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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剛剛忘了說,我叫素兒,里面躺著的那位叫吳明,而剛才的是我家的掌櫃。這家店里眼下就我們三個人,不過再過半月左右,東邊的商隊會經過這里住下,所以眼下呢各位可以先挑著自己喜歡的房間住下。至于銀兩還有亂七八糟的費用,都是離店那日結算清楚的,但是話可說在前頭了,這荒漠之中的水糧彌足珍貴,咱們客棧開著也是迎客做生意的,這價錢肯定會略高一籌,你們也別討價還價,反正離了這也沒別的地方住了。”素兒一口氣說了一大串,“這就是三樓了,最好的房間都在這,提醒各位別打開窗戶,外面風沙大的很,要是遇上了這鬼風,開了一扇窗有可能讓整個客棧都被掀起來,到時候大家都等著葬身沙海吧。”
花士影胳膊撐牆,饒有趣味的看著素兒,“我說你這個女子還真是好玩嘿。”
素兒不屑的撢了他一眼,“飯點還有一個多時辰,各位先歇息吧,有事叫我。”
素兒剛走,訪雲便用劍鞘一下子頂開了花士影的胳膊,害的他差點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是不是想打一架!”花士影作勢要拔刀。
不料訪雲只是滿目哀怨的迸出四個字︰“勿忘初心!”弄得花士影一頭霧水。
大家零零散散進了房間。
花士影捏著下巴思索著︰嘿,這個訪雲到底怎麼個意思?勿忘初心?難不成是,難不成他是看上這個素兒了?所以不許自己調侃她!哼,這個愚忠的家伙,居然也有這種時候,既然這樣,自己倒不如就給他找些不快活,他不快活,自己就快活了呀!哈哈哈~
“你一個人還在那里思索什麼呢?一臉諂笑。”靖茗從房間內探出頭來,“我們就住在這一間吧。”他看了看走廊內,進深三間,愚桑和訪雲選了最里的一間房。這兩個人雖說一路跟隨他們,但是卻始終保持著微妙的距離。
“可惜啊,這所有房間的窗戶都不能打開,否則按照那素兒的話,串了風,客棧就會被掀翻,有那麼夸張嗎?”花士影一臉不屑。
靖茗猛灌幾口茶水,“並不是嚇唬我們的,總之就依著她的話吧,總不會錯的。現在找到了安身之所,希望長明能如願以償找到那個琉璃,畢竟對長明有過承諾,況且若是能將他收為己用,是一件妙事。”
“公子你何時想要將他收為己用了?”
“就是在這路上誕生的念頭。”
“那麼公子想的都是些什麼呢?”
“嗯,多是關乎于一些往過的小事,離家一載有余,如今再想起那些事,竟覺得如此遙遠和渺茫。”靖茗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陰郁。靖茗長舒一口氣,也打開了話匣子,久違的舒適,“之前總是想著二哥,而後便是母後以及父皇還有大哥,再來,想來想去,便想到了自己了。這一路上,見到了太多,感受到了太多,忽的發覺,以前自己在宮中的見識是多狹隘,而正是看過這寬廣大地,也覺得心胸寬廣,這世界那麼美妙,還有很多事值得去做。如此一來我也更不明白了,那些王權富貴,究竟有何重要?”
花士影聳聳肩,“公子只要牢牢記住,無論如何,誰也無法改變公子的初心,也無法改變花士影的初心,只要我們努力,一切都會解決,一切終究會有合理的答案,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慢慢來。且不說這些了,眼下長明館主的事最重要了,咱們稍作歇息,待會可要下樓去呢,我總感覺這客棧詭秘的很,雖說是安定下來了,但是暗地里危機重重,你我多加小心才好。”
靖茗呆滯的點了點頭。初心,何謂初心,他這一路亦在收獲,也亦在丟失,他早已狼狽不堪。初心,自己的初心究竟是何?就連自己都迷茫了。
素兒加快腳步,幾乎是滑著階梯下去,沖到了吳明睡著的房間,在門口蹙眉凝視了一下,便掉頭去追趕紅塵。
“你果然在酒窖里。”掀開地上的案板,下到這不為人知的地方,素兒便看見了紅塵在微醺的燈火下,仰頭看著手中的小瓷瓶。
“你說,吳明為我這般犧牲可值得?”
“值得不值得我尚且不清楚,我只是想知道他為何要這樣犧牲自己,他的容顏。。。”
“總之便是為了我,如今我與他都‘宛若新生’了。”不禁苦笑嘲諷自己,“你看到了那個人吧?長明。”
點點頭,“你不是也看到了。”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相見已是陌路,看見了也全當沒看見。”
“他在找你,你不為此開心嗎?”
