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劉至隨星霜長老回到白鶴殿所在的祥雲峰後,星霜長老將座下弟子召集到一處同他們介紹道︰“這位是為師新收的弟子名為劉至,日後便是爾等的三師兄。爾等相互認識一下,日後也好有所照應。”
劉至朝那些弟子望去,不過才區區十八人,對照玄牧所言內門弟子共有六百二十八人的總數來講星霜長老的座下算是少的了。他當先對眾人客氣道︰“劉至剛入宗門有幸得師尊看中拜入座下修行,初來乍到許多事宜尚不曾了解,還請諸位師弟多加照拂。”
眾人聞言紛紛好奇的朝他打量過來,這位年輕的師兄才拜入師尊座下身份便已在他們之上,想來是師尊的第三位親傳弟子,其丹道必然十分出眾。
當即便有機靈之人上前介紹自己︰“見過三師兄,師弟名為甲十,拜入師尊座下已有三十載,門中各項事務知之甚詳,師兄但有不了解的地方盡管來尋師弟。”
“見過三師兄,師妹名為薛池,拜入師尊座下十九載,師兄但有需要相幫的地方招呼一聲便是。”
“師弟侯博。”
“張婉。”
“高亮。”
......
待到眾人彼此介紹的差不多了,星霜長老道︰“好了,介紹完了便都下去做事吧,為師另有事情要交代你們三師兄。”
眾弟子聞言立即恭敬告退,待殿中只剩下星霜長老與劉至二人時,一枚刻有“白鶴展翅”圖樣的令牌出現在劉至手中。
星霜長老道︰“此乃白鶴殿令牌,去往門中其他各峰時遇見不相識的弟子可出示此牌為你行方便之路。另外,待為師交代完畢之後,你也需持此令牌前往丹書閣領取所學必備之書籍。”
劉至道︰“弟子遵命。”
星霜長老點了點頭又道︰“先前為師已同你講過,白鶴殿上下所修皆為毒丹一道,但你如今才入宗門,一些從前不曾習得過的知識都要補充起來,另外日常功課你也不能落下,門中每月都有長老親自授課,你可去往大學堂領取課程目錄。丹書閣中必備學習的書冊有《草木本鑒》,《萬物錄》以及丹道十二冊,《草木本鑒》記錄了銀環星具有藥用價值的兩千多目草本類植物,圖文並茂,可豐富你草藥學知識。《萬物錄》記錄了除草木類之外的其他生靈特征,包括我等人族,萬物皆可為丹,只看你如何發現其中有價值的部分。丹道十二冊則為本門丹道之結晶,經歷無數先輩經驗總結而成,從器皿的介紹到丹火的種類、泡制手法以及丹方全部都在這十二冊中詳細說明,你若能將這十二冊之上的知識全部學會並融會貫通,便可出師。不過各長老手上自行研究煉制的獨特丹方則不再此列,好比為師研制的毒丹,為我獨家秘鑰也不會在書閣中出現一樣。不過,你若想學也不是不行,需得自行動腦。”
劉至認真記下星霜所言,恭敬問道︰“不知徒兒要學習到何種程度,師尊才會教授毒丹之道?”
“莫急,每三個月為師會考校一次你的功課,待覺得時機成熟時自會教授與你。此外,在你之上為師還有兩名親傳弟子,名為瀟賢與遙殊,他二人眼下分別在外歷練,不出意外的話大概還要再過三十年才會返回宗門。如今為師手下人手不足,你需加倍勤奮也好早日幫到為師。”
劉至忙道︰“師尊放心,徒兒定努力學習不負師尊提攜之恩。”
星霜點點頭道︰“如此最好,希望為師沒有做錯選擇,他日你能在毒丹之道上學有所成不辜負我今日提攜便已經足夠,若是實在與此道無緣為師也事先講明過,會放你另投其他長老座下繼續修行,如此也不會耽誤你之前程。”
星霜長老雖看似冷漠不苟言笑,但其實內心細膩,行事周到,早為劉至打算好了一切。不論進退,皆不會耽誤他之前程。
劉至雖然還未正式開始學業,但對自己這位看上去十分年輕的師尊已經生出敬意。能為三殿長老之一,本就不是一般人可為,其心性本事必然凌駕于其他長老之上,且看山月長老當時的態度便可窺見一二︰同輩相交,以禮相待。且自家師尊開口之後,其余長老也不再出聲招攬自己,可見眾人對她的尊敬。
星霜對眼下的劉至而言可謂是一座寶藏高山,但並非遙不可及。他相信假以時日自己定然也能與之站在同一高度,甚至更高。他的目標並不是止于銀環星,二重天、三重天,乃至九重天,這一座又一座看似遙不可期的高山他都要去看一看闖一闖,才不枉這一世人生。
當下劉至便已經有所決定,盡快掌握此界丹道知識的同時也不可落下自身修行。真人境初期修為在強者面前不值一提,總不能到哪里都亮出丹師身份以保平安,畢竟比自己厲害的丹師也是大有人在,萬不可被眼下安逸所惑而怠慢了修行。
“多謝師尊對徒兒的用心,徒兒一定銘記于心。”
