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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日,長明都對著琉璃避而不見,不是不想見,只是擔心著這一踫面又是麻煩不斷。昨晚還叫浣兒撤了琉璃廂房里的所有書籍字畫,算是安了一點心。可是這行館的院落能有多大,除了錯開共同相處的時間,仍然是低頭不見抬頭見,何況還是琉璃自己找上門來。。。
“長明!長明!”
未見其人便聞其聲,長明心里又是隱隱的不安,她手上的傷口已經結痂沒什麼大礙了,這精神也好得很,此次前來必是找麻煩。如今想起來,長明自己都解釋不了為何當初要將她留在這里,本以為是個有趣的姑娘個,結果只會招惹麻煩,傷透了腦筋,難道這就是宿命?他也只能這樣勸慰自己了!
“我說長明館主,幾日不見如隔三秋啊,你打算躲我到什麼時候?”琉璃的精神果然好的很,雙手叉腰一副野蠻姿態。
長明垂首繼續寫著他的東西,沉吟道︰“怎麼能說是躲呢?這里是我的行館,我這應該叫做‘避嫌’!”
“你!”琉璃深呼一口氣,換了個語氣,“算了,反正我是見到你的人了。”
“怎麼,你想好了,要離開行館了?”
“才不是呢,你休想讓我走,這才一個月呢!”
“是啊,都已經一個月了,不知是誰說要速戰速決,帶著靖靈神脈的一切回去復命呢,你好像一點進展都沒有啊。哦不對,你和浣兒的關系倒是進展了很多,這孩子可是當著我的面說過你的好呢。”
琉璃不以為然,“浣兒也是個勢利鬼,要是沒了糖吃,他定會妖女妖女的叫我。我來不是和你說這個的!”
“那你來這里作甚?今天日頭不錯,浣兒都嚷嚷跑出去玩耍了,你居然還能耐得住性子在這行館里,真是叫人驚嘆吶!”
“嘁,我呢是怕館主你一個人會寂寞所以好心好意留下來與你作伴。”琉璃撇撇嘴。
長明無奈道︰“就怕你是打了我一巴掌再給個棗吃,又到我這里來討好,我勸你還是別費心思了,我是不可能壞了自己的原則的。”
琉璃語塞,跺跺腳,“好吧,我知道長明館主你最在意什麼規矩原則了,哪怕是拆散別人或者見死不救也在所不惜咯。”
“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可就要請你出去了,待會我還要再見一個人,你別在這弄什麼岔子!”長明打發道。
“我有事,誰說我沒事的!浣兒去尋找童趣了,我就代替它幫你把把關,听听看這個人的故事值不值得你幫他咯。”
“我自有定奪。”
說話間,便听得有人輕叩了兩下大門,望過去,是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修長八尺面容姣好也不失憔悴,他小心翼翼的邁進門檻,連忙作揖說道,“不知陸離是否叨擾道二位的談話了!”
長明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這個人便是浣兒一直說的猶豫不決的人,今日總算是邁進了行館的大門了。“無妨,你且先坐下吧!”
“你就是青燈館主?久仰!”陸離又是一揖,恭敬的很。
琉璃望著他,“我記得你!你是那天攔著我不要我插隊的人!”
陸離這才注意到一旁的琉璃,不由得一驚,忙弓著腰,“是陸離的錯,不知姑娘本就是行館里的人,還望姑娘海涵,不要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了,若不然,陸離真的是要內疚一輩子了!”
琉璃咧著嘴干巴巴的笑,“你這個人還真是夸張啊,我也沒說什麼啊。”
听琉璃這麼一說他的臉色這才緩和回來。
長明細心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每個表情,輕聲言︰“你叫陸離?”
“正是!”
“你來自哪里?”
“我來自周揚的最東邊,是個靠海的邊城。”
“既然浣兒听了你的說辭讓你進了這行館,你的心里也自然明白,只要我同意,你便會忘卻痛苦,把記憶給我的同時也要交出你的一年陽壽。”長明說著,他自己都忘記了這段話被重復了多少次。
陸離堅定地點點頭,“規矩我都明白,我絕不會使館主為難的。”
“此話怎講?”
“若是陸離不足以打動館主,館主不幫也罷,陸離不會糾纏,陸離會離開的!”
“呵,你可知道一般說這種話的人大多是心里還沒準備好,便貿貿然的跑來有求于我,看來你的心里還需要再斟酌一番,否則都過去半月之久,你為何才遲遲踏進我行館的大門呢?”
