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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酒後胡言罷了。”愚桑發表觀點。
“或許是酒後吐真言呢?”靖茗說道,“最不可能的事往往最有可能發生。”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了。
芊芊突然一砸拳,像是想明白了什麼,“我覺得立青哥哥說得對,關于琉璃姐姐的行蹤,還有我們的方向,好像從踏進這紅塵客棧的第一天起就被店里的人左右了,無論是掌櫃婆婆的話,還是那個素兒的話,我們都太過于相信了。”
靖茗也仿佛明白了些似的,“我們一直忽略了這一點,這樣一來,這個紅塵掌櫃就顯得很奇怪了,她說的很多話都前後矛盾,既然長明館主有了琉璃的所有回憶,甚至還有她小時候的,這就說明琉璃的所有記憶都應該全然給了長明才對,而不是單單只忘了關于他的一切!既然如此,紅塵客棧的紅塵醉如何解釋?以及那個滿頭銀絲的男人出現在這里又是怎樣的解釋?掌櫃的一直都在幫著琉璃,不肯說出她的真實行蹤,又是蝴蝶谷又是靈女的來混淆我們的視听。”
“難不成這個老婆子對琉璃姑娘下了什麼黑手?”花士影也道出了自己的分析。
“應該不可能,我看他們只是想要隱藏她,要是下了什麼黑手,也不會讓她假冒什麼靈女來見長明了。”靖茗心中莫名的不安,他開始聯想,這客棧里的人會不會和麒麟玉有關,會不會和自己的二哥有關。
芊芊突然瞪大眼楮,“也許,他們都沒有傷害琉璃姐姐,而是,而是。。。”芊芊喉頭里未說出的話,連她自己想了都是一驚,不住的一個顫栗。
“而是什麼?”眾人疑惑。
“也許,她本就是——琉璃!”
眾人一愣。
“嘁,芊芊你瞎說什麼呢,你說是素兒我還信那麼幾分呢!”花士影打著沒趣。
芊芊猛然擺頭,“不不不不,我說的是真的,我的直覺告訴我,掌櫃婆婆一直都有些怪怪的,該從哪里說起呢,對了,那個毀了容的吳明,其實我好幾次起夜的時候都看見掌櫃婆婆大半夜的溜進他的房間,然後說幾句話就出來了。還有,還有就是,好像每次她看見我和館主走到特別近的時候,脾氣就會變得特別不好,這也是我一直覺得她不喜歡的關鍵點,如果她真的就是琉璃的話,那就沒錯了,她是在吃醋!”
“咳咳!”花士影差點沒一口水嗆出來,“我說芊芊你這小腦袋瓜子里裝的都是些什麼啊,還吃醋,你可想清楚了,那掌櫃是個老婆子,老婆子你懂嗎,孫子估計都有我們這麼大了,你看她的樣子像是那種不檢點的老年人嗎?”
“正是因為知道掌櫃婆婆的脾性,我才這番懷疑的。”芊芊被這麼一說也有點心虛。
愚桑站了出來,“我贊同芊芊的話,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是有易容術的,仔細想來,好像這個掌櫃的確有些不一般,明明一大把年紀了,卻總愛摻和我們年輕人的事,一把老骨頭還要帶隊去什麼蝴蝶谷,折騰來折騰去就為了讓我們更加相信琉璃已經去了靖靈了。可是這長明已陷入生死時刻,便有個什麼詭異的靈女出來,真是太可疑了。”
易容術。听到這三個字,大家才終于認真思考起芊芊的話來。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漂亮的琉璃姐姐居然打扮成那麼老的掌櫃婆婆,為了什麼啊?這可怎麼告訴館主啊。”
花士影的胳膊肘踫了踫芊芊,示意她回頭看看。芊芊這一回頭,驚得張大嘴巴,“館,館主,你何時醒來的?”
只見長明濕著身子,坐在床踏上,仿佛眼神還有些迷離,但整個人是清醒的無疑。他顯然是听到了剛才那番對話。
“館,館主你還好嗎,要不要來些醒酒湯?”芊芊說的小心翼翼。
長明猛然起身,朝外走去。
芊芊捂著胸口,“他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愚桑一本正經的解釋道︰“他的體質本來就異于常人,不過是在酒池子里泡了一夜罷了,吐出來也就好了,再者說,剛才那番話,就算是個死人听見了,也會一下子爬起來的,何況是他呢。”句句在理,“我們還是別跟上去了,就讓他自己去找一個滿意的答案吧。”
愚桑的話剛說完,一旁的靖茗突然伸手將他面前的芊芊給拉了過來,“既然這樣,大家就各自回房去吧。”
愚桑嗤笑,“那麼我就先回去了。”說完還不忘朝芊芊眨巴眨巴眼。
芊芊明顯感覺到靖茗將她往身後護了護。立青哥哥這是怎麼了?難道他真的發現自己和愚桑大哥之間的事了?芊芊忍不住一個寒顫。哎,要是讓立青哥哥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他不是真正小哥哥的事情,一定會覺得丟臉死然後不理她的,怎麼明明不是自己的過錯,她卻要擔驚受怕的呢?真是叫人煩憂啊!