“嗯,你記住便好。先下去吧,尋一名師弟帶你去安排住處等事宜,之後如何由你自行決定,三個月後再來為師這里考校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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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至告退之後來到白鶴殿外,見不遠處正有一名師弟留在殿前觀望,看見自己出來連忙笑著迎上道︰“三師兄出來了,師弟名為陳靖,與其他師兄弟猜拳後勝出,由我負責來為三師兄介紹門中各項規矩並引領師兄認識宗門各處所在。”
劉至聞言莞爾一笑︰“多謝陳師弟,勞煩了。”
陳靖忙道︰“師兄不必客氣,能與師兄套近乎是陳靖的運氣,若非我猜拳向來厲害也不能得到這個好處。師兄請隨我來,先帶你去後山尋處心儀的住處。”言語間倒是少見的爽利,說著召出一只棕色的葫蘆坐了上去,不緊不慢的往青山中行去。
劉至召出一把長劍跟在他身後問道︰“我才入宗門什麼都還來不及了解,雖因師尊提攜在輩分上為你等師兄但其實知之甚少,學業之上也還要慢慢補齊,日後或會勞煩眾師弟良多,屆時還請多多包涵。”
陳靖道︰“此等小事便是三師兄不說眾師弟也都明白,師兄莫要與我等客氣,白鶴殿上下同氣連枝互幫互助本就是應該。至于功課上的問題師兄也莫要著急,我等拜入師尊座下前也是一問三不知,對毒丹一道沒有半分了解,還不都是一點一滴慢慢從頭學起。師兄能得師尊看中必有獨到之處,能入師尊法眼的可是寥寥無幾。”
劉至雖對自家師尊有些好奇但也清楚不可擅自打听,聞言點了點頭,仔細听陳靖介紹起宗門規定來。
到了後山,劉至只見一片造型精致的木結構瓦舍參差坐落其中,約莫二十座,彼此間相距甚遠。听陳靖介紹,自己既可以選擇其中一處作為洞府,也可以另尋山頭自行開闢。白鶴殿擁有三座山頭可作為開闢洞府之用,除眼前這座山外,後面兩座山頭也歸白鶴殿所有。眾弟子中有四人以及外出歷練的瀟賢、遙殊的洞府便在其中。
劉至當即便決定自行開闢洞府,看了一圈之後果斷選了人數最少的那座山頭,且一改從前喜愛住在高處的習慣,轉而在山腳下面開闢了洞府。山腰位置往上一東一西另有兩名弟子的洞府坐落其中,不過都相隔較遠並無妨礙。
常言說人往高處走,修士開闢洞府極少有在山腳位置的。但對劉至來說也只有此處最為適合,山上山下靈氣並無區別,但山下幾乎沒有人行走,草木豐茂隱蔽性極好,加之他打算利用小界修行自然也要避人耳目。
陳靖幫他清理完山石之後道︰“趁此時天色尚早,我帶師兄到門中各處逛逛如何?”
劉至道︰“多謝師弟,另外還請師弟帶我去學堂與丹書閣看看,我正要前往領取課程目錄與師尊交代的相關書籍。”
陳靖想了下道︰“長老負責授課的大學堂位于內門中間位置的展華台上,十分好認,我帶師兄一路過去便可看見。不過丹書閣卻距離較遠位置也偏僻,不如將丹書閣之行留到最後。”
劉至道︰“師弟安排便是。”
陳靖又道︰“說起宗門內的丹書閣那可是在整個銀環星都十分有名的存在,不知有多少丹修向往來此參閱。書閣內共有上下四層,除本門自制的書冊之外,另有許多從銀環星各地收集而來的丹書資料,其中藏書豐富,任何弟子進入其中都會流連忘返,想來師兄也不會例外。屆時師弟便先回去,師兄在其中找到需要書籍之後可自行安排回洞府的時間。”
劉至謝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勞師弟了。”
藥王閣佔地十分廣闊,比之從前摘星宗不知大了多少,此為劉至正式拜入的第二個宗門隨陳靖一路看來他都十分用心,牢記各處所在,免得日後還要再勞煩他人。待到了展華台,只見是一處坐落于矮山頭上的空曠廣場,其上有一棵巍然屹立的大油松,枝繁葉茂不知有多少年樹齡。廣場東面放置著石台、丹爐等物,數丈開外是一排排的長條石座。想來長老授課之時,弟子們便是坐在那里認真聆听。周圍景色怡人,在此學習一定十分愜意。
陳靖指著山腰處一座房舍道︰“那便是學堂事務處,師兄要領取的課程表便在其中。有時運氣好也會在此處遇見前來授課的長老與此間管事周長老喝茶閑聊,有任何學業上的問題征得授課長老同意之後都可向其請教。”
二人來到房舍外,劉至叩門後得其中之人應允方才走了進去。只見窗明幾淨,一位花白頭發的老者正俯首于案後寫著什麼,案上擺著一只小小的銅爐有縷縷沉香隨窗外吹入的清風飄散各處。
听得二人進來,那老者抬起頭問道︰“今日並無長老講座,二位小友是有何事到此?”