陸離被說中了心思,不禁沉下眼眸。
琉璃也很贊同長明的話,“對啊,你自己沒想好還跑來浪費我們館主的時間,要我說啊,大男人就要直面對一切痛苦,哪有人遇到點什麼破事就非得全部忘記啊。”琉璃順便側面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場,“你說對吧館主?”
長明不搭理她,繼續問陸離︰“不過我還是願意听听看你的故事,或許我與琉璃還能為你想想該如何解決,是忘記呢,還是直面一切!”
“對對對,你快說給我听听,我最愛听故事了。喏,你先告訴我,你是為情所困,還是為錢發愁,就算館主幫不了你,我也會幫你的,相信我!”琉璃拍拍陸離的肩膀又拍拍自己的胸膛。
長明好氣又好笑,真是個愛多管閑事的家伙啊。
陸離緩緩抬起臉,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還得從十五年前說起。我出生在一個並不富庶的家庭,爹娘一直以打漁為生,但是十五年前的那個晚上,風雨交加,海面上卷起駭浪,爹娘再也未曾歸來。爹娘這一走家中就剩下我與兩個弟弟了,身為老大,自然也是對他倆照顧有加,那年陸離我才十四歲。我的打漁技術並不嫻熟,每天勞作所得連三個人吃飯都成為問題。可有一日我竟在海里打撈上來一只罕見的魚,它通體泛著白光,村里子的人說是海娘娘,我打算把它放回海中,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居然要出十金買下它,那個時候家里已經揭不開鍋了,于是我便做了這筆買賣。拿著那十金,我突然萌生了一個念頭!我看著窮酸的家里已經我那個兩個累贅的弟弟,我買了匹馬,一路朝西,離開了漁村,來到了周揚都城。我跟著一個老師傅學了些鍛造的手藝,後來自己便開了一家金飾的門店,如今不說腰纏萬貫也是吃喝不愁。可我還沒忘記我的那兩個弟弟,不久前我回去漁村里,卻沒見到他們兩個,听村里人說,我走以後,他們被一個外地人收養,如今也不知身在何處。”
“哇你這個人還真是喪盡天良哎!”琉璃驚呼,“看不出來你還真是表里不一啊,丟下親兄弟自己跑到外面去,如今吃喝不愁才想起家里人來,我說,你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娘嘛!”
陸離直起身子一下子半跪在地上,“陸離這些年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家人,心里備受煎熬多年。”兩行清淚落下。
琉璃跳到一邊,她才受不起這個人的跪拜呢!
長明面無表情道︰“既然這樣,你此番起來是要忘卻怎樣的痛苦呢?”
陸離看著長明就如同看見救星一般,“世人都說館主你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嘁,馬屁精!”劉立在一旁嘟囔著。
“我听村民說,收養我兄弟的是個老善人,如此一來我也就放心了,只是我為人多愁善感每每一想到當年自己的罪孽,就不能自己,久而久之如今自家的金飾店的生意也受到了波及,這次前來,就是希望館主你能幫我抹去這一段不愉快的記憶。”
“你要忘了你的兄弟?以及你自己的身份?就只是想安心的做個金飾店的老板?”
陸離思索再三,點點頭。
琉璃簡直是火燒眉毛,指著陸離嚷嚷道︰“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你不旦不為自己的罪過彌補把你的弟弟找回來,現在反而要忘了他們,你是不是人啊你!”
“我也是思考再三,在行館外徘徊了半個月,最後我還是選擇踏進這大門,畢竟弟弟們已經沒有了下落,而如今我有妻兒要照料,他們同樣也是我的親人啊!只是我一直心有愧疚,這般下去,生意定是做不成了,真是怕最後落了個家破人亡的結果!”陸離無奈道。
“你看你懦弱的樣子,怎麼當初就鬼迷心竅跑了呢?這幸虧你的弟弟被人收養了。”
“姑娘說的對,陸離當時就是鬼迷心竅了,無奈是窮怕了,突然有了那些錢,便也昏了頭。”
“你。。。”
“琉璃,你坐在一旁听便好!”長明總算是受不了了。
琉璃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了嘴。
長明站起身子走下高台到了陸離身邊將他扶起,“人活在世上怎麼說會不犯錯誤呢,我相信你心中也有無可奈何,只是,你真的想好了嗎?”
陸離堅定地點著頭,“若能忘記這一段罪孽,就權當是館主對小人的救贖了,感激不盡!”
“不行!”琉璃騰起身,一臉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