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戈逐馬!
通天薩滿死了,龍青潭以極為隆重的葬禮將他安葬,按中原朝廷的話來說,就是國禮。
可是這個時候,龍琉姝偏偏要舉行她的冬季阿瑪森,表示與她的叔父分庭抗禮,絲毫也不知道死去的其實是她的阿爸。
狄阿鳥也換了一身衣衫,在胳膊上扎上黑巾,寄托自己的哀思,可是卻不得不被迫參加龍琉姝的阿瑪森大會。
龍琉姝何以至此?!
上次她雖然把自己當牌打出來去巴結中原人,甚至射了自己,可她還是心懷愧疚,而本意是為了她的父親,她的人民為重,還帶有一種忐忑和一種仰望中原的害怕心態,可今天她確實變化的很厲害。
究竟是什麼促成她變化了,完全以自我為中心了的?!
狄阿鳥想來想去,覺得是權力,也只有權力讓她自我膨脹,目中無人。
她是她阿爸的長女,王儲,一開始遭遇不幸,立刻對號入座,要以自己的非同尋常力挽狂瀾,也許因此積攢了與叔父的矛盾,特別是叔父過繼了兒子,更給她一個非常強烈的暗號,所以她在感受到危機之後,立刻應變,聚攢政治資本。正向她自己所說的,她不能被趕走,不能出嫁,不能被人剝奪一切。
她的私欲,她的自大,應時膨脹著,竟自認為她和自己這個流浪在外的小首領不一樣,自己不敢悔婚,理所當然,但是她可以悔婚,公開悔婚。
狄阿鳥和她說的那番話,正是慫恿龍琉姝悔婚的。
他一開始體味到龍琉姝的那種自滿驕傲、自以為是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表示自己不敢悔婚,對方就會為了被嫁出去沒有了繼承權,勇于擔當的。
她悔婚,那就沒有人責怪自己了,同時自己和自己國家便保持著追討的權力,比方說,臨走的時候讓高顯做出補償,敲詐一筆,告訴他們自己不是要糧食要補償,而是為平息自己的騎士們的怒火,免得雙方兵戎相見。
阿瑪森就要開始了,四個打著旗幟的騎士在雪上行走,領導儀式的舉行,狄阿鳥帶著自己的人並攏過去,心里還在說“阿姐你繼續自大,我就是不起眼的小草芽,為了我身後那麼多人的生計,我只要好處就行了。”
龍妙妙也來了,打馬走到狄阿鳥身邊,一並前行著,跟著眾人出獵扎帳,主動告訴說“阿姐設計了比賽的項目有游泳,射箭,馬術,跳駱駝,滑雪,舉重,奔跑,這麼多,你都準備了嗎?!”
狄阿鳥還不知道有哪些,一樣也沒有準備,他跟著,走著,忽然間,就見龍琉姝帶著一撥拉人從前頭折回來,為首的是一個帶著虎皮帽的粗壯大漢,相貌非常威嚴,還來不及問,龍妙妙就說了“走在前面的就是金努術,他也是我們雪山族的一個小支,他們都非常地殘忍,孩子出生下來就要用雪擦身,死了的就死了,活下來的才有資格成人。所以他們的部落成年男女不滿三千,成年的男人都是極為優秀的戰士,是又野蠻又講究,打仗的時候編成方隊,前排出戰,後排擲槍、射箭,投靠了我們才有復合弓用,更沒人能攫他們的鋒銳。”
狄阿鳥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縮了縮身,準備讓他們這一隊人從自己身邊走過去,忽然就听到龍琉姝的聲音“你們看呵,阿鳥阿弟和我妹妹走在一起呢,他們都戴喪麻,走在一起,渾身都是相同之處,多像一對兒?!你們要不要去問問,他二人為何人服喪?!”