劉至道明來意後老者查看了他的白鶴殿令牌便將課程表給了他。
待二人出來繼續行在山中,陳靖道︰“方才那位周長老據說從前也是六閣長老之一,後來不知因為何事自請退了下來,便成了學堂管事。”
劉至聞言有些好奇︰“長老退下來後座下那些弟子要去往何處,可是另投其他長老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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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靖搖頭道︰“那便不知曉了,自我進入宗門以來倒是從來不曾見過周長老的弟子。”
劉至心道周長老從前既為六閣長老之一如今又任學堂管事,丹道必然也是出眾,若是自己有課業上的問題倒也可以向他請教一二。
待到將門中各處一一行遍之後,最後陳靖將劉至帶到了坐落于西山之中的丹書閣。只見一座四層樓閣靜靜地矗立在翠綠的山間,古樸莊重,因是采用當地的石材與木材建造,與周圍的環境有種融為一體的親和之感。高大的門樓矗立在入口處,兩側立著石鶴,書閣門楣上懸掛著一塊匾額,上書“靜心求知”四個端正大字。
“陳靖便送師兄到此,師兄進去之後自會有書閣管事為師兄說明閣中規章。”
劉至謝過陳靖之後目送他離去這才轉身進了丹書閣。書閣中充滿了寧靜與安詳的氣息,劉至方一踏入便有種仿若進入了一處遠離塵世喧囂的世外桃源之感。即便一門之隔的外間也是幽蘭空谷令人心曠神怡,但這處就是有一種別樣安寧的氣息,使人能夠放下腦中一切雜念徹底靜下心來,專注于對知識的渴求之中。
拐過山水寫意屏風,首先映入劉至眼簾的便是一座座靠牆而立的高大書架,其上整齊的擺滿了書籍,目測起碼有上萬本之多。有位年輕的弟子正捧著一卷書冊坐在書架前的地上,神情專注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人正在看著他。一位坐在長桌後的中年女修看見劉至過來朝他招了招手,其手邊尚有未來得及整理歸置的幾十本書冊。
“小友可是來借閱書冊?”中年女修輕聲問道。
劉至頷首回道︰“正是,弟子是才入門的新人,今日剛拜入白鶴殿星霜長老座下修行,想要借閱《草木本鑒》,《萬物錄》以及丹道十二冊。”
中年女修聞言回道︰“我乃此間管事魏君湘,小友可稱呼我為魏管事。《草木本鑒》與《萬物錄》為宗門必學課業,尚有多余書冊,在一樓東面書架之上不難尋得。”說著抬手往書籍所在位置指去,見劉至點頭,她才又道︰“至于丹道十二冊則在二樓南面書架之上。這些書籍每次借閱時間不得超過一年,光是丹道十二冊想要全部學會最快也要五年,何況小友另外還有那兩冊書,我建議小友不如先從第一冊學起,待到掌握前面知識之後再行借閱後面的書冊,如此也不會耽誤其他弟子借閱。”
劉至問道︰“這些書籍不可以用玉簡復制其中內容嗎,如此豈不方便很多?”
魏君湘嚴肅道︰“萬萬不可,丹書閣內皆為珍貴書籍,是宗門底蘊之所在,一旦被有心之人復刻流傳出去必損害我宗門利益。這些書籍上皆被下了禁制,一旦有人試圖復刻其中內容便會被反制在其身上留下印記,宗門執法堂會很快將之尋出來嚴懲,以儆效尤。即便是無心之舉,懲罰也是同樣嚴重。?”
