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戈逐馬

第六節 不失人望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鼎鼎當當 本章︰第六節 不失人望

    揮戈逐馬!

    悅鳳小姐走出去吩咐一二,花魁也就不點了,上了幾個人,在台上清掃。

    因為扳指賣到了一萬兩,賽金枝也肯定是要贖身。

    老鴇一吩咐,賽金枝就被兩個姑娘送到了狄阿鳥身邊,提前來到,羞澀地陪著狄阿鳥坐。

    狄阿鳥也要了位置,毫不客氣地攬了賽金枝的腰,感到賽金枝順便把頭扎在自己肩膀上,身上帶著一股從來也沒有聞過的香味,淡淡的,卻格外沁人,就輕聲說“這香好聞。”他當年到長月,曾在長月女用市場上打轉,購買廉價的首飾和香料,掙零花錢,因為有嗅覺的天賦,自認為自己也是見多認識得多,對香料很在行,回味著,在記憶里搜索著,就是沒有聞過這種香味。

    他想問問這是什麼香,卻沒問,因為只有有錢的貴公子才會對這個感興趣,他一個巴牙問這個,不是又暴露了嗎?

    等待蕭蕭仙子期間,不斷有人去跟張鐵頭說“將軍,你說這一個女人,不陪人睡覺,有啥意思看的。”

    張鐵頭為自己的人尷尬,連忙拍人頭,氣急敗壞地說“沒見識,沒見識,老子在京城呆過,就知道你們這些兔崽子要鬧笑話,你們哪懂得欣賞美人,這豈不是仙子到了咱們這兒老冷場的原因?!”

    正說著,佳人出來了,也以面色遮蓋,身上環佩回響。

    她舉步輕搖,像上了枝頭的梅花,舉手投足,落落大方,走到中心,先把兩手扣在肋下,行了一個禮。

    身後帶著的垂髫丫鬟捧著一面古箏。

    隨後,出來兩個抱琵琶的,再後面,出來吹瑟的,緊接著,又出來七八個抬小型編鐘的,一個樂師拿著小錘開始試音,于此同時,眾多的樂器都出來了,同時並列兩旁,簡直是十八般樂器個個露面。

    編鐘一出來,雖是三枚一套,體積尚小,可狄阿鳥還是震撼了。編鐘通常在廟郊、祭祀、朝聘時用到,民間往往用“黃鐘大呂”代指,可也是意義非同小可的禮器。

    民間演奏,誰也不敢輕用,民間演奏不用,就沒有多少樂師去發展它,同時也意味著它的衰敗。

    不過編鐘音色純淨,旋律優雅,音域寬廣,高音昂揚,低音渾厚,偏偏又是合奏中最適合挈領綱要的樂器,因為它的缺失,鄉下土財主婚喪嫁娶,用到合奏,就用穿透力強的嗩吶和銅鑼代替,而城市中的士大夫多用數張金鼓代替,如果兩者都不用,就用整整一排一樣的樂器,一樣的腔調來組織。

    只此一樣,狄阿鳥就可以肯定這一隊樂人的造詣。

    他們不但超出了北平原,甚至東夏國一個妓院的水準,甚至超出了長月任何一家女子樂坊。

    樂師們一一列坐,在編鐘下略作齊整,調出悠悠的調兒,又緩又慢。

    忽然,一陣風吹來,四朵楊花般的舞姬被刮到台上正中央,探著白毛袖口,並指在天上,圍繞著她們留下的空隙走動打轉。

    狄阿鳥嘆息了一聲,心說“這是真正的歌舞呀,想不到竟然出現在我這苦寒之地。”

    箏開始奏了。

    箏比琴更緊湊,淙淙直泄,四個舞姬頓時時聚時散,開花,卷瓣,迎來露水,迎風招搖。

    大廳的燈光不知不覺被人調了,該亮的地方亮,該昏的地方渾,不知不覺把大家籠罩,有了這種亮光的暗示,大伙也就在第一時間,或多或少沉迷到琴瑟的講述中去,盡管他們並不懂內中的調調,可是激揚、悲傷;歡快、低沉;他們還是能夠一一分清的。