卜山這一上樓便看見迎面而來的長明,那架勢哪里像宿醉之人啊,“長明館主,你這是。。。 !這酒醒的還真快,到底怎麼回事?”這一擦身,果然被長明的氣味燻個半死。而長明像是根本沒看見他人一樣,徑直往前走,他的目標是吳明的房間。
“啪”的一腳踹開房門,吳明還沒反應過來,脖子已經被長明掐住,他盛氣凌人,好像有股破罐子破摔的氣勢。“說,琉璃在哪,我不想听你費話。”說罷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吳明的臉上還纏著兩道紗布,卻還是能看出他的表情有多痛苦。他說不出話來。
長明松了松,“听聞你功夫了得,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那我就要看看是你的功夫好,還是我的手勁大!”
吳明不屑,“沒想到是狗急了跳牆啊。”
“你果然知道!”長明怒不可竭,一下子將吳明摔了出去,“我不管你打什麼鬼主意,把琉璃交出來,把她交出來。”
可無論長明怎樣的怒不可竭,吳明除了笑便還是笑。“你不是真心相待嗎,那你就自己去尋啊,為何要來問我,別忘了你我可是情敵,我怎會告訴你,嗯?”
面對吳明的挑釁,長明似乎更為憤怒了,他的青筋暴起,拳頭在抖動,胸口在轟鳴,腦海在翻騰。他走到吳明的身邊,竟用腳底碾壓著他的手掌,“我告訴你,我不是聖人,手上也有鮮血,不介意再多你一個。”
吳明忍著劇痛,“你有本事自己去找,別來問我!”
“是嗎?”長明入了魔般,他挑起吳明臉上的一層紗布,“不過是毀了一張臉,看來對于你來說是遠遠不夠的!”語罷,幻出掌心的青燈,一只手摁住吳明的臉,防止他掙扎,另一只手,傾瀉著青燈,便要將那火辣辣的燈油往他的喉嚨上淋。
素兒手中的盤子砸在地上,盤中的糕糖掉落一地,她驚呼︰“你,你大膽!”拾起手邊瓷碗便朝長明扔了過去,長明雙手接住,吳明被救了一命,翻滾在一邊不住的咳嗽。素兒氣的喘不上氣,“你真是走火入魔了!”
“沒錯我就是走了火入了魔,我只要琉璃,你們究竟把她藏在哪里了?”長明已經失去了原本模樣。
素兒腳底發軟,轉身想要逃離,卻被疾身過來的長明攔去了退路,將她慢慢逼至牆角。“你們都不願意說,那就是都有所顧忌,心中都有秘密。好,你只需告訴我,這糕糖是誰做的?”
“我,我做的啊!”
“你騙我!”
素兒嚇得雙手抱著腦袋。
“你以為我吃不出來嗎?說,到底是誰做的!”
“是掌櫃做的!”大概是真的被盛怒之中得長明嚇到了,素兒脫口而出。
聞聲趕來的紅塵,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你到底想要怎樣?”
長明放開了素兒抬頭看她,“你騙我,你騙我,這是琉璃的手藝,不是她的。”
紅塵一驚,“你,你有味覺了?”說完,慌忙的捂住嘴巴,轉身往外跑去。
而長明卻愣在原地,忽然他一個激靈,喃喃著︰“她,她知道我曾沒有味覺,她,她居然知道!”像是一道驚雷劈進了腦子里,長明呼吸急促,一瞬間被抽去了一半的力氣,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弄出來的爛攤子,忙回身去追趕紅塵。
素兒滑坐在地,掩面啜泣,“完了完了,一切都結束了,都結束了!”
吳明躺在一片雜亂之中仰面看著房頂,不知是笑還是哭。
客棧外的風沙不知從何時起變得如刀子一般,每刮過一陣,都要將那人心凌遲好幾下,漫漫黃沙下,掩蓋著多少人的血淚啊!
紅塵邁著艱難的步子,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到最後,只得匍在地上,任由風沙在耳邊掠過,夾帶著無盡的嘲笑和唏噓。紅塵哇的一聲,哀嚎出來,卻被這風沙全然帶走,什麼也不留。哭聲再淒慘,也只有她自己能听見;眼淚再滾燙,也只有她自己能感知。然而此刻,她卻深深地感受到了另一種溫暖,伏在她的背上,為她抵擋著風里的嘲笑。
是長明。
“琉璃。”他輕輕喚她,這聲音比什麼都要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