一群人哄堂大笑。
狄阿鳥也抬起頭,尷尬地向他們笑笑。
這時金努術到了面前,一雙粗重的眉毛,平滑的皮膚,身材格外高大,兩腿修長,胡須被修飾得露水不染。
他倨傲地抬起下巴,說“服喪的人,我們還是不要去招惹,他們隨時都會悲憤而出,把人撲倒。”
龍琉姝反駁說“不會的。不信你們可以試試,阿鳥可不是你所熟知的族人,你們的族人個個都是這樣,他卻很溫和,就像一只蜷縮在主人懷里的貓,無論誰挑逗他,他也不過喵、喵就走。”
龍妙妙大叫一聲“姐姐。”
金努術卻旁若無人地評論“這樣的人才可怕,我的族人就是欠缺這樣的忍耐,他們都很暴躁,要是個個能經得起挑逗就好了。”
狄阿鳥心里一凜,笑了笑,主動說“我不是無動于衷,而是沒實力亂撲亂撓,若是沒有好的修養,就會被消磨得沒有力氣。”
金努術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噢”了一聲,說“難道你們也是一支人數稀少的部族?!”
龍妙妙不願意示弱,說“阿鳥有兵馬一萬。”
龍琉姝在人的拱衛下走來,提著馬鞭,找到有點畏懼的馬不芳點一下,馬不芳打了個激靈,接著又找到于蓉子點一笑,于蓉子馬一吼,差點沒掉下去,她笑吟吟不動聲色,再轉去問路勃勃“小弟弟,幾歲呀。”
路勃勃不敢怠慢,畢竟他也是高顯人,回答說“十六。”
龍琉姝回過頭來,問狄阿鳥“這就是你挑選出來的騎士麼?!不要告訴我你的騎士都是這樣瘦弱,這樣嬌氣,這樣的年紀,你來干什麼呀?!”她並過肩,往前一指,說“喏,那里是金努術的人。”
狄阿鳥看過去,震驚了,三、四十人,體型都與金努術差不多,肌肉發達,兩腿修長,胡須濃密,身體龐大卻沒有多出脂肪。
他立刻就把金努術提升了一個檔次,說句心里話“回家之後,我一定會督促我們的人也長這樣的個頭。”
同時,他脫口而出,問金努術“金努術巴特爾,你們是不是與荊人通過婚?!為什麼與高山族人看起來有一些差別。”
金努術驕傲地說“不,我們的人都在乎質量,弱小就讓他滅亡,強大者方能生存,我們從來不讓奴隸來做戰士,我們的戰士天下無敵,他們可以力扛奔馬,手舞重錘,在場的人都知道,去年,我們只用了三百兵馬,就打敗了三千多人。”
狄阿鳥想知道更多,就問“真的?!三百人馬,打敗了三千多人。”龍琉姝說“我們雪山族強大了,宗室投奔,那些敵人在黑水的另一岸攔截,恐怕不只三千人,可是卻被金努術殿後的人馬給擊敗了,他們背靠黑水,暴躁得像一群公牛,無一人肯後退,過後用雪塊涂抹傷口,只損失了一百多人。”
狄阿鳥連忙稱贊說“真了不起。”
金努術說“乍一見到你,我還以為你會是我們的族人呢,這里的人都太懶散了,他們身材雖然高大,卻太容易發胖。”
說道這里,眼楮放到王本身上。
王本挺挺肚皮,也肯示弱,告訴說“金努術巴特爾就是巴特爾,一眼就看出了我看起來雖然胖,卻沒有力氣。”
狄阿鳥卻說“人很容易吃胖,倒不一定是他們沒有力氣,對于我們到處游牧的人來說,不到季節,就要忍饑挨餓,如果蓄一些養分,那就可以應付殘酷的饑餓,只有應付了饑餓,才能生存,不是嗎。”
他指向龍琉姝身邊一干高矮胖瘦,說“你如果輕視他們,那就錯了。”
大伙匯聚起來,也一起往前走,卻沒有一人買他這個好,有的竟然說“我們是為了應付適應酷寒,可你的人呢?!太矮,太瘦,阿鳥巴特爾,你帶著這樣的部眾,很難奪回東夏,真的。”
狄阿鳥說“是呀,我現在就在想,我的人是不是太窮了,沒有肉吃,你們有誰缺絲綢、瓷器和茶葉嗎?!我們交換一些肉食,讓我的人多長一些身高,好不好?!”
龍琉姝說“你還是給他們發褲衩吧,人種就是這樣,都是奴隸,再吃肉也來不及。”
狄阿鳥這邊的人都憋了一肚子氣,幾個真正的士兵都想脫光了,把自己小塊攢聚,爆發力極強的肌肉露出來給他們看看。
王本本來認識里頭的人,也沒心情與他們客套,騎在馬上喘氣。
倒是狄阿鳥喋喋不休,把衣裳解開,讓人看他里面的絹衣,不停地說“以前我們這兒不缺絲綢,對吧,大家難道沒人穿過嗎?很舒適,特別是內衣,葛布真的很折磨人,還有內褲,知道我為什麼一人發一條絲綢的內褲嗎?!”
