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q中文網 www.3qzone.io，最快更新浮生天涯盡 ！
心里有一個人的感覺，便是害怕。。。
琉璃從未覺得長明的與其如此真誠，可愈發的真誠便讓她的心里愈發的凌亂。自己明明只是為了神脈之事而來，自己明明與他也是對立，自己明明不會有真情！可此刻，听著他的話語看著他的眼楮，那那種癢癢的開心，是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或許在不知不覺當中，她也早已習慣了在他身邊，整蠱他也好被他欺凌也罷，早已習慣了彼此吧。
“為何會有害怕的感覺呢？”琉璃心情波動的厲害。
長明有些茫然，“我不知該如何解釋，每次面對你，我的心里就會有從未感受過的情緒，你說的沒錯，雖然我有萬千人記憶，但是卻無法感同身受，我其實一無所有。但是當你出現的時候，這行館以及我的一切都好似被打破了，那些全新的感受促使我想要了解你，我很好奇，不光是對你，還有你口中的世界。”
“你，你這是在對我。。。”
“你先听我說完！”長明激動得有些手忙腳亂，“我知道你也是個掠奪者，我也承認你我主張不同甚至是對立，但我知道你本性不壞，所以我想要救你。但無奈我什麼也做不了，我只是個靠回憶而生的可憐人罷了。與你想要幫我醫治味覺的誠心，還有對浣兒的悉心照顧相比，我為你做的微不足道。所以不知從何時起，我開始害怕起來，有時不敢見你，有時又怕你離開了這四方天地。當你說你要去無人之境之時，我便開始心慌了，夜夜不能寐，輾轉反側。”
四目相對。
“我還是第一次听你和我說這麼多話呢。”琉璃有些尷尬。
“此番肺腑之言，我不懂如何解釋這一切，方才發現，原來言語也有如此蒼白無力的時候啊。”
“沒有！並沒有蒼白無力，琉璃听完你的這席話很是感動。”
“那你。。。”
“可，長明，我，我也弄不清楚現在的感覺，我很感激你對我的恩德，可是一個將死之人沒有資格與你談論這些，我連明日的太陽都不知能不能見到，又怎能把你這些話听進心底去呢。”即便是有千言萬語，此刻也什麼都不能說，什麼也不能許諾。
“你何時變得這般消極了，還是說你不信我可以救你的性命？”
“並非如此，只是每次蠱毒毒發之時，在那樣的生死邊緣我總會想起許久之前的事，也許我這一生注定短暫，天要絕我，我也就順從天意罷了。放心吧長明，就算是到了地府我也不會把你忘記的，到時候我就好好與那孟婆說說，叫她別給我喝孟婆湯。”牽強一笑眉頭卻還是緊緊深凹著。
長明忽的抬起手，將那溫熱的指尖覆在了她的眉梢，“你別皺眉，會有辦法的，我不會讓你死的，我還有很多話沒有和你說，我希望你可以創造更多的只屬于我的回憶；你還要醫治好我的味覺，那時，我便每天和浣兒一起吃你做的菜；若是你覺得無聊，你可以每日坐在行館門口，用你的紅塵醉開導那些有求之人；你若還是嘲笑我只會偷竊別人的回憶，那我便像你說的，出去看看這個世界，你說可好？”他動作輕柔的幫她將眉頭舒展開來。
琉璃被這柔情似水的動作怔住了。
長明淺笑，“雖說你這個女子毛病一大堆，但是也沒有到了非死的地步，上天讓你我相遇，便是最大的眷顧，你說是嗎？”
琉璃埋臉，“你還真是不害臊。”
“這才是我認識的琉璃。”
琉璃重新抬起臉，“可惜你要是將我了解的透徹了，這番話怕是不會輕易說出口了。”
長明的笑意加劇，“怎樣才算是了解的透徹？我可是花了數個夜晚，將這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浪里飛燕研究的很透徹呢。”
“是啊，我可是臭名昭著的浪里飛燕，江湖上想尋我報仇的人多的去了，你就不怕我連累你？”
“唯獨不怕如此。”
琉璃嬉笑的話僵在嘴邊，慢慢咽了回去，“只是你了解的是浪里飛燕，並非是我。”
“什麼？”
琉璃搖搖頭。
長明握著琉璃的手，“不論如何，不管你姓甚名誰，你就是你。我相信你做的每件事都有原因，你犯得每個錯都有無奈，即便這世上所有的人都要拋卻你，我不會如此的，因為，我的青燈從今日開始，便是為你而燃，也為你而滅。琉璃，你就是我在苦苦等待的人，你知道嗎？”