    只見那位蕭蕭姑娘舒展廣袖,一臂舒展,一臂劃動,箏聲好如浪發,大小不已,幾個舞姬背靠著背,撐臂翻轉。

    這時蕭蕭仙子啟了唇,唱道“塞下呀,塞下。”

    兩句話而已,商人們還沒有什麼。

    東夏這邊的將領們眼楮立刻就都晶瑩了。

    狄阿鳥也一樣,他怎麼沒想到這個蕭蕭就像是研究過眾人,知道癢從哪撓,他肯定,無論對方從哪開頭,感染力都不及“塞下”一詞,想必一曲曲罷,自己這些部下,誰也不會再提,光能看看的女人有什麼讓人出錢的資格。

    蕭蕭唱道“塞下五月天,山冷白雪山。春色雖曾現,羌管幾回旋。觸目人驚心,悠悠蒼黃怨。”

    箏聲開始沉重了,舞的節奏也變了,舞姬面朝眾人,反反復復,把自己的長袖打出去,遮臉翻轉。

    她們只是單調地重復,烘托感更加強烈。

    編鐘伸縮,聲樂齊動。

    蕭蕭嗓音陡然鏗鏘,唱詞簡短,又一種絞筋的鋼韌“牛羊放山下,男兒多英雄。勝賭烈馬上,由來七尺輕。幽燕連大漠,古來兵縱橫。將軍抱鞍鼓,壯士舉寒冰。角逐踏邊水,碎鏡裂銀瓶。錚錚歲月過,經年幾安生。”

    曲又舒緩了,好像戰爭結束,好像現在,大家終于得到了一個安生,放羊的放羊,牧馬的牧馬,種地的種地。

    狄阿鳥踫踫馬不芳,往外頭略一示意,馬不芳知道他要讓自己退席,不動聲色地給龜公招了下手。

    他們正要把扳指、金錢和賽金枝的事兒交代一下,悄悄離開,然而兩個人一扭頭,大廳後面水泄不通,都是鎮上的士兵,有巡街的,有樓上下來的,再回首台上,蕭蕭仙子又一唱,唱沒幾句,滿廳男兒淚如雨下。

    狄阿鳥更不想呆下去,何況張鐵頭已經認出了自己,即便是他有什麼錯誤的想法,也不限于今天,還是要走,慢慢用手分開人,擠了出去。

    到了外邊,他剛剛按按馬不芳,看著漆黑的天空舒一口氣,胳膊一下被誰抓住了,扭頭一看,是那個“賽金枝”。

    賽金枝原先肯定不叫賽金枝。她驚惶地說“你剛剛把我買下來了,那你得帶我走。”

    狄阿鳥扭頭往里頭看看,騙她說“我很窮,又是個下人,家里老婆也凶狠,剛剛……剛剛那是為了斗氣。”賽金枝見他看在自己的手掌上,連忙丟開,但很快又一並上去,去抱上他的胳膊,連聲說“那你給我贖過身,我去哪?我又沒地方去,難道你白花了錢,我還得在這兒接客人麼?”

    狄阿鳥還以為她會說自己買了她,她就是自己的了,自己去哪兒,再窮再苦,她都跟著呢,倒是沒想到她只是害怕被自己買過之後,自己一走,她沒地方可去,這就說“那好吧,你先回去,改天我托人來接你,免得他們當你跑了。”

    賽金枝跟上他倆說“那你改天再托人,回頭給他們說一聲好了。大哥,你是個好人,我跟著你,我不怕。”

    馬不芳倒也沒想到這女子纏人,想狄阿鳥不帶她回去,是怕後院起火,呵斥說“你這女娃,說好了改天接你,你咋不信呢。”

    賽金枝停了一下,隨後又跟上了,走在後面說“奴婢相信,這位老爺,我就是看著這位大哥人好。”她發覺狄阿鳥又往前走,連忙亦步亦趨,說“大哥今天得了一萬兩銀子,難道老爺還讓他做你的下人?”

    狄阿鳥愕然轉頭,想不到她心里還有個這樣一個小算盤。他笑了一笑,說“老爺先走一步,我有點話想問問她。”

    馬不芳連忙往前面走上數步,走到前面等著。

    狄阿鳥覺得馬不芳不再跟前,有一些話她該已經說著方便了,毫不客氣地問“我把自己家的祖傳寶物賣了,得了一萬兩銀子,你是不是看在眼里了,那你覺得,我這筆錢該怎麼辦?”