眾人一片搖頭,金努術也饒有興趣。
狄阿鳥說“士兵打仗,奔跑,彎腰,騎馬,這里都不停摩擦,沒有內褲,特別是絲綢的內褲,苦不堪言,大家想必都有經歷,就不說了,免得讓天鵝般的姑娘們臉紅。”
金努術臉上陰晴不定,第一個說“阿鳥巴特爾,你還有絲綢嗎?!我給你交換,我們從來不把奴隸當戰士,有時多了,只能殺死,我給你交換,你說的那種問題,我們的族人確實無法忍受。”
狄阿鳥說“沒問題,可以,我剛剛回來,對我來說,奴隸就是士兵。”
狄阿鳥立刻就成了眾人的焦點,他又說“除了絲綢,我還有不少好東西,以後我可以派遣一支商團,到你們那兒走動,不過,就是怕人不守規矩,不願意交換而寧願掠奪,我告訴你們,我把商團的安全交給我敬佩的金努術巴特爾。”他拍了拍金努術,說“希望您樂意這種保護,我會支付相應的報酬。”
阿瑪森比賽第一個要跳駱駝,而且是跳真駱駝。
將百十頭駱駝拴成一行、一行,讓人一邊跑,一邊跳,第一個到終點的勝出。馬不芳很擅長這個,參加的就是這個。剛才在一起說話,大家都被刺激了,義憤填膺,就想著怎麼不被人看扁,馬不芳一上場,他本人和狄阿鳥身邊的人都非要給這些胖大的蠻子一點顏色。
這邊一通鼓勁,騎士們都伸著脖子吼“駿馬,駿馬。”
那邊馬不芳就像一只飛燕,上了一頭駱駝,就不再下來,一直在駱駝身上跳到終點。
與他一組的,實力雄厚者上下著震驚了,笨拙的選手好像給眾人一個個開心,雙手一按,純屬用自己沉重的身體去撞駱駝,有的回來翻跟頭,有的趴過去,掛條腿,使得主席帳下的龍琉姝“唉呀”連連,一邊吃東西,一邊興奮地眨眼楮。狄阿鳥也看得津津有味,扭頭跟王本說“回去我們也搞,每個月來一次,讓戰士們選人參加,這樣比著,觸動著,體質就會越來越好。”
緊接著,前頭的記錄官就跑到眾人席前了。
他拿不準馬不芳算不算犯規,馬不芳上了駱駝就利用身輕能跳,光跳駱駝背,一路到了終點,你說犯規吧,他主人肯定不願意,你說不犯吧,別的選手都在激動地咆哮呢,他也只能請龍琉姝裁奪。
龍琉姝笑著說“原來身瘦也有身瘦的好處,就讓阿鳥取巧,贏一次吧。”
狄阿鳥這邊的人立刻張圓嘴巴,舉了拳頭,給馬不芳大聲叫好,一直等他比完好幾場,把他給接回來。
馬不芳回來,汗都不見一滴,嘴里罵著“死疙瘩團子,越大越笨,就這還給我比呢,竟然看不起我們天朝人。”
狄阿鳥在那笑呢,馬不芳是口口人,不過卻早把自己當成天朝人了。
眾人都說這龍琉姝偏心,把第一給狄阿鳥了。
有的覺得冤枉,漲紅著臉吵鬧,都不知是不是要打架,就一個勁兒說“這又瘦又小的人就不能算。讓他一個也好,免得他吃雞蛋,讓他一個,他也贏不了。”
狄阿鳥只好特意站起來,捧著酒到處敬人,連聲說“多謝,多謝,要不是你們讓,我肯定吃雞蛋。”
第二項目投石餅,十個大石頭餅放在籃里,勇士們站到跟前,抓起來往對面投,投中對面的框勝,投地下的比距離,因為石頭餅有十個,要是平了,那就看誰先扔完。
大家都鬧著,說王本胖,有勁兒。
狄阿鳥把王本派出去,哪知道王本到跟前雙手抱過頭頂蹦著投也投不過人家,得了個倒數第三,第一輪都沒過去,卻自稱閃著腰了,把大家都恨得牙癢癢。
這一項最後是金努術的人贏了,他們身子一旋,石餅就扔了出去,不光扔得遠,還能好幾次進筐。
