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倒下了，手中還抓著斷裂的傘柄不放。
而畫芊芊也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其亂糟糟的心里回蕩著許許多多的聲音，最多的還是回憶起家人和朋友的臉龐，包括他們最熟悉的音容笑貌。
尤其是爸爸媽媽，他們或許做了一桌香噴噴的飯菜等自己回去，或許正在擔心自己到哪里了
只是，此刻她身上似有千鈞之物壓著，連想移動一下都難如登天，更別提想爬到葉舟那兒去了！
“呃嗯……呃呃，醒醒啊學長。”
綿軟無力的呼喊聲並沒有喚醒昏迷的葉舟，徒留一絲淒涼。
畫芊芊連抬起頭都做不到，只能模糊感覺著那個血紅扭曲的身影正慢慢靠近自己，而這種未知恐懼則最為可怕。
每一下心跳聲都是殘尸往前一步的證據，可能等到它真正停下了，自己的心髒也停止跳動了。
沒有奇跡出現。
她心中的希望最終完全破滅，只能不甘心地閉上酸澀的眼楮，靜靜等待死亡的懷抱。
一條條血蛇已經游走至她身邊，開始慢慢爬上她的身體、臉上，纏緊再纏緊
“不要啊…求求你不要啊……”畫芊芊感到脖子上也纏了一條血蛇，她掙扎著呼吸漸漸困難，但仍咬緊牙關。
在完全閉眸的前一刻，殘尸血紅色的左手正往她的臉抓來，其手掌心處，一顆眼珠隨皮膚翻裂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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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股仿佛重新浮出水面的新生感襲來，畫芊芊眼前原本模糊的一切頓時如漩渦重合般清晰。
她定楮一看，還是那熟悉的雨夜馬路，還是那衣服被淋濕後的寒涼粘黏感，凍得身體瑟瑟發抖。
“我們到底在哪里？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熟悉的聲音伴隨著溫熱的鼻息響起，這句話卻好像在之前听過。
畫芊芊聞言猛然抬頭，深吸了一口氣，非常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葉舟也低頭與她對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人面對面的距離已經不足一尺。
“學長你，你不是你！”
她喘著息慌張扭頭看向那報廢公交車，但那里安安靜靜的並無什麼異響，也沒有那只可怕的扭曲殘尸出現。
低頭一眼望去，地上雨水也是清澈透亮的，沒有任何奇怪的異色。
啊？怎麼回事？
難道剛才的都是恐怖的幻覺嗎？
不會吧？！
“我怎麼了？你好像很害怕。”葉舟的聲音很關切，很溫和。
“我們，一直都在這里站著嗎？”
“這話什麼意思？我帶著你才走過來沒多久而已，剛才你被那車禍尸體嚇到了，你忘記了嗎？”
“真的嗎……我剛才看到了很多很多可怕的東西，我看見你被打死了學長！因為那個尸體下來了！”畫芊芊伸手指著那輛報廢公交車，另一只手則緊攥著他衣角以求安全感。
“嗯？也許只是那場景太可怕了給你留下了心理陰影，沒事的。”葉舟的口罩勾在下巴上，思索片刻後便面色如常地說道，“走吧，先去商場，買幾件衣服換上。”
他抓起她的小手，細細感受了一下又很快松開。
“你手也很冷，這不是個好跡象。”
畫芊芊從心間小鹿亂撞的害羞感中回過神來，抬眸看著他，“等一等學長，可是我感覺那司機會復活來攻擊我們，就是它會一搖一擺的走過來，跟我幻覺中的一樣，很厲害。”
葉舟無奈解釋說，某些人在看到自己害怕的東西時，大腦容易模擬出自己被其所害的萬般場景，嚴重時的確會出現非常真實的幻覺。
“但你現在不是沒事嗎？對不對？就算它真的活過來了要發瘋殺人，我也保護你啊。”
“我現在只是覺得這個地方很奇怪，像你說這種恐怖電影才有的畫面，我覺得不太會啊，雖然我本質上也是一個有神論者。”
“好叭。”
等畫芊芊答應下來，他就帶著她往人行道方向走，一步跨過下面較深的積水，踩斷上面探出的幾根野草。
人工栽種小樹下飄來鐵皮垃圾箱的腐臭味，氣味酸酸餿餿的很惡心，經雨一澆就更加刺鼻了。
因為那里已經塞滿了，最頂端的一個黑色垃圾袋還被雨水澆開了，幾個壓癟的紅色易拉罐若隱若現。
“我真是服了！”葉舟捂著鼻子，“剛來的時候還聞不到，現在看來好幾天沒清理了。”
許是想緩解畫芊芊的焦慮感，他的語氣故作輕松幽默。
“那學長你知道這附近哪里有商場嗎？”
她撩開臉頰邊濕漉漉的長發，順勢拉好不知何時褪至半腰的校服拉鏈，雖然全都已經淋濕透了，但套上總比不套上要暖和。
“嘶，這邊更多的是飯館子，不過我剛看到馬路對面好像有，只是中間隔離帶那麼高過不去。”
“怎麼辦？”
“你看這里沒有天橋啊，說明應該就修建了相應的地下通道供行人行走，順著這個斜坡下去應該就是。”
事實證明葉舟是對的，他倆打著傘一點點沿著斜坡下去時，果然能看到石頭台階下的一個大通道。
只是比路面上更黑，屬于是“伸手不見五指，出腳高低撲街”的那種。
“這什麼也看不見啊。”
葉舟沒辦法，只好打開手機手電筒照明，上面顯示電量還剩余78，而且他書包內還有個充電寶。
當然啦，雖然手機染上莫名其妙的“雪花癥”，但他這部手機的手電筒控制開關不是觸屏的，而是一個外設的硬件按鈕。
“芊芊，這下面沒雨了，你暫時松開我吧。”葉舟忽然說道，收起傘抖了抖上面的水。
因為她現在還攬著他的腰，整個人貼得賊死，像個粘人的小妹妹。
“不要，學長，這下面好多水，我怕滑倒。”
畫芊芊說的不錯，地下通道的排水系統雖然很通暢，但奈何降雨量實在太大，積水都能淹沒兩人腳踝處了。
每前進一步都是“嘩啦嘩啦”的水流聲。
至于鞋襪？早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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