    賽金枝往前頭看看,小聲說“我是把錢看在眼里了,可也不是全為了錢,你得分跟你們老爺一大半,求脫了奴僕身,也免得他見財起意,以後咱們過日子,一兩千兩就夠了。”

    狄阿鳥覺得有意思了,笑著說“為什麼一定要脫奴僕身呢,難道我有錢了,就不認自己的主人了?!”

    賽金枝說“小女不是這個意思,奴僕總不會有什麼出息的,你就把錢給他,一來免得有人垂涎,二來,以後有個自由身,自己的事兒,自己作主好。”

    狄阿鳥心說“此女倒是個有主見的,還在乎人是不是自由身,莫非也是大戶姑娘。”

    他回過頭,朝妓院看兩眼,問“你不會是逃難過來的。”

    賽金枝小聲說“恩,活不下去了,才自願來這種地方。”

    狄阿鳥問“想來的人很多?”

    賽金枝連聲說“是呀,是呀,想被選上不容易呢。”

    狄阿鳥又說“他們只要相貌好看的,大戶出身的,最好識字……”

    賽金枝說“還有女紅。他們說,遲早讓听話的都變成官太太,去享福,看來是我不听話,他們才讓我今晚破身。”

    狄阿鳥略一尋思,問“你覺得他們真的會讓你們去做官太太?”

    賽金枝說“小女一開始不信,可是現在不得不信,大爺你想,東夏國的人把我們賣給他們,一個都好幾十兩,今晚我破身,看那樣子,一開始五十個錢,他們就能答應。”

    狄阿鳥猛然之間對這個悅鳳小姐充滿了警惕,他眼珠左右移動,最後說“那好,你跟我回去,我們一邊走一邊說。”

    走在路上,狄阿鳥決定問問她“你對他們了解多少?那個悅鳳,你見過她的真面目嗎?”

    賽金枝搖了搖頭,說“我什麼也不知道,只是感覺乖乖的,他們好像不是我們備州人,有幾個人有權勢的,說話只要一快,就嘰里呱啦的,听著也不像胡人。”

    狄阿鳥對各地形勢再清楚不過,第一個反應就是倭國。

    按照高顯對他們發動戰爭的角度看,他們需要盟友,目前而言,最好的盟友就是高顯邊上的東夏,這麼說他們扎血本,不惜大賠特賠,是要訓練女探子,再想方設法把人送給嫁給東夏的官員,必要時啟動。

    東夏剛剛建國,雖然缺欠錢糧,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認為最危險的時候過去了,然而這分明是一種錯覺,背地里暗流洶涌,考驗還是很多,不光這意外的流民能說來就來,暗處的人也是讓人防不勝防。

    若不是自己多此一舉,自己的愛將,或者說自己的老兄弟張鐵頭能識破麼?似乎他現在還要與別人合伙干,豈不是已經踩進去了半只腳?!

    狄阿鳥略一猶豫,立刻想到石井。

    他在腦海中搜索石井的資料,想起自己跟石井學習的幾句倭語,輕聲問“你有沒有听他們說過八格牙路?”

    賽金枝搖了搖頭,說“好像沒有。”

    雖然沒有用過這個常用詞,可這並不表示他們就沒有倭人的嫌疑。狄阿鳥立刻撕掉偽裝,給馬不芳說“待會去給章小河打個招呼,讓他立刻帶兵,連夜包圍怡紅樓,理由是他們拐賣良家婦女,逼他們交代出每一個人的來歷。告訴他,如果張鐵頭要出面講情,讓張鐵頭直接來找我。”

    馬不芳應了一聲,說“我先把您送回去。”

    狄阿鳥沒有反對,拉上賽金枝的胳膊,輕聲說“不要怕。”

    賽金枝驚了半天,說“原來你才是老爺?!”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我不怕。你不怕得罪張將軍?听說他官很大,就相當于朝廷的大將軍,除了東夏王,東夏就沒有人比他大。”

    狄阿鳥冷冷地說“鳥。”

