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玨雙腿一彎，癱軟在地上，她掐著自己的脖子，張著嘴想要喊出聲音。
可任她怎麼用力，回應她的依然是無聲無息……
她用手比劃著，指著自己的嗓子，然後搖搖頭，她想告訴兒子，她發不出聲音。
“媽媽，你要大聲說，使勁說。”兒子們拍著她的後背，像在給她加油。
小玨笑了，拉過他們圈到懷里，她把臉貼在兒子們身上。
小家伙們攬著媽媽的脖子，像在安慰她。
付子初說“媽媽，以後我和弟弟每天都來陪你練習說話。”
小玨點頭，臉上帶著一抹虛無的笑。
……
關于這個失聲，付家生帶她去了幾家醫院，都沒查出原因，最後不得不歸結到心理上。
對于這個診斷，小玨也無望了。
“哥，你之前說的還算數嗎？”
早上，在替付家生打理的時候，小玨把之前寫好的紙條給他看。
付家生接過來，拿在手里，煞有介事的過目了一遍。
小玨見他捏在手里超過一分鐘了，並沒回應，便迅速從口袋里又掏出一張。
紙條上寫“你反悔了嗎？”
付家生詫異地接過來又瞟了一眼，靠，你這些紙條難道就是針對我寫的嗎？
要是我點頭了，你這張不就對不上了嗎？
見他還不講話，小玨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舉到他面前，等著他接。
紙條上寫“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付家生真暈了，看來紙條就是針對他寫的。
這個家伙，篤定他會不講話，還是失聲後她變神了？
于是他抓過小玨，將她側過來。
小玨以為他又要打她屁股，就側過身去，甚至已經提前把疼在腦子里預熱了一遍。
然而不是，付家生只是把她側過來，手插到她衣服的口袋里，直接掏出里面的一張張紙條。
“還給我，還給我！”小玨無聲地喊，跳起來想從他手里搶過來。
可是太高了，他舉起手臂的話，兩米多了，小玨跳起來也夠不到。
付家生仗著身高優勢，將紙條打開，舉起來看。
上面寫“你之前答應過我的，為什麼不算數？”
還有的寫“如果我以後再也發不出聲音，你會怎麼對我？”
還有一張寫“我有想過最壞的出路，那就是放我離開！”
……
……
付家生看完，隨手一丟，那些紙條晃晃悠悠朝下落。
小玨用手去接，有的掉到了地板上。
她蹲下來，一條條撿起來捋在手里，嘴里嘀咕著什麼。
可是沒人听得到。
付家生自己扣著袖扣，拉門朝外走。
眼角余光朝後掃了一眼，小玨還蹲在地上撿那些破紙條。
那些紙條是她一條條裁好，用著方便的，她不知道自己這種情況什麼時候能好。
如果是其他的病，還好醫治，至少醫生有辦法，而她突然的失聲，專家都覺得這是疑難雜癥。
所有的檢查都做了，什麼問題都沒查出來，她沒病，失聲還是因為刺激太大造成的心理問題。
等她下樓的時候，付家生已經來不及吃早餐上班去了。
餐廳里，付夫人和王玲皆是嘆氣。
“哎，這個樣子什麼時候才能好啊！”付夫人說。
王玲接話“眼睜睜地看著媽媽就撞死在眼前，擱誰心里都受不了，我琢磨還是這件事刺激太大導致的，等她慢慢忘記她媽的事，應該就會好了。”
“誰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忘記那件事啊，這天天的，跟個啞巴似的，看著就愁人……”
付夫人還在說，王玲趕緊朝她使了個眼色。
“怕什麼，她又听不見。”
剛說完，付夫人突然想起來，對呀，她又不是聾子，她听得見。
為掩飾尷尬，王玲迎上來，離小玨很近，都快貼到她臉上去了，看來也是想照顧到她的感受。
“小玨，家生沒吃飯就走了，你等會要不要給她送過去？”
王玲聲音不由得就大起來了。
小玨看著外婆，搖搖頭，她坐下吃飯。
王玲突然想到，也對，她現在不會說話，又沒車子，打車還要給司機說地址，是不方便出門。
小玨倒不是因為這個，她可以直接在手機上叫好車，然後拿給司機看就行了。
她不想去，是因為她不能讓他公司里的人看到她這個樣子。
……
吃完飯，她朝外走。
“小玨，你這是要去哪？”王玲關心地跟在後面高聲喊。
付夫人從旁邊經過，都把身子撤老遠，“你這麼大聲干嘛，嚇我一跳，她又不是听不見。”
“哦哦，對對，我忘了，她不聲不響的，我總覺得她听不見。”王玲有些不好意思。
小玨茫然回頭，指了指外面，意思是她想出去散步。
“那你去去就回來，等會子初和子衡下早教課會找你。”
王玲是怕小玨想不開，畢竟受到這麼大的打擊，她搬出子初和子衡來，是想讓她有所牽掛。
都說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她總舍不得孩子吧。
小玨朝外婆用力點頭。
“哎，幸好她還能听見，這要是听不見，以後溝通起來，還挺麻煩，你說是吧？”付夫人抱怨。
“現在就很麻煩。”王玲她接話，望著小玨那道瘦小的身影已經走出門外了，心里有些難過。
“這要是以後好不了，那可怎麼是好？”付夫人突然擔心起來。
“不會的，她這就是心理問題，等到心情舒解了，就能好。”王玲篤定。
關于心理問題，她似乎有發言權，想當初梁辰也曾遭受重大打擊，抑郁失憶，後來不也好了嗎？
她相信時間總能治愈。
……
這邊，小玨站在一處湖邊，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
幾只水鳥從水面上掠過，扇動著翅膀在高空盤旋，自由自在。
看著看著，那天的事不經意間就在大腦里閃現，慘烈的畫面一遍遍上演，就像發生在昨天。
媽，你為什麼要那樣做？不就30萬嗎？
我們給他就是了，要是早點答應，也不至于讓你用命去換，你死的好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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