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帶我去那小院子看一看？說不定還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江宥幀不禁對朝廷的辦事效率感到憂慮，堂堂大理寺，還是守衛森嚴的三皇子府，就這點本事？
隨著那些侍衛去了西馬巷的小院兒，江宥幀打量著這個小院子。
院子里堆著一堆零散的柴火，都很干燥，從柴火被砍斷的切口來看很新鮮，說明這個院子是有人住的。
听說屋主不在京城，已經去了祖地一年，這里便租了出去。
率先走進灶房，一溜好幾個碗，海碗有三個，其他的都是菜盤子，就連筷子都有三雙。
看了一眼灶房上的油灰，江宥幀道︰“應該住了三個人，白日里不出門，補給會挑晚上送來。”
灶房的白面和米都很干燥，海碗里還有水。
江宥幀又進了正屋，正屋里很是簡潔，除了簡單的桌椅還有個小泥爐。
打開小泥爐上的小罐子，江宥幀便發現罐子內壁上掛著白色，她有些疑惑，拿起罐子仔細觀察，而後湊近聞了一聞。
接著目光在正屋內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桌上一個陶瓷罐子上。
打開一看，發現正是自己心中所猜想的，開始若有所思。
二皇子在屋內轉悠，“看起來走得很匆忙，不過該帶走的東西都帶走了。“
“除了一點日常用品，其他並沒有什麼蛛絲馬跡。”朱志敏搖頭，現在只能寄希望于城門那邊的登記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
“誰說沒有，這不就是？”江宥幀指著泥爐罐子和桌上的陶瓷罐，道。
“哦？“二皇子很是疑惑，之後拿起泥爐上的罐子打開看了看，發現內壁上掛著的白色黏狀物。
“這里面是什麼？“他說著又湊近聞了聞，隨後腦海中靈光一閃，“是羊奶？“
“不錯！即便已經過了兩日，但依舊能聞出來。“江宥幀點頭。
“你們再看桌上的茶葉罐子，里面是發酵的黑茶，這種茶葉一般人吃不慣。咱們都喜歡喝綠茶， 越是新鮮的綠茶，就越是昂貴。“
二皇子再次打開桌上的茶葉罐子，發現正如江宥幀所說。
“你是說他們喜歡喝黑茶，也喜歡喝羊奶？“二皇子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不禁心中一凜。
“可這也不能說明什麼，也許有人就喜歡喝羊奶，也有人喜歡喝黑茶，本朝也不是沒人喜歡喝這種發酵的黑茶啊！“
朱志敏很是疑惑，難道是要按照喜好找人？忽然覺得又有些道理了。
“大人看這是什麼？”江宥幀指著地上桌角一旁的細小粉末，問道。
“這？這是何物？朱志敏端詳了好半晌，才在地上縫隙里看到一點白色顆粒狀，“看著像是鹽粒？“
“大人何不嘗嘗？“江宥幀笑道。
朱志敏聞言翻了個白眼，你自己怎麼不嘗嘗？要是毒藥，那他豈不是要噶了？
誰料忽然從一旁生出一只手，快速捻起地上一點顆粒，放在了嘴里。
朱志敏立刻驚恐地喊道︰“二殿下？”
二皇子嘗了嘗，而後點頭，“的確是鹽粒。”
江宥幀頷首，“學生空閑下來喜歡讀一些雜書，之前讀過前朝風土人情和地理志，知道關外人有種習慣，那就是喝奶茶。”
前朝有一段時日邊關互市是開的，因此有不少關外的記載。
“奶茶？”朱志敏並沒有听過。
“正是，關外的北明國和一些部落都喜歡制作奶茶，制作步驟大致相同，只是在原料上有些區別。他們喜歡用黑茶或茶磚煮茶，而後濾出茶水加入羊奶或牛奶，里面還會放食鹽和酥油。”
江宥幀在屋內轉悠，邊說邊觀察， 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這種酥油就是從羊奶或牛奶中提煉出來的，對他們來說，是奶茶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因此他們需要的羊奶或牛奶數量不少，可從附近城郊那些養很多羊的人家尋找線索。”
江宥幀的話讓朱志敏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這里的羊奶和黑茶，還有鹽粒都是制作奶茶的原料？也就是說，他們都是關外人，偷跑進了關內？”
朱志敏的神情變得愈加嚴肅，若只是本朝人士通敵賣國，那還好說，揪出來便是。
可要是關外的細作都已經滲透入京城，而他們還毫無所覺，那就太危險了。
“不錯！關外都靠畜牧維持生計，菜蔬才是稀罕之物，他們吃的肉食比菜蔬多，久了便會覺得膩，而奶茶正是他們日常生活不可缺少的食物。
因此他們對茶葉的需求量很大，關內財迷心竅的商賈都會鋌而走險，走私茶葉，牟取暴利。”
二皇子對此事也很了解，畢竟茶葉乃是本朝稅收重項之一，每年私自販賣的商賈被抓到者不在少數。
而那些小販更是要財不要命，背著背簍也想通過關卡禁區，崖底每天都會添上新鮮的尸首。
“這麼說來，他們的習慣很難改。不過他們很謹慎，只是走的時候匆忙，遺落了這些用具，鹽包還撒了一地。“
朱志敏不得不佩服這兩人了， 尤其是江宥幀，簡直是心細如發，且還知識淵博。
“江公子果然心思縝密！“朱志敏感慨道。
“大人謬贊了， 不過學生以為當務之急便是追蹤這些人的行蹤。可多線並行，派人去找附近養羊多的農戶，亦或者是莊子。
另外順著城門處登記簿，找出那段時間出城的馬車，看是否有可疑之處。學生提醒一聲，他們也可能會扮成跟隨鏢局的鏢師，或是大戶人家的侍衛家丁，這些都不可忽略。“
朱志敏連忙吩咐一旁的侍衛，“記，快記下！”
“再派人尋找出黑茶出處，這種黑茶品質尚可，一般的小鋪子肯定沒有，得去大鋪子查看，他們需求的量不少。
只可惜已經隔了一日，不過從柔兒撤退的時辰來看，應該還未來得及全部逃離，那就是還有時間。只要抓出幾人就能順藤摸瓜，不求一網打盡，但只要能揪出一些來也是為國為民之壯舉。”
江宥幀將自己能想到的都羅列下來，“此後便是牢中那位叫佟崗的細作了，他應該還有隱瞞。他要的無非是全身而退，最好是能拿著銀錢遠走高飛。若是想從他嘴里再套點消息出來，也並非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