“原來如此,多謝魏管事告知此事,弟子差一點就要犯錯了。”劉至道。
魏君湘道︰“小友是新人,身為丹書閣管事理應將這些規矩告知與你。另外,借閱的書籍需要登記小友的身份令牌,閱覽時不可損壞,否則賠償也是十分可觀。”
“管事放心,這些書籍來之不易,身為宗門弟子自當愛惜有加。”
魏君湘滿意的點了點頭︰“小友記住就好,你且自去尋吧,小聲些莫要打擾到其他弟子看書,待找齊之後再來我這里登記,若是尋不著也可以喚我過來相幫。”
劉至謝過之後便往東面書架尋去,離得近了才看見書架旁皆掛有目錄序號,尋找起來並不困難。《草木本鑒》與《萬物錄》皆屬于基礎學識類書籍,分別在甲字號書架第五排與第九排。
劉至很快便將《草木本鑒》尋了出來,此書共分為上、中、下三冊,每一冊都是又大又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隨意翻開一頁看去劉至頓時便被其中精美的圖文所吸引,一株名為魚草的植物,不僅用色彩將之精妙的繪出,更在下面注明了此草的生長環境,特性,以及常用于那些丹藥之中等等,記錄的十分詳盡。
劉至一看之下不知不覺便沉浸在了其中,待回過神來時才發現竟然已過去了兩個時辰。他不禁暗笑自己竟也有沉迷的時候,這書閣當真十分適合潛心看書。只是時間少了一些,光是這三冊要全部看完並記住其中內容恐怕沒有個一年半載難以學完,更何況還有《萬物錄》與丹道十二冊。
劉至尋到《萬物錄》時一看也是厚厚的一排心道果然,此書共有六冊,分別為蟲部、鱗部、介部、禽部、獸部以及人部。其中蟲部最厚,人部最薄。劉至好奇人部如何能成一冊,翻開一看其中不僅記錄了銀環星各種人族,諸如巨人族、矮人族、翼人族、魚人族以及如他這般的常人族,並將各人族從毛發、指甲到口津、血、汗等都一一詳細說明,哪些有毒,哪些有益,哪些可入丹等。例如常人汗︰味咸、有毒。吃了會令人生疔毒。魚人淚︰出生及死亡時各落一滴,有起死回生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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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至將《草木本鑒》與《萬物錄》先送到魏管事的長桌旁,之後繼續前往二層尋找丹道十二冊。上樓之後才發現二樓的書籍比一樓更多了數倍,不僅靠牆位置排滿了書架,中間也是列得滿滿當當,幾名內門弟子或坐或站在其中看書,皆是全神貫注不為絲毫動靜所打擾。劉至尋到十二冊時,見全部加起來不過《草木本鑒》三冊的厚度不禁松了一口氣。他記著魏管事先前所言,加之前面二書確實要佔用許多時間,于是只拿了第一冊。
待到劉至登記完姓名以及所借書冊行出丹書閣時,外頭天色已經黑透。好在今夜月朗星稀,山中又偶有悅耳蟲鳴,加之白日里一帆風順劉至的心情也是甚好,馭劍踏風回去洞府時甚至還特意在山中多繞了兩圈。
待回到洞府時,只見門口放著一只竹籃,其中除放著疊的整整齊齊的內門服飾之外還放著一個儲物袋與一張紙條。打開一看,其上寫道︰本月靈石等一切用度皆在儲物袋中,陳靖。劉至微微一笑,提著竹籃進到洞府之中。
因著白日里較為倉促,劉至只來得及將山石等物清理而出並未來得及布置,所以洞中一片空曠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此時得空他立即便忙了起來。數盞靈燈一出,漆黑的空間當即變得亮如白晝起來。布置完畢後,劉至將白日里得的課程表取出一看,二十日之後有留晴閣小君香長老的授課。他略一思索便寫了一張回條放入竹籃之中置于洞府外,言明將在洞內閉關潛心讀書。之後布下禁制,照常留下紙人在外警戒後便回了小界之中。
二十日時間于小界內換算相當于一年半多,劉至打算在這段時間內將三種書籍先各看一部分,打下一些基礎後再听小君香長老授課或許也會容易一些。只是他方一回到小界之中,筍多多便過來告知他一個好消息,福祥的肉身已經修復完畢多時,隨時可以與珍珠的神魂進行融合。
劉至一听之下大喜,當即便決定先為珍珠復生。待他到時,小白等人早就已經等在那里,熱絡的與他招呼,珍珠卻一改從前的熱鬧脾性顯得有些緊張。
福瑞在他旁邊安慰道︰“不用擔心,一定會一帆風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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