    他帶著賽金枝回去,拍了一會兒門,梁大壯給開的門。梁大壯站再門邊,一邊接他進門,一邊讓他小點聲,低聲說“你的兩位夫人火兒都很大,您給輕點兒,別讓她倆知道是我偷偷開的門。”

    狄阿鳥側身指了下身邊的姑娘,給梁大壯說“給這位姑娘安排好住處。對了,之前不是送來一個姑娘?安排她們住在一起。”說完,發覺馬不芳要走,張口又叫住,拉回來說“老馬,你不要去了,畢竟年歲不小了,不好熬夜,讓梁大壯安排人去,你給他們找一樣我的信物就行了。”

    這件事,他已經考慮好讓章小河去章小河雖然出自夏侯氏舊部土章氏,可他這個章京就在西鎮,和張鐵頭也熟悉,讓他去,容易把事情說清楚,不至于給張鐵頭起摩擦。安排完,他這就上去找阿狗他阿娘,覺得她對自己意見大。

    第二天,楊小玲先起的床。

    狄阿鳥隨後爬起來,高德福進來服侍。

    兩人說點事兒,正說著,阿狗一步進來,領個與他大不多少的小孩讓他阿哥看看,告訴說“阿哥,他叫阿星,以後听我一個人的。”狄阿鳥看了幾眼,這個阿星乖巧地站著,眉目清秀,就說“我知道了。你們玩去吧。”

    高德福一邊服侍他穿衣裳,一邊說他說找點閹人宮女的事兒,並告訴他,昨晚說這件事給挨了打。

    狄阿鳥哈哈笑著,倒也沒有告訴他讓他怎麼做,只是說“德福。你是怎麼進宮的。”

    高德福輕聲說“那還不是打小就被閹了,不這樣進去的人,主子們一般不放心,大部分只能去干點兒雜役。”

    狄阿鳥點了點頭,拉拉自己領子,一步跨了出去,到外面扎扎鐵沙袋子,帶幾個宿衛出去跑圈,跑到大街上。

    他以前在這兒住的時候就已經經常這樣,大街上的人也習慣。

    如果有些人遇到了事兒,他們就在中途等著,喊一聲“大王”,然後跟他說事兒,要是沒有什麼事兒,他這個東夏王也不至于讓人誰看著新鮮,也就沒有誰去打攪他。這天也挺平靜,他們一直跑到北面的小河邊。從河邊回來,張鐵頭已經登門了,隨從送來一個大箱子,幾個盒子。

    他把盒子獻上,最上面的小木匣,里頭裝著狄阿鳥的扳指。

    狄阿鳥打開看看,按照中原姓高的商人那說法去觀察,過了好一會兒,才微笑著將扳指套到手上。

    張鐵頭一直不敢打攪,看他的注意力轉在自己身上,立開第二個盒子,把里頭的東西展現,盡是一些大額的銀票。

    狄阿鳥笑笑,推在一旁,示意要看其它的東西。

    第三個盒子打開,是一把短劍。

    張鐵頭說“這是給嗒嗒兒虎的。”

    狄阿鳥笑笑,說“只有給嗒嗒兒虎的?!”

    張鐵頭得到了暗示,放心多了,又打開一個盒子。

    這個盒子里頭兩邊各一樣,一個小玉人,一個是串珠子。

    他說“玉人是阿寶的,珠子是阿狗的,蜜蜂,你女兒蜜蜂還太小,我沒給她準備東西。”

    他打開最大的箱子,讓狄阿鳥看。

    狄阿鳥伸伸頭,才知道里頭是一些特等綢絹,知道這一定是要送給自己妻妾的,問“我的呢。”

    張鐵頭神秘一笑,把唯一沒打開的盒子打開了,里頭是一張焦尾琴。

    狄阿鳥不動聲色地問“咱們兄弟幾個,好像只有你知道見面就送禮物了,有沒有誰在背後教你?!”

    張鐵頭說“那不一樣,我現在也是鎮守一方,有權有錢嘛。”

    狄阿鳥淡淡笑笑,說“所以我就可以不問來路,收下?!”

    他拍拍身邊的位置,讓張鐵頭靠近坐下,又問“當真沒有人指點你?”

