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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從紅塵的房間走出,便都看見了矗立在門口的若有所思的滿臉纏著繃帶的吳明。
素兒上前攙住他,“吳明,我們走吧,不用理會這些人。”
吳明擺擺頭,“走?走去哪里?如今人人都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卻唯獨我,在這迷霧里愈發的迷失了。她好些了嗎?”
“好些了,已經醒了過來,我也已經,已經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訴他們了,我們不用再裝傻了,只是我不知道紅塵會怎麼辦,這個長明太狡猾了,居然會被他給識破這一切。”
吳明不言,腳步松動,“也許我真的該走了。”
“你要去哪里?”芊芊搶先問道,“你不想看看琉璃姐姐嗎?或許她想見你呢,畢竟你為了她。。。”
吳明笑著搖搖頭,“不過是毀了一張臉而已,我𢶕殘無疾可是靠頭腦吃飯的!”他終于笑著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毀了這張臉也好,雖然我是正道人物,但也是得罪了些許人,帶著這樣一張臉回歸江湖,定是能重新開始,再次叱 風雲了。”
大家都看得出來他是在強顏歡笑。
“為了心愛之人,如此一來也是值得吧?”這次開口說話的人居然是靖茗,他的目光閃爍著堅毅,“即便是獨自觀望著,卻也有自己的快樂在其中,即便沒有相守的命運,只要相遇了便要感激。而如今,不論如何長明都會真心待她,我想你的心里其實已經寬慰和釋懷了吧!”
吳明第一次正眼打量眼前說話的少年,不光是他,所有的人目光都投給了靖茗。
靖茗含著笑,“芊芊我們走吧。”
訪雲頂了頂愚桑,小聲說道︰“公子,這三皇子的見解還挺獨到啊!”
愚桑臉上並無表情,“他不過是借著吳明說出了自己的心聲罷了。”沒想到他已然是對芊芊動了情。
莫名的心慌。
“立青哥哥沒想到你會說出這樣動人的話來。”芊芊說道。
“動人的話語?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那麼這些話,是因為立青哥哥親身感受而感慨而出的嗎?”
靖茗只顧在前走,芊芊看不到他的表情。“我是看你每天胡思亂想卻還是活蹦亂跳的,所以才會說出這番話來,怎麼,你想去哪里了?”
“嘁,立青哥哥你又笑話我,我是很開心啊,那是因為,是因為。。。”
靖茗突然站住腳步,回過身來,低頭往前走的芊芊直接撞進了懷里。
仰頭看他。
“是因為什麼呢?”
芊芊的臉上騰起紅暈,“因為你啊,還能因為誰。”
靖茗心中居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得意,不過這嘴上卻還是不饒人,“是嗎,我還以為是你的愚桑大哥呢。”
芊芊滿不在乎,“我知道你是故意這樣說的,算了不和你計較。”原來靖茗這一招數她早已免疫了,“現在總算是找到了琉璃姐姐,哪怕她變成了掌櫃婆婆,不過還是值得開心的。這樣一來,館主他們就不和我們去靖靈了吧?”
靖茗這才意識到,如此一來,長明便不會去二哥那里要挾威逼了。“不過你的愚桑大哥依然會跟著的吧,你又不會無聊咯。”
芊芊捂著嘴笑,“立青哥哥是在吃醋嗎?”
“吃醋?”靖茗反應劇烈,“才不是呢,我還有飯團陪著呢,等我回了家,便可以放肆的將它放出來玩耍了。”
“我們還欠它一個恩情呢。”芊芊想到飯團也是深深地思念,“現在館主的事情也解決了,無事一身輕,我終于可以安心的睡一個覺了。”
靖茗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無事一身輕,對于芊芊來說或許是這樣沒錯;可是于自己來說,真正的狂風暴雨就快要來臨!
“吳明你真的要走嗎?”樓下傳來素兒的挽留聲,她看著背對自己的吳明,心中頗為不舍。他精瘦的身形,還有臉上那兩道繃帶,一頭銀發飄散,手中重新執掌那根金杖。站在大門處,迎著光,迎著風沙,只留下一個孤寂的背影。
他沒有回過頭來,“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
“可是你走了我和紅塵該怎麼辦?客棧怎麼辦?”
“你與她,自是有你們的路要走的。”
“那麼你的路又是什麼呢?”這詞傳來的不是素兒的聲音,而是紅塵的,“真的要走嗎?”