狄阿鳥看著都怵,不停在往嘴巴里塞羊肉,這要是打仗,他們一個人背十個這麼大的石頭餅,只砸石頭餅,也能砸對方一個哭天喊地。
中午,大家吃頓大宴,下午比游泳,在冰河里游泳。
這個大家都沒什麼把握。
狄阿鳥干脆自己去了,拔拔衣裳給想了起來,自己沒穿絲綢的內褲,拔光了露餡,就說“算了,水冷,我不參加了。”
大伙都在那兒笑,起哄,非讓他參加,于是,他一下去,就掉底下不露頭了。
幾十個人拍著冰塊子,左右扭頭,不停往對岸走呢,偏偏狄阿鳥下去就不見了。
王本說了聲不好,立刻慌手慌腳往上撲。
龍琉姝都嚇了好大一跳,連忙派人說“去看一看,別淹死了。”
十幾個人到了跟前,有的人 跳下去,在里頭摸,摸了半天,迎面游來個人,不停地劃,劃,吐了一口口沫子,貴族們一起跑到跟前了,看看是誰家的人,游泳呢,倒著游回來了,一看,狄阿鳥。
他們簡直不能用驚叫形容,相互只顧著看。
龍琉姝幾乎都笑哭了。
龍妙妙大叫“笨蛋,笨蛋,你游反了。”
龍琉姝就要求說“讓他游,讓他游,看看他游回來,看到我們驚訝不驚訝。”她大聲宣布“都不要告訴他。”
狄阿鳥上來就結了一身冰,還真大聲問“你們?!你們怎麼跑前頭了,我贏了吧,哈?!”
對岸響起歡呼,他叫了一聲“不好”,轉身又要下水,王本怕他受不了,就算他能游,再游去,贏不了還受凍,一把扯上。
龍妙妙幾撓頭。
一群人都笑狠了,望著龍琉姝。
龍琉姝宣布說“要不,你再游回去,我給你一個倒數第一,也算第一。”狄阿鳥大聲說“這可是你說的。”
王本掙不住,就見他撲通一跳,游,游到一半,不知頭暈怎麼回事兒,在里頭打轉,轉彎了,又回來了。
龍琉姝抬起頭,把雙手墊胸脯上了,大概是在默念上帝。
金努術卻大聲說“阿鳥巴特爾體力太好了,就是我的族人,也沒有幾個能這麼順利地游上兩回的。”
眾人把狄阿鳥從里頭拔出來,狄阿鳥頭發散了,一看,又一愣,說“又游錯了嗎?!”他抗議說“頭發擋著眼了。”
他要求說“你給我第一,我再游一回。”
龍琉姝失望地捂上腦門,說“再給你一個機會,你就掉里頭,出不來了。”
狄阿鳥說“為了第一,我什麼都不顧了,阿姐,得第一才能向您求婚呀。”
四周一陣啞然。
他們本來還以為狄阿鳥是故意爆料,可連游兩回,就是一匹馬也已經癱瘓了,他還要游第三回,只能說這家伙真的進去就打轉,分不清方向。
大伙大部分都是情敵,倒也不同情他,只是覺得他倒霉。
這時,有人回報,金努術的人又贏了,金努術就沒有要這個第一,說“要是你再游一回,還能活著回來,我就把這個第一讓給你。”
狄阿鳥撲通一聲,又給跳進去了,大概沒了力氣,瘋了一樣往前拔。
一群人大喊著讓狄阿鳥回來,龍琉姝卻立刻就火了,回身拽了金努術的脖子,不怒而威地問“你還讓他游?!你想讓他在里頭抽筋,喂水蛇麼?!”
說實話,龍琉姝平日喜怒無常,但是凡事又有自己的道理,金努術也別她捏得怕怕的,這也就是龍青潭說,她越來越像她父親。
當眾責難,金努術也很沒面子,無奈地說“我哪知道他又跳里面游了呢?!”
大家望呀,望呀,狄阿鳥到中間有打彎了,這回游了一大半,再回頭,又是一大半的距離,龍琉姝都發火了,大叫“王八蛋,你就沒長眼楮麼?!”
