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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被啃食殆盡的鹿骨架，大隊長繞著骨頭轉了一圈又一圈。
上頭還能清楚的看見來自狼的咬痕、牙印。
大隊長倒抽一口氣，對著周婷婷豎了豎大拇指，這周婷婷真是無時無刻不在刷新他的下限。
這家伙整的，上午的時候還說偷懶的事兒，下傍晚就給弄了一個巨大的轟炸性新聞。
行啊，下鄉的知青真是做到了人才輩出。
一代比一代有能耐啊！
剛來的時候拎一個手腳健全的女知青跟拎小雞崽似的，這下好了，都到狼嘴里奪食了。
大隊長有些發麻，他看著周婷婷，“還有啥是你不敢的？”
周婷婷︰“……”
面對如此真誠的發問，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回復，想了想，沉吟片刻，“目前還沒遇見。”
大隊長︰“……”
真的，遲早氣死在任上，就是不知道在任上被氣死了，會不會得到烈士的認證。
他這也算是因公殉職。
“你可消停點吧！”
周婷婷乖乖的，“對了，這骨頭架子雖然是我撿回來的，但說到底也是大隊的財產。”
她彎腰將骨頭架子上的鹿頭掰了下來，“這是我上繳的。”
大隊長︰“……”
說實在的，看著有些 人。
“不要了，”狼嘴里奪食，得虧她敢，大隊長說話又急又快，“反正你自己掂量著點，別招惹上了狼，那東西小心眼又記仇。”
被安置在角落里的背簍。
它輕微的晃動了一下。
這動靜輕而易舉的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那是啥？”
周婷婷特淡定的走到了背簍旁邊，拿出來里頭正在蹦迪的狼崽子，面不改色的，“我在山上撿到的狗崽子。”
這顏色……
眾人凝神。
“應該是串串。”
大隊長看了一眼，沒敢太認，從狼嘴里奪食給他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他得回家好好消化一下。
“反正你自己掂量著來，我先家去了。”
大隊長走了，人群也都散了，倒是有些人磨磨蹭蹭不肯走，臉上還帶著笑，“這個，周知青啊！”
漢子搓著手，黝黑的臉上泛著紅暈，“您看這骨頭能不能給我勻一點，家里窮吃不起肉，我就尋思著弄點骨頭回去炖湯喝也是好的，多少沾點肉味兒。”
他剛張口的時候還有人在旁邊露出來不懷好意的笑，只是听完他的話，大家都沉默了。
是啊，誰家沒兩個正在長身體的孩子呢。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孩子長得更好一些，當爹娘的還真是操碎了心。
周婷婷看出來了，這家不富裕。
但是東西她不能白給，今兒當著大庭廣眾之下，白送了東西，這個口子一旦打開，就徹底剎不住了。
同樣都是可憐人家，你憑啥可憐他不可憐我？
我家比他家還窮呢。
這種不足掛齒的小事是要做，但是不能這麼做。
但是她還沒想好咋說，就听見那漢子繼續道︰“周知青你放心，我不白拿你的，我用雞蛋跟你換。”
周婷婷一口就答應下來，她就喜歡這上道的人家。
“成！那你回去拿吧，我給你留著。”
男人笑了，忙從身後扯出來一個孩子，從他身上開始搜羅雞蛋，沒一會就捧出來了五個。
周婷婷看著此情此景，對他的印象更好了。
干脆的從鹿的身上折下來三根肋骨，最後還掰掉了一根脊柱，脊柱里頭還有骨髓，算是好東西。
“給，”周婷婷遞了過去，“門口有草，你自己搓一根草繩拴上就行。”
“好，多謝周知青。”
他都做好鎩羽而歸的準備了，大隊里的知青一向是瞧不起人的，若不是看著周知青和大隊長的關系還不錯，他是不敢貿然開口的。
只是沒想到……
雞蛋周婷婷只拿了兩個，剩下三個，她看了一眼漢子身邊怯生生的小女孩，笑了，“這些就夠了。”
“這……”
周婷婷擺擺手，她不缺雞蛋吃，“你家小閨女挺可愛的，拿回去煮給她吃。”
說罷，周婷婷就開始攆人了，“走吧，時間不早了，再墨跡一會兒，晚飯該趕不上了。”
漢子帶著孩子千恩萬謝的走了。
剩下開口要換鹿骨的，周婷婷也沒推拒，拿著她覺著差不多的東西就換了。
大半副鹿骨架還剩下一小半，村人將要散去，周婷婷準備收拾一下回屋做飯，又從院子里大搖大擺的進來幾個人。
村人見此，對視一眼，十分默契的將腳步停下了。
下一瞬，周婷婷身邊就出現了一只拿著雞蛋的手。
“不換了！”
她言簡意賅，剩下的分給黃翩然一些，自己再炖一些，再往大隊長家送一點拍拍馬屁，這就不剩下多少了。
“憑啥不換？”
這聲音有些熟悉，周婷婷抬頭，一眼就認出來了何群，至于說話的那個……
她將目光集中在了徐子清的臉上，略微思索了一下，沒想起來這人是誰。
可想著她那麼不客氣的話，當下裝都懶得裝，直接嗆聲回去，“你誰？”
徐子清︰“……”
“我的東西，我說不換就不換。”
徐子清氣急敗壞，“這也是公家的東西，你憑啥不換？”
“是公家的東西，你找公家換去。”
周婷婷也是服了，她都搬出知青院了，這幾個不開眼的還能上趕著找過來。
真是老虎不發威，拿她做病貓呢。
何群看著雲淡風輕的周婷婷，自己氣的咬牙，同樣都是下鄉的知青，她可倒好，一下鄉就過的這麼氣派，房子起了，也搬出來單住了。
仗著手里有錢，一天就干三個工分的豬草，干完了就跟個大爺似的背著手在村里溜噠。
三五不時上個山，還次次不空著手下來。
自己呢？
一大堆人擠在一個小破屋里。
天天累死累活只能拿六七個工分，就這樣拼命了，還是吃不飽，到了冬天就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別說是肉啊骨頭，就算是能吃飽飯，他都該偷著樂了。
同樣都是人，差距太大，就別嫌棄人家給你動壞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