    張鐵頭抓了抓腦門,最後奸瑩瑩地笑了笑,說“明知故問嘛。”

    說完,就去摸茶喝。

    剛剛喝了一嘴茶,狄阿鳥投他掃了兩眼,漫不經心地說“這些東西,也是別人幫你準備的吧?!”

    張鐵頭“噗嗤”噴了一口茶水,一看,噴在不該噴的地方了,連忙去用袖子揩揩,大聲說“陛下呀。你怎麼就不認為我也有點心呢?”

    狄阿鳥說“你這心還是免了吧,拿人家的手短,有時候辦事,就不是那麼得力了。”接著補充說“如果是別人幫你準備的,抬回去還了,以後也不要再這麼送禮,如果你想送,就把你房子里的破家什拿來兩樣,要不讓我嘗嘗你小妾包的餃子,送盤涼餃子,別去動人家的主意。”

    張鐵頭反倒高興了,滿臉興奮地說“好,好,不過我小妾包的餃子,吃起來還行,樣子不大好看,我只怕,只怕?大王都當摻了泥巴呢。”

    說到這兒,他又說“不過這把琴可是我買的,花了上百兩銀子。”

    狄阿鳥靠近看看,點了點頭,因為這把琴看起來漆都有點問題,雖然是張古琴,卻因為這家伙多此一舉,刷了漆,確實像他自己買的,說了一句“你這家伙買東西有一套,幾十兩的琴買的還值”,說完,又一把抓了盒子中的銀票,問“你覺得這銀票,我該不該收下?”張鐵頭本來想讓他要的,可是來了這會兒,似乎已經摸到了他的意思,順著說“我也覺著哪有點不合適。”

    狄阿鳥說“那個姓高的想要什麼,你告訴我。”

    張鐵頭說“我們東夏的貿易權。”

    狄阿鳥反問“獨家的?”

    張鐵頭說“獨家的,可是我回絕了,三分堂是我們自己的,他拿獨家的,我們不傻麼?我只答應讓他在咱們這兒做生意。”

    狄阿鳥一巴掌打他頭瓢上,問“要不要來做生意,還要你答應?”

    張鐵頭一縮頭,眨了眨眼楮,連忙說“當然,當然,應該大王答應,大王做主。”

    狄阿鳥又是一巴掌拍到他頂門,說“人家給咱們做生意,還得我答應,是不是馬匹走過咱地界,哪匹馬能拉屎,哪匹馬不能拉,我都得說了算?”

    張鐵頭愕然“那該讓誰答應?”

    狄阿鳥說“人家願意跟咱們做生意是好事兒,咱們應該鼓勵,給人家優惠,還要人家拿錢買了你想要的扳指,即給你錢,又給你扳指?!記住,通商是雙方都有利的事兒,批準經商是咱們東夏衙門里的事兒,不是你答應我,答應就行了的,不但不能這樣,我們的衙門還要鼓勵他們來經商,給他們一些便利,只要他們能公平買賣,不搞欺詐,對我們有利,上到我,下到你下頭的人,都要給他們辦該辦的事,保證他們的利益,明白嗎?這個錢,你代我還回去,告訴他,我們敞開門,歡迎商人來做生意,只要正當經商,西夏官府就保護他們的利益,不用賄賂誰,如果他想要一家店鋪,長期經營,完全能用這些錢把街上的地給賣下來,交稅用。”

    張鐵頭連連點頭,說“其實我沒想要他的錢,可是昨晚上,你都看到了,我自己買不起。”

    狄阿鳥說“你買不起?听說你再跟怡紅院合伙做生意,能沒有錢拿,你怎麼會買不起?”

    張鐵頭叫苦說“大王誤會我啦,我哪是出錢和他們合伙干。”

    狄阿鳥陰笑說“不出錢合伙干?”

    張鐵頭著急地分辯說“不是這麼回事兒,是我賣給他們一些女奴隸,大王,大王,得來的錢,全歸公家。”

    狄阿鳥冷笑說“女奴隸?哪來的女奴隸呀?”

    張鐵頭連忙說“流民,流民。”

    狄阿鳥笑著說“流民?我們這兒有流民嗎?這麼窮,流民會來嗎?”

    張鐵頭又愕了半晌,說“你不知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鎮外到處都是。他們為什麼會來?怕餓死唄,朝廷不是不管他們嗎?!”