龍妙妙說“我們得告訴他,他又游回來了。”
她提頭,龍琉姝又怒吼,而狄阿鳥的人一致大喊“王爺,王爺,又反了。”也就站岸上告訴這個傻家伙“阿鳥,反了,反了,快回頭。”
在他們的高喊中,狄阿鳥終于醒悟了,轉過了身,游到了對岸,大家都從冰上往對岸跑,看看這個兒馬子一樣的人游了足足三回,甚至三回也未必止的人,現在到底有沒有事兒,到了對岸,那麼一看,狄阿鳥鑽人家帳里,雙手在下巴下一縮,張口就說“我又拿了個第一,我看我得了第一之後,阿姐還怎麼說。”
龍妙妙臉色一黯,從人群中退了出去。
史千億也一陣不舒服,深深給吸氣一口,要不是她隱瞞著身份,她都忍不住舉舉老拳沖上去。
龍琉姝一陣沉默,宣布說“今天不比了,他好了咱們再比。”
其它人也都默認了,這是拿命換來的,他們也都是巴特爾,真假巴特爾,在這種被龍琉姝青睞的機會底下自問自己,也不敢這麼把性命當兒戲,也就不得不承認,這是人家用性命換的,紛紛回到自己人身邊,再回自己的帳篷。
龍琉姝站在單人夾帳的一側,看著抱著毯子縮著狄阿鳥,過去摟他的史千億,輕聲說“阿鳥,你現在哪里難受,你告訴我。”
史千億使勁用身體溫暖著他,拱到他背後,張開嘴巴咬上,表示自己的氣憤。
因為她太像男人了,龍琉姝絲毫也不清楚,只認為是個忠心的隨從,又說“你是不是想讓阿姐脫了衣裳,暖一暖你的身體?!你告訴阿姐,阿姐願意,可以答應你,從小到大,你就是有傻的時候,你是個聰明人呀,為什麼老是干傻事兒,給奴隸發褲衩是真的我也不覺得奇怪,可是這水,冷徹入骨,能讓你掉進去死掉,你沒看到,除了金努術的人,其它參加的,都是奴隸。”
狄阿鳥愣了,連忙抬起頭來。
眼前青色的皺褶群,鏤花的金色連肩盔,修長的玉頸,一團收斂的豐腴面龐略帶擔心。
龍琉姝說“你愛阿姐我知道,可阿姐是什麼人?!你想過沒有?!阿姐不能為了嫁給你,放棄這一切,不能,我請你听清楚,別干傻事,你放心,阿姐做了國王,會給你好處的,你想要什麼,阿姐就可以給你什麼,阿姐地位要是穩定了,讓你做後,哪一個國家都沒有的男後,不騙你。”
狄阿鳥的內心極不平靜,沖撞來,沖撞去,有很多竟然是愧疚。
他沒有要求什麼過分的要求,看著龍琉姝離開,手到處亂抓,掙住毯子。
史千億用兩只手不停地敲打他脊背,鬧著說“你騙人,讓你騙人,你說了不爭第一的,不爭第一,假求婚。”
狄阿鳥憤怒地咆了一聲“給我閉嘴。”
王本露出頭來,說“阿鳥,我當你是瘋了呢,要不是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就是死也要把你摁著,你這是為的什麼?!”
狄阿鳥說“其實無論怎麼做,她都回宣布不嫁給我,因為嫁給我,可能就要丟掉將來的王位,我這麼拼命,只是想讓她愧疚,她愧疚,龍青潭阿舅也覺得極輸道理,你出面索要財物,他們也就越慷慨。”
王本說“有道理。”
他又說“你是不是吃了什麼神丹妙藥?!怎麼游了三次,一點事兒都沒有?!”
史千億高興了,不是她想的那回事兒,她笑著說“我相公最愛游泳,上下工都游著去,到了冬天也一樣,我知道他不會有事。”
她兩個胳膊一攤,把軟軟的胸趴上了,說“他在我心里,什麼都辦得到,就是游六次,我也不驚訝。”
狄阿鳥又是一陣愧疚。
這邊也愧疚,那邊也愧疚。
他拍拍腦袋,大聲說“做國王的,都不容易呀,我現在可以理解她了,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