反握住長明的手，琉璃的眼眶里充盈著淚水，“縱將世人全都將我拋棄將我背叛，你也會不離不棄，永伴在我身邊嗎？”
長明鄭重的點頭，“以行館的名義，以長明的性命做擔保。”
琉璃捂住他的嘴巴，“不用如此承諾，有那句話就夠了。”
“琉璃你怎麼了？”
拭了拭涌出的淚水，搖搖頭，“我只是感動罷了。”她的思緒早已飛到幾年前的那一天，眼前的那個人也是說了這樣一番話，可結果。。。“長明，你繼續教我習字吧。”
“習字？你的傷不打緊嗎？”
“毒發之時縱然生不如死，可現在身體並無大礙，我想要讓你教我習字，否則總覺得以後再無機會了。”
“怎麼會沒有機會呢，只要你願意，以後的十年二十年，每天我都願意教你習字，那時，這五丈樓內的書籍也算是真正有意義起來了。”長明抬筆燻墨，“還是想要學‘靖靈神脈’這四個字嗎？”
琉璃抓住長明的手腕，“不，我要習的是——長明燈晚，輝映琉璃，這八個字。”
長明側目看著她，琉璃的神情很是哀傷，但他卻不明白這哀傷究竟從何而來，那眉宇那明眸之間都有著他不知道的故事。“好，我教你。”
一撇一捺盡是柔情，起筆落筆之間滿是溫存。
琉璃的心思並不在那案上游走的筆墨之間，而在于認真題字的長明。將頭輕輕靠在那堅實的臂膀上，從未有過的舒心，琉璃因為再也不會有這種感覺了，只是人心叵測，這樣的舒心，有能維持到何時呢？在她看來，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時移世易，一切感情都會隨之崩塌。
“你好像出了神。”長明問道。
琉璃示意他繼續寫下去。“長明，你和常人不一樣。”
長明頓住，“怎麼突然說這個，的確是不同，怎麼了？”
“所以我也相信你和那些人都不一樣。”
“有些不明白了，可否解釋一番呢。”
甩甩頭，“說不清道不明的，況且往事不可追憶，還是別提的好。你寫好了嗎，讓我瞧瞧。”琉璃岔開話題，“雖然我看不出什麼門道，不過我曾偷過一幅價值連城的字畫，但如今看來，那人的筆墨還沒你來的精湛。要是將它賣出去一定會有個好價錢，只是在我看來，再多的錢也不敵這八個字其中的涵義。”
“想不到你這個財迷也有頓悟的時刻。”琉璃今日好似給了長明太多驚喜了。
“是覺醒。”
長明擱下筆，雙手搭在琉璃的肩上，將她的身子板過來，微微嘆了口氣，“你別這般語氣，請相信我，一定會讓你安然無恙。”
琉璃放下他的手，“你也知道蠱毒的厲害，二皇子沒那麼好對付，這個人看起來平靜如水，但是卻如洪水猛獸，一旦爆發來勢洶洶不可抵擋。他既已派永氏兄弟前來，我自然是留不得了。他們不是說了嗎，就算不動手殺我我也只有等死得份。”
琉璃想起永秋在她耳邊說的那句︰就算有解藥我們也不會給你，你就等著死吧！
自己真的命不久矣了嗎？
琉璃緊緊攥住拳頭，她的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長明，其實。。。”
“你放心，他不會的。”長明語氣堅定。“我留下永氏兄弟，就是為了讓他們告訴二皇子這一切，那個二皇子雖然耐力驚人野心頗大，但是在太子落馬的這個節骨眼上他定是不想沾染太多麻煩。何況今日我倆的事情傳入他的耳朵里，他忌于青燈館主在世上的名聲地位更是不會拿我們怎樣了。”
“你倒是挺了解二皇子的。”琉璃牽強一笑。
長明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等我們從二皇子那里拿到了蠱毒的解藥，我們便可安心的在一起了。”
琉璃笑著笑著，淚水翻涌。
“為何又哭？”長明慌張不已。
琉璃淚眼朦朧的望著眼前的這個人，他的心里一定比自己更不好受，他正一心等永氏兄弟的回來，殊不知永氏兄弟哪里會給她解藥，殊不知那二皇子哪里會體會得到這番真情。到了最後，一切都是徒勞，一切都是枉然。
琉璃拿起那有著秀美字跡的紙張，“長明燈晚，輝映琉璃。或許冥冥之中便已注定了。”
長明輕握住她的手，想要將那冰冷的指尖融化在自己的掌心里，沉吟著︰“願得兩心相照，無燈無月無影。”
“願得兩心相照？”琉璃顫顫的問。
長明頷首，兩人相視而笑，深情脈脈眼波流轉。
願得兩心相照，無燈、無月、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