛋去踫石頭。
他沉思片刻,委婉地說︰“司令,我團擔任正面主攻,恐無把握。司令還是另遣能將吧……”
“作舟的部下傷亡慘重,幾乎喪失了元氣。看來這場硬仗還要依靠老弟你呀!”
徐子彪搖頭不語。
馬靜元繼續說︰“老弟,听說你常對部下講,有福共享,有難同當。我們當官的也要這樣,作舟剛剛敗下來,心情很不好。3團李團長病得不能下床。你不擔任主攻,還有誰能擔任!”
聶鐵嘴抓住時機,從旁插口說︰“徐團長,養兵千日,用兵1時,這可是你大顯身手的好機會。”
聶鐵嘴這句話好像給徐子彪灌了1碗迷魂湯,灌得他暈頭轉向,咧開大嘴笑道︰“司令,子彪堅決服從命令。”
聶鐵嘴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徐團長,聶某祝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參謀長,你就听我的好消息吧。”徐子彪說完,轉身走了。
馬靜元望著他的背影說︰“哼,你也學會了保存實力,總有1天我要把你這1團人吃掉!”
天交午夜,忽然刮起1陣西南風。
傾刻之時,濃雲布滿夜空,遮住滿天星斗,從遠處傳來沉悶的雷聲。
徐子彪集合好他的土匪部隊登上漁船,借助風力很快地駛往東岸,當漁船接近岸邊的時候,徐子彪下令停止前進,隨後派1只小船到前面去偵察搜索。
小船上有兩個匪兵,他們戰戰兢兢地離開船隊,俏悄地撐著船。
這倆匪兵1邊撐船還1邊嘀咕︰“老5,你可多加小心,千萬別弄出聲響。”
“2哥,我,我”••••••”
“你怎麼啦?”
“我嗓子發癢,要咳嗽!”
“憋住氣,這個節骨眼可不能咳嗽。”
“哎。我,我憋不住了,咳咳咳!”
這個匪兵1咳嗽,另1個匪兵嚇得趴在船底上。
過了1會兒,沒听到岸上有什麼動靜,他又輕輕爬起來,悄聲問︰“喂,離岸還有多遠哪?”
“能望見岸邊了。”
“快撐船。”
使篙的猛撐1篙,忽听船底嚓的1聲,小船上了淺灘。
兩個匪兵從船上下來,端著槍朝前撲去。
他們摸到江邊掩體跟前,腳下踩到1些圓東西,還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貓下腰用手1摸,原來是1堆彈殼。
兩個人又往前走幾步,跳進阻擊工事,仔細1看,工事里面空空的,連1個人也沒有。這才知道赤色軍已經撤走。于是,就駕著船回來向徐子彪報告。
徐子彪听說岸上沒有赤色軍,心里樂開了花兒,暗說︰“今天該著我露臉。”
急忙指揮部下劃船靠岸,然後順著堤壩朝炮手村摸去。
路上沒遇到任何抵抗,很順利地進了炮手村,徐子彪進了炮手村,立即命令部下大4搶掠。
他這個團本來就是由土匪改編的,奉命搶掠,正合口味。于是炮手村的群眾就遭了1場前所未有的浩劫。匪兵們正搶得起勁兒的時候,“啪——”響了1槍。
敵人听到槍聲立刻炸了營,東邊的往西邊跑,西邊的往東邊跑,到處都亂哄哄的。
徐子彪提著大鏡面厘子槍,站在十字街當中喊道︰“不要亂跑,不要亂跑!”
過了1會兒,跑來1個匪軍營長,站在徐子彪面前邊喘邊說︰“報告團長,兩個兄弟因為爭奪1條褲子開了槍。”
徐子彪皺著眉頭罵道︰“真他媽的沒出息,1條褲子有什麼可爭的,快從我的包袱里拿兩條褲子給他們。傳命令,再不準亂鳴槍!”
“是!”匪軍營長拿著1條褲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