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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𢶷田綱吉對于伏特加一個人在後面的腦補一無所知。
他一面拽著身邊的酒廠老大哥一面還要和相親相愛一家人們打太極,著實有些費力。
察覺到琴酒姿勢改變之時他側過頭,瞥見的也只有男人一如既往冷如寒冰的面容。
這時候就不由想起自己那個世界的琴酒來了。
雖說是始于欺騙的開端,但兩人還是成為了彼此能夠交托性命的共犯,雖然世界融合後得知對方居然成了警校的教官還教出了好些個年級第一的時候實在有種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感覺。
而且琴酒似乎也與自己記憶中威風凜凜的 kier有了些區別當然,這句話也不是說他們家威風凜凜的頭牌不威風了,只是約莫是從良了的緣故,身周的氣息變得懶洋洋了不少,一度可以同xanx那家伙媲美。
為此,reborn還好幾次攛掇他把琴酒給收回來,成立一支彭格列十代目專屬的暗鯊部隊,主打的就是一個和彭格列九代目直屬的暗鯊部隊打擂台。
然後他就會被xanx扯臉扯成大餅。
于是𢶷田綱吉十動然拒。
然而,今天再度看見還在酒廠時期的琴酒,他終于理解為什麼reborn會那樣攛掇。
大概是屬于鯊手之間的惺惺相惜。
思及此,𢶷田綱吉垂下了眸。
“怎麼了”
一道溫柔的女聲從前方傳來,𢶷田綱吉抬眸,見到的是穿著護士服的溫柔女性。
就在不久前他才見過對方,顯然彼時對方還記得自己只是一個護士,同病人只不過是護士與患者之間的關系,同觀月婆婆之間雖然有相處多時的熟稔,卻沒有親人之間那般親近。
非要說的話,也就只有她和咒靈一同攙扶著老者之時,從背影上看似乎竟然真有幾分家人的模樣。
卻決然不是現在這般。
並不清楚𢶷田綱吉在想什麼。
已經被某種力量影響將面前的棕發青年當做是自己家人的女性溫溫柔柔地笑了笑,全然沒有兩個人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如果有心事的話,歡迎告訴姐姐不要害羞,畢竟我們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
𢶷田綱吉抿了抿唇,順著應答“好哦。”
他側過頭,看向虛空中青紫色的、自從剛才開始就一只咒靈孤獨站在邊緣的咒靈“我只是在想,大家為什麼要孤立她呢”
“孤立”護士疑惑地歪了歪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又疑惑地回頭,“那里有什麼東西嗎”
果然。
就算收到了咒力的影響,但是畢竟不是生死時刻,無法看見咒靈的普通人依舊是普通人,無法看見處于力量中心的咒靈,也就造成這里雖然人來人往大家都掛著快樂的笑容一起聊天唱歌跳舞,大多數人卻一致地忽視了原在人群中央的咒靈,慢慢地,咒靈自覺地退到邊緣,成了一座孤島。
𢶷田綱吉轉過頭,演技很好地流露出了三分疑惑三分猶豫三分茫然,視線直直地落在不遠處人群的中央、觀月婆婆身上。
平日里都不太認得清人、視線也不怎麼樣的老人極其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股視線。
僵在臉上的笑容莫名地停滯了下。
于是𢶷田綱吉看著她,又問“您也看不見她嗎”
頓了頓,那個稱呼終究說不出口,于是只能靠演技來補。
教父先生垂下眼,抿著唇,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一頭棕發雖然沒沾水,但無由有種濕漉漉小狗可憐巴巴的模樣感謝reborn,這可是他和師兄一起為了在reborn面前求饒而練就的絕招就是沒一次管用。
但不是人人都是心如磐石的世界第一鯊手先生的。
至少就站在他身邊的護士小姐姐就不是。
尤其是在教父先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看不見的虛空、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媽媽”、最後又將濕漉漉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原本就對教父套了一層“一家人”光環的小護士也猶豫了起來。
