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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的,天昏地暗。
邵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吃過晚飯,海鷹急匆匆要出門。
“這麼著急,要上哪兒去?”邵昌問道。
“取錢去。變故來得太快,從島上沒來得及帶出錢財。這個鬼地方,離開錢寸步難行的。”
小沁道︰“海鷹姐,我們身上還有些錢的。”
“哦?”海鷹修長眉毛一挑,問道︰“有多少?”
邵昌連忙搶過話頭︰“不多,幾萬塊總是有的。”
海鷹嗤之以鼻︰“留著買糖吃吧,你們這點錢,連繳納容身費都不夠。”
邵昌也不反駁,他不介意被別人視為窮人。只要不花自己錢,怎樣都無所謂。他朝海鷹問道︰“海鷹姐上哪兒取錢去?難道這里還有銀行?”
“嗯,準確來說呢,是海龍幫的高級商行。那里不但可以買到稀缺珍貴的貨品,也有財物寄存的功能。由于海龍幫在天譴海峽的信譽很高,所以海盜團除了自身大本營之外,都會將財物存放在這里一部分,以防不時之需。即便是北帝國和南聯盟的商業寡頭和部落貴族,也有不少人在這里開戶。”海鷹解釋道。
邵昌听得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海盜團伙能夠有這麼大的影響力。海龍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這個幫派的頭領又是個怎樣的人物?
海鷹叮囑他們兩個,沒事不要亂走動,這里看似繁華,實則危機四伏。最後撇下一句︰“取到錢後,除了繳納容身費,我會給你們辦一個通行卡,那樣咱們才能在這里暢行無阻。記住,老實待在旅店,不要惹事。”
看著海鷹離去的背影,小沁噘嘴道︰“昌哥哥,你也太小氣啦。光我這次攜帶的錢財也有幾千萬,干嘛要讓她看不起,處處壓著我們一頭?”
邵昌嘆氣道︰“傻丫頭,你沒看出來嗎?她在有意顯擺自己的財力。這說明什麼呢?這說明她心虛啦。她一準是覺得,不論在聰明才智方面,還是在異能天賦方面,都被咱倆甩了十八條街。所以只有通過這種方式來彰顯自己的優越感,其實她內心是卑微的。”
小沁听邵昌如此一說,立即心花怒放。不過她是個閑不住的性子,沒過多久,便覺得無聊起來。
“可惜只能在這小旅店里窩著,昌哥哥,你說這羅剎海市里會有些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呢?”
“出去看一看不就知道啦。”
“可是,海鷹姐剛說了……”
邵昌拉過小沁的手,說道︰“我們不去遠處,只在周邊轉轉看,能有什麼問題呢?”
“那……好吧。”小沁露出一個狡黠笑容,其實她的魂兒早就飛到外面去了。
……
他們住的這個旅館地處羅剎島邊緣,靠著海邊,風景不錯。往島內隨意走上百米,便見到道路兩邊稀稀拉拉有不少擺地攤的商販,不過只有些衣衫襤褸的人會駐足觀看,偶爾也會同攤主面紅耳赤討價還價。那些自持身份的,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小沁卻興趣盎然,一會兒在這邊拿起個水雞“嘟嘟嘟”吹兩下,一會又跑到那邊,拿起個彈弓,嘴里“biu biu biu”配著音,朝四處空射。尤其是那些路邊的小吃,簡直讓她挪不動步。嘴上舔著剛買的糖人,眼楮還盯著一旁的糖炒栗子。
“老板,我要一斤現炒的。”
邵昌不解道︰“那吃著不燙嘴?”
小沁撇嘴道︰“這你就不懂啦,糖炒栗子一定要吃熱的,軟糯甜香,那才叫一個地道。”
邵昌微笑地看著小沁。此刻的她,大大的眼楮放著光,一眨不眨地盯著鍋中翻炒的板栗。從邵昌的角度望去,正好看到夕陽映照下小沁的側臉,粉嘟嘟的,天真爛漫。
笑容凝固在邵昌臉上,他看得痴了。少女清純嬌俏的容顏,讓他心神全部傾注在這幅美麗畫面中,無法自拔。
小沁似乎感受到什麼,一偏頭正好迎上邵昌的目光,俏臉一紅,低下頭去。
“栗子炒好了,拿好了您那,小心燙著。”小販將一個牛皮紙袋子遞到小沁面前,里面是熱乎乎的糖炒栗子。
小沁心里舒了口氣,暗道這栗子來得真是時候。她正要伸手去接,突然旁邊探出一只髒兮兮的小爪子,一個蓬頭垢面的小乞丐,一把搶過紙袋,轉身朝人群里跑去。
“哎——我的栗子!”小沁杏目圓睜,高喝一聲︰“小賊,哪里跑!”