“我他本非良人,何苦柔腸盡斷,不如兩相陌路就此別過,瀟灑獨活,今生莫再遇。只是可惜,造化弄人,如今再相見,物是人非事事非,容顏不再,呵!”又是苦澀一笑。
“雖說是造化弄人,但是我更信是命中注定,一切發生的都是它該發生的,順其自然便好了,你覺得呢?”
“順其自然?不過是無能為力罷了。對了,你去準備一下晚餐吧,吳明現在幫不了忙,只剩下我和你了。吳明現在情況特殊,還勞煩你多照顧這一點,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放心吧,我都明白的,只是我希望有的事情你也能夠明白啊!”素兒雙手環抱胸前。
紅塵,“去準備便好,對了,吳明的飯菜,我來負責送過去。”
“以前倒是不見得你會這樣盡心的照顧他。”
“心中還是有愧疚,畢竟,那是一張臉啊。順便帶兩壇酒上去。”說罷便使起手邊的酒提子,微微攻下身子,去酒池里舀起兩提,裝進了暗紅色的壇子,封口。“難得這地下有水源,用來釀酒竟也是甘甜醇厚。紅塵醉紅塵醉,你且去見你的故人吧。”她自言自語著,把壇子遞給素兒。
“這酒還真是醇美,想必那些從客棧離去的人最舍不得的就是它吧,若是有一天可以將它揚名天下,可算的上是造福那些嗜酒之人了。”
“放心,紅塵醉永遠只會在這大漠深處,就連你我,都會長眠于此。”紅塵蹣跚著步子走到更深處,燃起一盞燈,又開始了漫長的沉寂。
素兒淺嘆。
“這大漠里食材有限,各位客官就且將就著用吧。”素兒 里啪啦上了幾碟子,都是些小炒,雖不說是什麼佳肴野味,但對于好幾日都風餐露宿的大家來說,根本就是饕餮大餐。”不由分說的狼吞虎咽著。
花士影捂著肚子長舒一口氣,還不忘調侃一旁的芊芊,示意她嘴角有殘余的飯粒。
“花花你騙我。”芊芊擦著嘴上了當。
花士影一臉得意,余光瞥到鄰桌的那一對主僕,不禁嗤鼻,刻意站起身,坐到訪雲對面,挑眉看著在一邊忙碌著的素兒,“嘿,你覺得這個叫素兒的女子,怎麼樣?”
訪雲望著他,像是突然受到了挑釁的獅子,重重地扣下手中的碗,啪的一聲,碗碎了幾瓣!“輕浮!無恥!偽君子!”
所有的人顯然一愣,愚桑輕輕放下碗筷。
“哎哎哎,碎掉的那個碗,這個數啊!”只有素兒才不管氣氛有多僵硬,手上比了個數,便只身上樓去了,“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不省心。”
靖茗輕咳兩聲,示意花士影不要無理取鬧。
花士影沒趣的撇撇嘴,重新坐到芊芊身邊。芊芊則是瞪著雙眸一臉好奇,“喂花花,你這是怎麼了?訪雲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花士影醞釀了一下,貼在她耳邊解釋道,“要是紫陵郡的寶兒和你搶我家公子,你是什麼心情!”
只听見又是啪的一聲,芊芊也將碗重重地扣在桌子上,只是她的力道還不至于使它破碎,但臉上也是不由自主的咬牙切齒。
“對嘛,我看訪雲兄的心情就和你一樣,你呢是對公子,他呢是對。。。”朝著素兒的背影挑眉。
芊芊揉了揉鼻子,“你真無趣,竟然用這些來取笑我。”拂袖走開。
靖茗一臉疑惑,“你又將她怎麼樣了?”
花士影佯裝無辜趕快甩頭。
卜山站起身,壯碩的身子消瘦了不少,“酒足飯飽,大家先回去吧。”
一直沉默著也不進食的長明這才站起了身,他滿腹心事,焦躁不安,卻又不知從何下手。
“各位客官且慢!”紅塵的聲音從樓上傳下來,這才見她緩慢的步伐,“酒還未開封,又怎麼能說是酒足飯飽呢?”
“水源本就稀有,這里竟然還有酒?”長明終于說出了一句話,仔細看著眼前這滿頭銀發的婦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蒼老的眉眼,黯淡無光,充斥著絕望之情,卻叫人似曾相識。“敢問掌櫃,這是何酒?”
“解憂之酒。”紅塵直視向他,“不想嘗嘗嗎?”
听到有酒,卜山又開開心心的坐定身子,“甚好甚好啊!真是醇厚!”
“在下問的是名字,難不成就是名喚‘解憂’?”
紅塵頓了頓,搖搖頭,“它的名字叫做——紅塵醉!”
年輕清澈的眉眼,夾帶著思念的疲倦;蒼老黯淡的雙眸,又夾帶了多少憂愁。
兩目之間,早已是千山萬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