于是𢶷田綱吉看著對方,可憐兮兮地再度開口“你們真的看不見她嗎我們明明是一家人為什麼只有我能看見她呢”
像是一個魔咒。
所有掛著笑容同“家人們”歡聲笑語的人都驟然停止了下來。
目光齊刷刷地落在發出疑問的青年身上,帶著令人緊張的壓迫。
可𢶷田綱吉是誰呢。
他可是國中時就接手了彭格列首領這一寶座的人,如此這般的目光在過去的十年中熟悉到讓人頭皮發麻。
退一萬步,這又不是一屋子的條子這麼看他,他害怕個什麼
于是教父先生的神情更真誠了,甚至做出了“嚶嚶”哭泣的表情。
伏特加已經大氣都不敢出了。
雖然他本人看不見,但好歹是個代號成員,對組織的重要探索方向多少有些了解,順著尊尼獲加的目光也能看見一片詭異地空了一大片的地方,隨便猜猜,便知道那里站的估計是傳說中的咒靈。
不過就是不知道那東西具體長什麼樣而已。
看著那片虛空,伏特加晃了會神,突然打了個冷戰。
如果,他是說如果,這里的所有人都和他一樣是“普通人”的話,那那片屬于咒靈的空地,是怎麼空余出來的呢
如果𢶷田綱吉知道伏特加在想什麼,大概會給他點個贊。
畢竟事實確實如此,在一般的狀態下,咒靈的存在不為普通人所知,也不會有人特地為了看不見的存在空出一塊地方給對方eo。
但現在的情況又稍微有些不同畢竟在場的所有人,哦,或許要除了他和剛來的琴酒和伏特加兩個,都受咒力發出的中心,觀月婆婆的影響。
因此這些人的行為或多或少的,會受到對方的影響就像是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無名的力量牽引著他應下了觀月婆婆的請求一樣。
𢶷田綱吉抬起眼,輕輕地又問了一遍“為什麼大家都看不見她呢”
“你可以看見她嗎”
觀月惠子年輕的時候著實和她的名字相反,是個和賢惠沒有絲毫關系、反而十分叛逆的少女。
幼年被不知和哪個男人春風一度後生下她的母親扔到外婆屋前,被刻薄又嘴毒的老太太勉強養大,尚未成人,便被趕出家門。
抽煙,濫酒,和不三不四的人交往,用老太婆的話來說,就是和她那該死的媽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但不同的是,在懷孕生下一個女兒後,因為她該死的媽現在也找不著蹤跡、會接盤女兒的老太婆在趕走她的第二年就真死了,她不得不一個人擔負起了供養女兒的責任。
她的小奈,剛出生的時候只有小小的一團,像是個難看的小紅猴子。
可就是這樣一個難看的小紅猴子,在她伸出手指逗弄的時候,軟趴趴的、尚無力氣的小手軟軟地搭在了她的手上,活像是就這樣握住了她的。
觀月惠子意識到,她第一次擁有了“自己”的“東西”。
再後來一點,等小奈長大,她將這個“東西”改成了“家人。”
混跡在歌舞伎町和酒吧的女人試圖在黑暗中飼養一株白色的幼嫩花朵,她用駐唱的錢供小奈上最好的幼稚園,讓她從小學許多自己以前想去學的東西,甚至因此結識了幼稚園的老師,糊里糊涂地答應了對方結婚的請求。
生命似乎正在發生好的變化。
可是小奈,她的小奈,在被她送去繪畫班的時候,發生了意外。
那是一處私人開放的繪畫班,因為沒有營業執照而在狹小的巷道里。
惠子預備等這學期過去就將小奈換到更好的補習班里去,可是在這之前,一場意外的大火將繪畫班燒毀了。
沒有任何預兆的,她的小奈從這個世界消失了,連骨灰都混在了火災的殘燼中,分辨不清。
惠子到的時候,什麼都沒剩下。
只有手機里,殘存著半小時前女兒不知為何發來的一條信息。
媽媽,愛你。
觀月惠子望著殘存的繪畫本,那是繪畫班原本收集好的、預備送給家長的小禮物,第一頁,就是小奈的畫。
畫上的兩個人手牽手站在一起,大一些的是媽媽,小一些的是小奈,她望著屬于女兒的小人,伸手撫摸上去。
那些黑色的筆觸在手下扭曲成型,黑色的豆豆眼變成黑的線圈,纏繞在一起,流下黑色的線條的淚。
她回過頭,看勸慰自己的丈夫。
“小奈在這里啊。”
“你們看不見她嗎”
沒有人回應。
所有人都看不見小奈。
“為什麼大家都看不見她呢”觀月惠子第無數次淚眼摩挲地看向丈夫,“你也看不見她嗎”
丈夫點了頭。
于是眼中浮現出原本無法視見的青紫色咒靈的形狀。
觀月惠子吃吃地笑了起來。
“果然親愛的可以看見小奈的。”她溫柔地說道,“我們可是一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