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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屠夫你想干什麼……”
有人看到了這壯漢凶光畢露的模樣，弱弱道。
“這麼大的雨，其他人大概是不會發現這條龍了，傳說，龍可是神靈，眼看這神靈就要活不下去了，不如我們大家換個方法，用它來繼續保佑自己。”
王屠夫丟了傘，在大雨中淋著雨，冰冷的雨水，並未撲滅此人逐漸生出的燥熱。
這可是龍啊！
龍乃神靈！
百聞難得一見！
既然它已經無法發揮神威，而且看起來離死不遠，不如……
听了王屠夫這句話後，其他村民慢慢反應了過來。
他們發現這條落難的龍已經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了，這生物一直未表露神威，很顯然已經沒了神靈的威能。
但神靈之名的傳說可還在。
龍血，龍肉，龍骨，龍筋，龍鱗，龍角，龍鞭……哪個不是傳說中至寶級別的東西？
“你們怕，如果出事就怪在我王家身上好了，反正我父母早死，我也還沒娶老婆，我家里面就只剩下我一個，與其惶惶終日，不如尋個翻身機會，先說好了，龍鞭和龍眼，龍角，我要，我先動手。”王屠夫說出了他的心思。
此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甦木還在遠處，趁著黑傘看著，臉色逐漸變得冰冷起來，臉上洋溢出了難以的冷厲之色。
食其肉，飲其血，將其分尸，如獲至寶一般滿載而歸。
將其眼，其骨，其血放入酒壇子中，日日浸泡，以形補形。
這不就是張家最先開始遭遇到的變故嗎？
當年，汪家人發現了張家長生不老之密後，不得其法，也無法對付龐然大物，天生至尊無敵的麒麟張家的時候，將長生不老之密宣揚了出去。
還未等到當時的朝堂做出反應，最先開始對張家發難的，就是以前在張家庇護下，繁衍幾代無憂無難的周遭平民。
他們無法破解長生謎團，于是，開始有人提出了，食其肉，飲其血，將其分尸用作平日食補。
張家祖訓有雲，凡張家子嗣，不得爭其名，不得謀其利，不得殘害平民，不得暴露族中長生。
那時候的張家族人，還是本分的淳樸家族。
他們靠著自己血脈力量，為附近村民驅趕凶獸猛禽，為附近百姓抵擋土匪入侵，權力傾覆。
可當百姓發現，自己或許能夠也獲得這種強大力量後，就開始打起了用自己的性命，有可能暴露帶來家族危機，來換取周遭百姓安康的張家族人主意。
汪家是事件的挑撥者。
僅僅只是還未得到任何驗證的消息，就差點讓當時的張家滅了族。
就好比眼前這條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擱淺了的生物，此時正在遭遇著的事情。
村民們先是視其為神明，虔誠的跪地磕頭，許下各種離譜的願望，尋求對方庇佑賜福。
而後。
在看到這‘神明’其實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可怖，沒有那種強大威能後，開始打起了將其分食的念頭。
這‘神明’只是命途悲慘的擱淺，有錯嗎？
呼——
那感知中的嘆息聲，再次響起。
甦木抬頭一看。
“這血真腥，不過回味甘甜，大補，哈哈哈哈。”滿面血光的屠夫抬起頭來，雙手握著蛟龍身上，張著嘴就朝著那血肉模糊處大口大口的咬了過去，在蛟龍還在活著的時候，就在啃食著對方血肉。
“別搶！給我娃兒留點！”
“真大補嗎？那我也來。”
“留點給我！”
“大家別急，這條龍這麼大這麼長，待會我們吃完了，還可以砍了帶回家給家人食用！”
“……”
甦木撐著傘，站在遠處。
村民們越發活躍起來，但從未有人理睬過，這條蛟龍此時還在睜著眼，還在有活著的氣息，只是它已經羸弱到反抗不了，只能任由身上的人大塊朵頤，吃著自己的肉，喝著自己的血。
甦木抬起頭來，雙眸染上了一抹血色。
他丟了黑傘，抽出背後古刀，拖著刀慢慢的走了過去。
這條蛟龍並非無錯。
它也有錯。
錯就錯在，它天生龍種，它顯露不凡。
錯就錯在，曾在野史記載中，它這幅模樣就是神明。
這可是神明的血，神明的肉。
吃了，大補的。
甦木小時候，曾笑著問過族長大叔。
張家，是不是神明的後代，為什麼同為人族，卻與外族不同。
族長大叔沒有回答，只是臉色隱隱有些難看。
甦木又問。
張家，一直都在行善，走到哪都在庇護周遭村落，可為什麼張家古籍中，並沒有記載過這些被張家庇護，受著張家恩惠的人，幫忙過張家。
族長大叔背過臉，直接回避了甦木這個問題。
甦木再問。
不讓我們暴露身份于人前的訓練那麼殘酷，張家，真的那麼怕別人知道長生之秘嗎？
族長大叔嘆息，雙眸渾濁，血光閃爍。
甦木還問。
外面的人，如果發現了我們長生不老，是不是會吞並我們，或者將我們剖腹研究。
族長大叔目露天真，忽然一笑。
那個時候。
甦木還不太理解，個中緣由。
那個時候。
甦木的這些問題，確實很天真很天真。
張家歷代東躲西藏的原因，並非真是怕被其他勢力吞並，被遭遇滅族之險，消失于歷史長河之中。
他們沒有人怕死，沒有人怕消逝，沒有人怕無名無分生來死去。
他們怕的，是歷史重現。
是曾經那群瘋狂的人，將張家族人抓住，在他們還在活著的時候，大口大口的咬開血肉，面露興奮之色的喝著血。
張家歷代怕的，不是什麼汪不汪家。
張家怕的，是……
人性人心。
拖著刀，淋著雨的甦木，忽然明白了以前問出而得不到回答的那一系列問題。
也終于明白，記憶中那未來的張起靈，為什麼只敢在足夠交托性命的人面前，才會說出他本來的名字。
為什麼，未來的張起靈，只在那群人之中，留下一個悶油瓶與小哥的稱呼。
“別動……”
“我送你……”
“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