縱身一躍,小沁朝小乞丐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哎——姑娘你還沒給錢那!”小販跳腳喊道,小沁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人群里。
“少不了你的。”
邵昌拋下20塊,隨後追了上去。心道,這下不愁無聊了。
……
別看那小乞丐人小腿短,動作卻靈活得如同泥鰍。他左躲右閃,專往人多熱鬧的地方跑。時不時打翻個笸籮,掀翻張桌板。要不就是一貓腰,從攤販的桌子下面鑽過。更有一次危急之時,他竟然從一個大漢的襠下鑽了過去。
小沁幾次都是功虧一簣,不由得怒火中燒。她想動用異能,可是一想到海鷹臨走時的叮囑,便又強行忍住。終于,在她鍥而不舍的努力追逐下,將小乞丐趕入一條胡同里。
小乞丐心知不妙,腳下加力,想盡快沖出去。落到人家手里,不被活活打死,也得脫層皮啊。
就在他以為自己將要逃出生天之時,胡同口突然閃出一個滿臉邪笑的家伙。小乞丐此時正在逆光奔跑,邵昌的笑容看在他眼里,比魔鬼還可怕。
小乞丐腳下急忙剎車,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痕跡。腹背受敵,無論如何也跑不掉了。
“看你還往哪兒跑?”邵昌大踏步趕過來。
“膽子不小啊,竟然從本姑娘這搶吃的!?還不快……”
小沁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噎在喉嚨里。她看見那個小乞丐,跪坐在地上,抓起一把栗子,帶著皮就往嘴里塞。
來不及嚼上幾口,更別提嘗出什麼滋味了,小乞丐忙不迭將口中栗子朝肚子里咽。見一男一女朝自己逼近,趕忙又抓了一把栗子塞入口中。
“哎!你……你多久沒吃東西啦?”
小沁見到小乞丐這副可憐模樣,心頓時軟了下來。
小乞丐不搭理她,一個勁將帶皮的栗子往嘴里塞。
“栗子不是這樣吃的,你就算不嫌皮硬,難道不怕被噎死啊?”邵昌沒好氣道。
見到小乞丐這副死囚犯吃斷頭飯的樣子,邵昌嘴里說得難听,心中已經放棄捉弄他的想法。他從小在霧霾區長大,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孩子。孤苦伶仃,朝不保夕,說不準哪天就會餓死在某個街角。他們活著的時候,被人厭惡驅趕,死了更不會有人關心。輕如鴻毛都做不到,卑微得如同塵埃。曾幾何時,自己也如同他們一樣。如果不是老頭子……
“咳咳咳……”
果不其然,小乞丐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吃進嘴里的,咽進食道里的栗子又被吐了出來,眼淚也被戧了出來。可他顧不得這些,又將吐出的食物抓起,再次塞回嘴里。
“啪!”小沁用力打在小乞丐的手上,讓他無法再去撿那些嘔吐物吃。
小乞丐瑟縮在牆角下,渾身發抖,驚懼的眼神不敢與小沁對視。
“你別害怕,我不是要打你。只是想告訴你,這袋栗子送給你啦。別著急,慢慢吃。”
小沁溫柔的語聲,讓小乞丐慢慢鎮定下來。他一直低著頭,偶爾眼神抬起,看到小沁的笑容,立即又把頭低下。
一只凝脂般的縴細玉手,輕捏著一顆光潔的栗肉,遞到小乞丐的面前,柔聲道︰“栗子要剝了殼才好吃,嗯,吃吧。”少女又將栗子向前送了送,到了小乞丐的嘴邊。
小乞丐嘴唇顫抖,緩緩張開嘴。
小沁將栗肉送入他嘴里,看著他淚流滿面的咀嚼,笑道︰“很甜,很好吃,是不是?”
“嗯!”小乞丐哭得更厲害了。
“姐姐!”他突然大叫一聲,一把抱住小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