    狄阿鳥說“朝廷不管他們,我狄阿鳥就管了?”

    張鐵頭松了口氣,說“是呀,他們就以為你會管,管他們?誰管我們。”

    狄阿鳥朝他看了一眼,說“這麼說,他們覺得我是個好人,應該去管他們死活,想跟著我干?”

    張鐵頭一邊笑,一邊點頭。

    狄阿鳥冷笑說“所以你就把人家賣了。”

    張鐵頭立刻笑不出來了,品品,味道又不對,連忙說“這,這,這可是有利咱們東夏的好事兒,一個人幾十兩,幾百個姑娘,那就是好大一筆錢,如果,如果把其它人也賣掉,咱們可立刻就有錢了……”

    狄阿鳥一扭頭,趴張鐵頭臉上,說“當初你跟我的時候,我怎麼沒想到把你給賣了,我可真傻,記得當時我們那個餓呀,都偷人家的狗吃,偷人家的雞吃,怎麼就沒把你這個他兔崽子賣掉呢,起碼也是十幾兩銀子呀。”

    張鐵頭回味過來了,說“大王的意思是說,我們都要了,自家養,可我們沒糧食,養不起呀。”

    狄阿鳥說“就是不要,那也不能賣掉吧?人家來投奔咱們,能收咱們收,不能收,咱們勸他們走,竭盡所有去招待,這都是應該的吧?啊,你卻在怡紅院擺場子,打算和大伙做奴隸生意,告訴天下人,東夏王不是東西,把信任他,覺得他是個好人,來投奔他的人都拿出來換銀子,這就是你的意思,對不對?!”

    張鐵頭木了,過了好久,才說“我沒想到這些,我就想著,賣個幾萬,幾十萬銀子,咱們需要,我欠考慮,實在是欠考慮。”

    他一抬頭,問狄阿鳥“大王就是因為這個,把怡紅院給封了?”

    狄阿鳥說“常設兵不打仗的時候,一個月才五十個錢,就這還發不到手里,大家都去嫖妓,什麼時候才能攢錢,娶媳婦,買牛羊放,包土地耕作?你看看我們這里,一道長街望下來,都是些什麼景色,茅草屋要多矮有多矮,要多低有多低,有的都跟豬窩,羊圈差不多,看到唯有一座妓院高高聳立,你不覺得難受?”

    他說“怡紅院的人還來歷不明。幾十兩買來的姑娘,幾十個子就能,你覺得他們真的能賺錢嗎?他們買姑娘能出賣肉體就行了,好看就行了,還要求大戶人家,你就沒有一點疑問嗎?”

    張鐵頭說“他們也不過剛開張不久,不敢要價吧?”

    狄阿鳥冷笑“你看他們的東家,出塵脫俗,像妓院老板嗎?所以我讓章小河盤問他們的來路,所以買賣姑娘的事兒,你得立刻給我停止,破過身的,責令補償銀子,沒破身的放回去,如果他們實在不願意走,挑選年齡大的將領完婚,至于妓院老板的銀子,我們還給她。如果他們來歷沒有問題,在我們這兒干的事兒沒有問題,允許他們繼續往下開,不過官府要收重稅,軍府要下軍令,無論常設兵,勾欄兵,只要是兵籍,包括我和你,都不許再賭博,嫖妓。特別是你,你經常賭博,你敢說沒有?今年你那些封戶的稅,其中二成都要交出來,這是罰你的,當然這個錢,不必交給官府,直接交給我,如果你這兒法令執行得好,他妓院肯定開不下去,到時我補貼你錢,把那座樓買下來做你的將軍府,這樣就和諧了,我們這兒最好的房子是將軍府,也就該是將軍府嘛。”

    張鐵頭抓抓臉,溫吞吞地說“那不就成獎賞了?!”

    狄阿鳥說“什麼獎賞?!給你的官邸你自己出錢,和獎賞沒有關系。不過我也確實想獎賞你點兒什麼,你干這些事兒也是為咱們東夏作想,我準備挑選一個小參到你那里,幫你理財,操持事務,免得你的狗窩發霉。”

    他把張鐵頭趕走,章小河派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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