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在下沉，淡淡的失重感涌上心頭，緊接著，江言澈感覺失去了對肢體的感知。
眼前黑暗，塔羅牌能力消失。良久，他才再次感受到軀體的存在，只不過，他能感受到身體各個部位，但全身酥軟，使不上一點兒力。
呼……
長吁了一口氣，這種虛弱的感覺令江言澈很難受，安全感蕩然無存，可沒辦法，入夢十五天，這是他甦醒後，必須經歷的脫力期。
原本，身體的虛弱還能用【節制】進行壓制，可現在，x公司的媒介似乎並未開啟，江言澈感受不到任何塔羅牌的存在。
這次，江言澈覺得自己應該是回到了現實，而不是身處幻境，至于證據……
額……好像沒什麼證據，能證明現在江言澈就身處現實。
掙扎著咧了咧嘴，笑容回到了原本的僵硬，但“面癱”的回歸，並不能成為回歸現實的直接證據。
說實話，【塔】內的經歷，實在讓江言澈有些創傷後應激障礙癥（ptsd）了，甚至開始懷疑起了現實。
況且，江言澈甚至覺得，他們認為的現實，也有可能是更高維度生物眼中的虛幻……
當然了，這些都沒有證據，只是隨便想想。
好在現在，他的精神狀態不錯，並沒有過于糾結現實還是虛幻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說實話沒有任何意義。
是虛幻，總會露出破綻，過好當下，做好自己，就已經足夠。
嗡！
手指能夠動彈後，江言澈摸索著，按下“膠囊”內的一個按鈕，艙蓋在嗡鳴聲中緩緩開啟，顫抖著睜開眼瞼，第一眼望見的，便是明晃晃的入夢室燈光。
入夢室很靜，艙蓋的開啟甚至激起層層回聲，扭頭望向側邊，江言澈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一旁，四個“膠囊”都靜靜關閉著，沒有任何將開啟的跡象，透過透明艙蓋，江言澈能看到幾張熟悉的臉。只不過此刻，他們的面容都很平靜，由于長時間入夢，嘴唇干燥得略有些發白，呼吸平緩，沒有任何要甦醒的跡象。
呼……
長吁一口氣，視線完全變為清晰，不止是入夢室，外邊走廊同樣悄然無聲，莫名地，江言澈感受到了一種孤獨——真正的孤獨！
什麼是真正的孤獨？
從古至今，說法紛紜，但至少此刻對江言澈來說，真正的孤獨，是身旁有人，但他明白，不會有人來與他交流；是明明能夠在x公司隨便行走，但現在會跟他溝通的，只有江語澄一人——
——甚至江語澄，並不是他能夠真正交心的存在，在過去記憶恢復之前，江語澄身份成謎。
此外，還有周旋……
算算時間，周旋到來大概就在這兩日，或者，他已經到來。
深呼吸著，心靜下來後，江言澈體力恢復很快，可入夢室依然靜悄悄，無人前來，這令他不由得眉頭緊鎖。
x公司監控室，存在于某個隱蔽角落，江言澈知道有這麼一個房間的存在，但從未去過。
監控室不僅能監控入夢人夢境中的情況，還能監視x公司各個角落，包括入夢室。以往入夢結束，都會有相關工作人員、醫護人員前來，給入夢人們檢查身體情況。
可現在，距離江言澈醒來已經過去兩小時，入夢室，無一人到來！
離開夢界時，就已經是傍晚，現在，夜漸漸深了。耳畔，陷入絕對沉寂，江言澈听不到一點聲音，仿佛墜入被人遺忘的墓穴，與世隔絕。
又過了三個小時，時間將近午夜，江言澈已能堪堪起身，踉蹌著前往盥洗室洗漱後，他昏昏沉沉，不再抵擋體內的虛弱，塔羅牌力量無法使用，他也沒有什麼探索x公司的底氣。
——即使走廊上，他沒看到一個人影，就連巡邏人員都沒看到一個。
回到“膠囊”上，迷迷糊糊，頃刻間，他再度沉入睡眠。
他實在太累了，睡眠中意識渙散，並未看到任何夢界場景。而這樣不必思考的睡眠，也讓他很是舒暢。
……
“舟車勞頓，周總，要不您早些休息？”
“不急，來都來了，我先去看看老朋友。”
“好的，這邊請。”
“……我認得路，三四年前，這兒剛剛建成，我就來過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順便整理一下明天的行程安排。”
“好……”
……
沉溺于睡夢之中，但在夢界探索久了，危機意識即使在現實，依然能夠生效。
嘈雜的交談聲，透過入夢室牆壁，雖然微弱，但依然被睡眠中的江言澈清晰捕捉。
把眼睜開一條縫，但江言澈並未起身。交談聲愈發接近，終于，在一聲嗡鳴後，入夢室的門被打開，幾個巡邏人員緊隨在一個男子身後，緩緩步入室內。
江言澈開始有意識地控制起自己的呼吸頻率，凝神听著來者的一舉一動，仰躺假寐。
“唉……老錢啊老錢，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被擁簇著進入入夢室的，不用多想定是x公司總經理周旋，在錢進被針對後，周旋成了x公司新的負責人。
那些巡邏人員，成了周旋保鏢，進入入夢室後便靜止不動，謹慎關注著周圍以及周旋的情況。整個入夢室，只剩下周旋一人的腳步聲，听著聲音遠近，他似乎來到了錢進的“膠囊”邊。
江言澈明白，錢進一定是不受公司高層威脅，為了入夢項目能夠準備妥當再進行，拖了許久。現在，入夢項目是準備妥當了，但x公司高層的耐心卻到了極限。
知情人都明白，他們在冒天下之大不韙，隨意帶走無辜群眾作為實驗對象，不論在世界哪個地區，都是不被允許的！
拖的時間越長，x公司的存在就越容易暴露，而錢進為了入夢項目能夠再度正常進行，不出設備方面的意外，足足拖了三年！
這三年里，x公司的明面社會身份永熙藥業，承受了極大壓力。
周旋又嘆息著，裝模作樣埋汰了錢進兩句，緊接著，話語聲消失，江言澈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他听到，那輕微腳步聲，竟在緩緩往他的方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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