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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天際泛起魚肚白,慢慢暈染開來,由淺至深,到了最後依舊只有一片與沉重的雲翳籠罩著雨霖城。
靖茗起了個大早,事實上。他是一宿沒睡。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他必須要讓自己看起來是那麼的波瀾不驚平靜如水。可表面雖是如此,他的腦海里翻江倒海,不斷回想著最近發生的一切——二哥、母後、麒麟玉。。。太多太多了!雖說心里渴望知道一切,但是又害怕有一天長明會將一切和盤托出,那時,面對一切真相,好的或是不好的他都必須接受。那將是多麼的失望滿懷啊!
到了最後,他也是一口輕嘆,回想起長明所說的那句話︰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秘密。
的確是如此。
邁下台階,靖茗在若有所思間才發現原來這石階的縫隙里有那麼多的苔蘚,若是稍不注意便會滑到。
這邊思緒還沒斷開,那邊便傳來一聲“哎喲”,抬頭一看,果然是芊芊。
她今日穿了一襲曳地水袖百摺裙,本來是顯得輕巧,只是這一屁股坐在地上,實在是又笨又拙了。
靖茗的愁緒一掃而光,噗嗤一聲笑出來。
芊芊繃著一張臉,“笑什麼我才要笑你呢!”
“你要笑我什麼?”
芊芊張了張嘴偏過頭去,緊閉嘴巴。
蹙了蹙眉,每當她欲言又止的時候定是有什麼至關重要的事瞞著他,趕忙發問,“若是你不說,我便和花士影偷溜著走,你就在這等著我們,等到事成之後再來找你,可好?”
芊芊彈起身,“雖然知道你定是嚇唬我,不過你當真想要知道?”
“我看你也挺想要告訴我的,說吧。”
芊芊手指打著圈圈繞,扭扭捏捏的,“好吧,那我就告訴你。”
兩人尷尬的相對而坐,兩人都不敢正視彼此,不過說是尷尬,其實也就唯有靖茗的臉色比較難為情,至于芊芊嘛,從花枝亂顫笑到吐不過氣來,這一會她才稍稍緩和回來。
“你不知偷听他人說話是無禮的行為嗎?”靖茗厲聲問道。
芊芊用手扇著風,臉蛋緋紅,“那立青哥哥在夢里叫我的名字就不是無禮的行為了?”
“我那是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所以才。。。”
“所以才更無禮!”芊芊抓住不放,但臉上還是止不住的笑意。
靖茗擺擺手一副不願再計較的樣子,“我看你還是抓緊時間和別人告別吧,我們也該是時候啟程上路了。看到了長明的那張圖紙,接下來的路真是險惡啊!”
芊芊莞爾,“我有什麼人好告別的,我覺得我最開心的事就是不用和任何人告別,因為他們都在我身邊。”
靖茗愣了一愣,“那卜山呢,可是你好容易才認識的朋友呢,他可把你當做他的親生女兒,你舍得他?”
芊芊晃了晃手指,“看來你還有所不知呢,昨夜卜山居然說要和我們一起走。”
“什麼?一起走?”
芊芊晃了晃腦袋,“他說一方面是舍不下我,說怕你待我不好所以要跟著!其次嘛就是他也說了,老是呆在一個地方永遠也找不到他的女兒,還不如和我們一起天南地北去!還有就是,他听聞館主和我們一起,所以就。。。”
“我看後兩者才是主要原因吧。”
“立青哥哥你不願意嗎?”
靖茗甩甩頭,“並不是這樣的,多個伙伴便多一份力量,只是你昨夜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他了?”
“當然不是!我只說了館主那悲催的情史,其余的一個字都沒提。”
靖茗這才滿意的點頭。
芊芊放低聲音,“我知道有些事情于立青哥哥你來說非常的重要,所以就算打死芊芊我也不會說的。”
“你倒是難得的這麼懂事啊。”
芊芊忽然張開雙手,做出一個環抱的姿勢,邇言︰“就像立青哥哥曾經對我說︰有我的地方就是你亓芊芊的家!現在我也想告訴你︰其實芊芊知道立青哥哥對我一直很好,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靖茗看著她,愣了愣神,方才笑了出來,“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去收拾行囊吧,我看館主定是等的肝腸寸斷了。”
芊芊狠狠地點頭,便一溜煙跑開了。只是,這剛行進到客房門口,便看到了久候多時的愚桑。
收合手中的扇子,那張俊艷的臉孔上徜徉著不羈的表情,猶如盛開在雪山斷崖的雪蓮,高貴又充滿危險氣息。他慢慢篤著步子,走到芊芊身邊,沉吟著︰“我還以為你仍在房中做著美夢呢,所以沒有驚擾便在此守候了。”他貼近芊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只是那眼神不像看群臣們的那樣具有威懾,相反,細細的竟能看見一絲懇切。
芊芊牽強一笑,“小哥哥。。。哦不愚桑大哥,你這麼早找我有什麼事啊?”
