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當真?”江宥幀有些驚訝,老太太竟然說的是真的?
“嗯!說是老太太將飯菜搶了回去,把那些大肉都給江海青吃了。這不?梁大夫說是很久沒吃葷腥了,乍然之下吃了這麼多,腸胃不消化。
再加上他本就身子弱,昨兒拉了兩三個時辰。本以為梁大夫抓了藥,吃完就沒事了,誰料昨兒咱們回來分菜的時候,老太太又來搶。
回去之後拗不過江海青,又給吃了一點,傍晚之時,又是腹瀉不止,如今竟然氣若游絲了。”
江宥幀聞言嘆了口氣,“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不是?這不?剛才老太太嚷嚷著要送去醫館,可眼看著人就不行了。梁大夫剛才訓斥了老太太一頓,而後便交代辦後事了。”
梁大夫必定是囑咐過了的,可江海青只知口腹之欲,但老太太也是無知啊!
“我爹那邊?”江宥幀想到了江富貴,畢竟原先在一起生活了近三十年,肯定也不能做到無動于衷了。
“從縣城請回來一位大夫,說是盡最後的努力,只那大夫也說是不行了。他說好歹曾經是親兄弟一場,去的時候給帶去了新的衣裳,說是只怕用得上。”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呢?縱然曾經反目,但人之將死,過往之事也如煙消雲散了。
江宥幀和沈氏能夠理解的,去送最後一程也無妨。
“只他生的那三個孩子,大閨女出嫁了,回來沒那麼快,五丫恨她爹,那個長子,到現在都沒回來。自從他爹癱了,他和穗兒就不回來了。”
沈氏搖頭嘆息,養的都是不孝子女。
江宥幀他們不過是感慨幾句,自然也就不在意了。就憑老宅之前對他們這般,江宥幀他們都不可能再去管老宅。
此次江宥幀回鄉探親,三個姐姐都沒回來。反正女子不入祠堂,這規矩就是這般,三姐妹回不回也無所謂了。
只是六丫一個未成親的姑娘家,自然是跟著家里人回來的。
如今村里誰不說六丫是老鼠掉進了白米缸,跟著江宥幀一家子過起了好日子。
六丫看著眼前這對曾經的爹娘,眉眼間盡是不耐煩。
“六丫,我們是你親爹娘,你如今過的是吃穿不愁的日子。穿著綾羅綢緞,吃著山珍海味,不能就這麼忘了生養你的爹娘吧?”
可惜六丫如今見多識廣,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沒見識又畏畏縮縮的少女了。
如今的爹娘對她很好,關懷備至,吃穿上也不曾短著她,首飾都給了不少,還給了分紅。
她知足了,只是無以為報。因此她現在只想研發胭脂,給脂粉鋪子添收益。
至于眼前這對自稱是親爹娘的,她早已不放在眼中。
“我和你們早就沒關系了,我被你們賣了。”六丫說著轉身就要走。
“站住,你不許走。你爹娘就要餓死了,你難道忍心看著?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羅氏拽住了六丫,一手摸著了六丫手腕間的鐲子,她頓時一愣,那粗壯的蝦須鐲得有二兩重吧?
她忽然一把拽住了六丫的手腕,要將她手腕上的蝦須鐲退下來。
“你身上這麼多首飾,這鐲子如此粗壯,還是金子的,肯定能賣不少錢。”
羅氏兩眼放光,六丫頭上還有一支金簪子,簪子上瓖嵌的東西她不知道是什麼,但也明白這肯定值錢。
趁著搶奪的功夫,她一把薅住了六丫的頭發,拔下金簪子,硬拽下一縷頭發。
六丫氣得聲音哽咽,帶著哭腔,“你放開我,你別搶我的東西,這是我娘給我的。”
“呸!你還知道你娘是誰嗎?人家給你簪子,你就認人家當娘了。”羅氏一听這話就更氣了,小娼婦,嫌貧愛富的。
“你這兩年是不是存了不少銀子?給我,都拿來給我,這是你應該孝順我們的。”羅氏此刻雙眼通紅,面目猙獰,顯得十分可怖。
“六丫,你別怪你娘,實在是這些年過得太苦了。你放心,我們會盡快給你說門好親事,你嫁過去吃穿不愁,當富家少奶奶。”
江海林這般說著,也上前幫著羅氏一起扯六丫手腕間的鐲子。六丫瘦弱的身板哪里敵得過這兩人?很快鐲子就被搶了,還被他倆推倒在地。
忽然,“混賬東西!”
一聲厲喝傳來,接著江海林夫妻倆忽然握著手腕發出了淒厲的喊聲。
“啊∼疼死我了!”江海林痛得面孔扭曲,他看向自己的手,只見手腕處竟然鮮血淋灕,一枚石子緊緊嵌在了手腕上。
羅氏頓時痛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痛哭流涕。
“我的手∼我的手∼”
此時正在江家院子前,江宥幀冷哼一聲,對一旁的青瑯使了個眼色,“太吵了。”
青瑯會意,將二人拎到了院內,而後一人一腳,將一塊破布塞入了兩人嘴中。
江宥幀上前扶起了六丫,看到她頭發散亂,滿臉的淚痕,手腕處還好紅腫一片,頓時臉色更沉了。
掏出帕子給她擦了擦,這丫頭就是性子太軟。書中說這丫頭在青樓被原主找到之後,只是些許幾句噓寒問暖,就將心窩子掏給了人家。
最後落得個不得好死,死前還依舊想著原主,讓原主快逃。也許一生中,只有原主對她露出一丁點憐憫吧!
“哥!”六丫抽噎著,將自己靠在了江宥幀的肩膀上,很是委屈。
江宥幀拍了拍她的頭,“怎麼不喊?我就在府里,這里離府里不遠,你喊了還有門房呢!”
“我怕喊了惹來人看熱鬧,你剛當官,對你名聲不好。”六丫用帕子擦了臉,其實她是怕給江宥幀惹麻煩。
江宥幀嘆了口氣,打算等之後和六丫談談。她知道他們對六丫再好,她心里始終都有負擔,性子太軟了,以後到婆家不是好事。
六丫和她不同,總會成婚的。倘若再遇到個夫家強勢的,婆母刻薄的,這日子也是不好過。
雖然有她撐腰,但她哪里會時時刻刻顧著?總有疏忽的時候。
“少爺,這是五小姐的東西。”青瑯將鐲子和簪子拿了過來,江宥幀發現上面染血了,頓時不悅地皺了皺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