吳明終于舍得轉過身來,他似乎目空一切,眼楮里什麼都看不見,繃帶下,是一張緊抿住的薄唇,“看到你安好我便也放心了,這些年不都是為了護你安好嘛,現如今已經有人足以替代我了,所以我便也沒有留下去的意思了。別忘了,你是老鼠我是貓,浪里飛燕,可別讓我𢶕殘無疾再看到你了。”
“無疾捕頭。”紅塵再一次這樣喚他。
吳明仿佛時光倒轉,回想起她自一次如此叫自己時,正受了傷需要他的救治,她蜷縮在地上,就像一只受了傷的小鹿,讓人疼惜。大概就是從那時開始,他才真正的開始了解他的這個所謂的獵物吧。
吳明走過來,摸著紅塵的臉頰,總算是含起了一絲笑容,“我真沒用,追捕了你這麼多年卻還是沒有將你牢牢困住,以後別做壞事了,不然可就遇不到我這樣的無能捕頭了。我相信,那個人一定可以讓你變回原來的樣子的。”他看了看站在其身後的長明,“從今以後你不用擔心我的糾纏了,等我回去,便會對外宣稱浪里飛燕已經死了,你可以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做你想做的,這也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了。”
紅塵突然抓住吳明準備抽回去的手,緊緊握住,“對不起,我害的你失去了容顏,失去了聲譽,就連那些你總帶在身邊的草藥奇花也枯萎了。”
吳明只笑不語,抽出了自己的手。
“我們還會再見嗎?”
“當然會了,我們還很年輕,時間還很長,總有一天會重聚的。”說罷,頭也不回的出了門去。
一匹馬,一個人,一場風沙,半生飄搖。
吳明坐在馬上,回頭望了望這幢黑色的建築。
紅塵客棧,紅塵波轉,此生訣戀,唯是紅塵渺邈。
紅塵倚在門口,獨望那身影消失在迷蒙之中,兩行清淚順頰而下。這些年來,她怎不知他對她的心思,無論是𢶕殘無疾還是吳明,他們都為自己付出太多了。“我本以為,我這一生無愛,卻在這遲暮之際方才發現,我這一生縱然短暫,卻被愛包圍著,無比幸運和幸福。也許老天老讓我的人生比別人過得快一些,就是為了讓我早日明白大家對我的真心。”她自言著。
長明扶著她的肩膀,“我相信,他愛著你,也是幸運和幸福的,一如我,亦是如此。”
素兒癱坐在椅子上,渾身的精神都被人抽走了一般,“吳明也走了,這間客棧已經蕩然無存了。”她默默了上樓回到房間。
“各位,現在我和琉璃重逢了,你們也可以走了。”長明突然對著大家說道。
雖說中人的心理一直都多多少少的將長明的事情當成了一種負擔,然而到了事情真的解決了的這一天,心里居然也會有一絲空落落。大家一下子有些慌了。
“喂長明,你就打算這樣把我們給打發了?”花士影沒好氣的說道。
長明似乎想起了什麼,“我會履行我的諾言的。”
愚桑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可是館主,你打算下一步怎麼走呢,畢竟琉璃姐姐她。。。”芊芊問道。
“我們要去雨霖城尋一樣東西,它可以幫助琉璃。”長明語氣篤定。
“難不成你說的是,芸霓樹種?”愚桑答道。
芊芊一愣,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紅塵昂起頭,“什麼芸霓樹種?它真的可以救我嗎?”
“它當然可以救你,它可以起死回生,讓人的肌膚宛若新生。”愚桑繼續答道,只是他的臉上沒了好氣色,就連一旁的訪雲也是一臉緊張,仿佛有很多話要說。
靖茗微微蹙了蹙眉,他心里明白,這芸霓樹種就在芊芊的脖子上,看長明的樣子他定是還不知道,而那個公儀,想必是心里清清楚楚的。他看向芊芊,氣氛莫名的變得緊張。
芊芊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芸霓樹種,館主是要去找芸霓樹種嗎?”
“對啊!”
訪雲使勁揪了揪愚桑的衣角,愚桑仍是一臉淡然,不過這心里也是極度緊張,如果芊芊真的將三色花給了長明,那自己的臉要怎麼辦?!
幾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芊芊的身上,芊芊干巴巴的笑著,“那,那我們就一起想辦法唄。”
長明點了點頭,沖著靖茗說道,“我答應你的事,今晚來找我。”
房內。
靖茗扯過芊芊,“你為什麼沒有告訴長明實話?”
“什麼實話?”沒等芊芊回答,花士影就好奇問道。
芊芊從脖頸間將三色花掏了出來,遞給花士影,“喏,現在明白了吧!”
花士影定眼一看,忙捂住嘴,整個人激動地上躥下跳的,“這,這居然是三色花,發財了發財了,世上唯一世上唯一啊!”他將它放在燈光下看來看去,“千真萬確嗎?太好了,把它賣給長明算了,這小子可是富可敵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