“沒什麼事就不能找你了嗎?”愚桑揚起聲調,反問道。
芊芊低下了頭不知如何作答。
“我的確是有事前來。”
抬起頭,對上了那雙凌厲卻不失溫柔的眸子。
愚桑勾起嘴角,“我在你門前躊躇了許久,每每想要敲門卻又畏畏縮縮了回來,我看你要是再不出現,我真的會逼迫自己一把,直接破門而入了。”芊芊嚇得捂住胸口,“放心,你這不是出現了嘛!”愚桑的笑愈發的邪魅,“我在想,大概是我表達情意的方式太過于直接,所以你一下子接受不了我才是你有緣人的事實。不過這並沒有關系,我有的是時間,我可以耐心的等。”愚桑愈發的感覺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了,只要看見那張面孔,何止是嘴巴,就連內心也不受控制了。“芊芊,我相信命里注定,所以我一點都不擔心。另外,我比較喜歡听你叫我小哥哥,而不是愚桑大哥。”
面對越來越逼近自己的愚桑,芊芊感到莫名的壓抑,他的身上像是有某種氣場,一旦涉入便不能自拔。
趕忙閃身,不敢再看那對眼楮,“愚桑大哥,我我還有沒有告訴立青哥哥我們的事,所以。。。”
“所以如何?”
“與你相逢我很高興,但是我不想讓立青哥哥發現我已經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小哥哥了。”芊芊很是心虛。
愚桑嘴角那冷冽的笑也沒了,“時間會讓你明白一切的。”
“愚桑大哥,我,我要走了。”
“哦?你是說離開雨霖城去到下一個地方?我听掌櫃的說了,听聞他也正收拾行囊打算和你們一同出發呢,是要幫著青燈館主去找一個女子?”
“這消息傳得還真快,連你也知道了。”
“只是你我就別才重逢,就真的要再次分別了嗎?”
芊芊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對于愚桑,確實是有不舍的。
“沒關系,反正我向來也是閑雲野鶴,隨遇而安呢,不如也隨著你們一起上路吧。”
芊芊的下巴都快到了地上,“你也要一起?”
“還有訪雲,你不是與他相處的還不錯嘛,這樣一來加上青燈館主我們一行便有七人了,人多力量大,或許可以早點找到那個女子,我在江湖上也有一些人脈可以幫幫忙。”
“可。。。”
“放心,我不會把我才是你真正有緣人的事情說出去的。”
“愚桑大哥!”芊芊佯怒。
“而且你的立青哥哥好似有很多仇家,這身邊卻只有一個花士影跟著難免不安全,我和訪雲可以在危急時刻出點力,別忘了在紫陵郡時便是如此。”
听聞此處,芊芊才認同的點點頭。“那我們就各自去收拾行囊吧。”她的臉上重回笑意。
而愚桑深知,那笑容並不是為自己而綻放,可他卻偏偏喜歡看。就算自己無法擁有,也不願去毀滅它。回了回神,“既然這樣我便也回房去了。忘了說了,你的這件曳地裙雖然沒有那件雙蝶桃花裙好看,但也清新脫俗。”說罷便抬腳進到房內去了。
“公子,你真的要跟著他們一起走?”訪雲等候多時,剛才門外的話可都是听的一清二楚的,“若是真的想要了解三皇子的事何不派遣他人前去,如此一來也安全些,況且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危險,你的身份實在特殊啊。”
愚桑擺擺手,“無妨,這一次青燈館主也會同行,這才是我最感興趣的。”
“可青燈館主定是知道你的身份,要是他告知給了三皇子他們,我們可就麻煩了。”
“這更不必擔心,我早就說過,這個館主沒那麼容易開口,人家可是智者,修己以清心為要,入世以慎言為先,什麼該說該做他心里明白得很。”愚桑拍了拍訪雲的肩膀,訪雲背著突如其來的舉止嚇了一跳,“難道訪雲你不覺得如今的日子才真正的有意思嗎?”
“訪雲只是擔心你的安全和朝堂上的事。”
“說起朝堂上的事,群臣不是總催促著快些立後嗎?只可惜這後宮盡是些胭脂俗粉。不過,本王好似已經尋到了一個比較適合坐在後位上的人了。”
訪雲一臉驚喜,“真的嗎?”
愚桑食指貼在唇邊。
“王上,你果真變了很多。”
“人總是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