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攬天下權!
葫蘆口外
天上大雪飄落,為整個大地鋪上一層銀裝,積雪已經三尺厚,遮掩住了曾經的馬蹄印。
“吁”
身穿一身軍甲的丁無悔一拉韁繩,將馬停在一處小山丘上,身後伐天騎動作整齊劃一,皆是停馬,立槍,靜靜等候
丁無悔看著葫蘆口那寂靜宛如深淵般的入口怔怔出神,眼中各種神色變換,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良久之後,丁無悔嘆息一聲,回過神來,手中長刀一指,一騎當先,帶領背後騎軍向深淵內狂奔而去。
待到進入口後,雖然已經做好準備,但眼前的景象還是讓丁無悔肝膽欲碎,都是並州的好兒郎。
只見葫蘆口內已經被尸體填滿,殘肢斷臂到處都是,一座京觀拔地而起,坐落于最上方的那道身影,滿頭銀絲,低首扶膝,正是從一起並州出發的斬神軍統領,周生知許。
那日深夜,
正在葫蘆口外扎營休整的斬神軍一片寂靜,身處主帳中的周生知許正在一座巨大的沙盤面前推演,突然,丁無悔贈予他的千機令響了起來。
“周生伯父”
剛接起通訊,周生知許就听到了這句話,手掌微微一頓,便開口道
“主帥有何吩咐。”
千機令那頭先是一陣沉默,隨後,鄭重的聲音響起
“周生城主,之前計劃暫時擱淺,今日是要告訴你,不必對葫蘆口外圍再下心思,直接進葫蘆口。”
周生知許宛如雷擊般在原地久久未曾動彈,就連呼吸都停止了,腦海中萬馬奔騰,最終化作一聲嘆息,沉聲開口道
“為什麼,我需要給底下士兵一個解釋。”
千機令那面頓了頓,換了個聲音傳來
“與其等著他們打進來,不如我們打進去”
周生知許听到這個有些滄桑的聲音,疑惑問道
“你是誰?”
那道滄桑的聲音再次響起
“老夫鬼谷子,周生將軍,你只需記住,你的那三十萬軍馬,若是能死敢死,就都死在葫蘆口內部吧。”
周生知許听聞此言,當即便要破口大罵,老子管你鬼不鬼谷子的,哪有這麼說話的。
但還不等他開口,鬼谷子就繼續道
“只要能將葫蘆口腹地青銅巨門前的異陸之人全部殺干淨,倒也不用全死。”
周生知許心里想要說上一句,這和死干淨有區別嘛?氣極反笑道
“鬼谷先生,為何偏偏是斬神軍?”
鬼谷子沒有一絲停頓的說道
“因為斬神軍離葫蘆口最近。”
周生知許再次問道
“只因如此?”
鬼谷子嘆了口氣,說道
“還是因為你們太弱,不足以支撐進入神魔大陸後的計劃展開,不然就算是讓伐天騎為你們斬神軍開道又如何。”
周生知許一陣沉默,許久之後,略微有些嘶啞的聲音響起
“好的,周生領命。”
說罷,周生知許掛斷千機令,左手抬起重重的落在面前的沙盤邊緣,“轟”的一聲,沙盤碎成無數碎片,在帳中四散。
而後,周生知許宛如瞬間蒼老千歲,頹廢的坐在一地碎屑之中,眼角皺紋瞬間出現,身後那一頭飄逸的黑發也變為白色,抬起頭,透過帳內天窗,看向漫天星河,雙眼血絲覆蓋。
時間回到現在,
丁無悔看向那道白發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只見那個要被自己叫上一聲伯伯的人抬起頭,看向自己,眼神中無喜無悲。
就在兩人對視的一刻時,
周生知許猛然在京觀之上站起身,開口高喝道
“斬神軍于葫蘆口一役,歷經十天血戰,
斬敵首級六十四萬余,築起中型京觀一座,殺的異族之人,三日不敢再出青銅門一步。”
說到著,周生知許停頓了一下,雙眼中兩行血淚滑下,悲愴的開口
“斬神滿軍三十二萬一千四百八十九人,在此戰皆奮勇殺敵,無一人退卻,人人如龍。
斬神軍戰損,戰損,
死亡三十二萬一千四百八十九人,傷員零。”
听到這,丁無悔面色大變,剛要開口就見,周生知許宛如這漫天雪花般消散,緊接著在京觀前出現一座石碑,那座石碑上赫然刻著斬神軍的豐功偉績。
至此,滿編斬神軍,死盡。
一道身穿黑袍,袍帽遮頭的老人站在丁無悔身邊,嘆息了一聲,然後開口道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風起風落,與風同散。”
聲音中帶著一絲愧疚,一絲悵然
但很快老人就調整好情緒,開口道
“丁公子,該進去了。”
丁無悔聞言,目光復雜的看了老人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黑色洪流,越過京觀,向著那道青銅巨門滾滾而去,
老人伸手一扔,一面鏡子出現在青銅門上方,一道光門瞬間出現
在即將進入光門時,老人回頭再次望了那座雄偉的京觀一眼,喃喃自語道
“諸般因果皆有老夫一人擔之,萬般殺孽盡算吾身,不為一人為天下,不求一世求百世,老夫就是要為這天下眾生開青天,撐日月。
若諸君不棄,黃泉路上慢些走,老頭子我很快就來追你們。”
自語結束,老人望著西境的方向,高聲開口道
“小家伙,可別讓老頭子我失望呀。”
話音落下,那抹黑袍如一抹清風般消失在光門之中。
西境,辛城
小院內
百里風雪走到鄭臨淵的身旁,看著他的神情,心中有些不安的問道
“怎麼了?”
鄭臨淵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眼中有血絲浮現。
從搖椅上直起身,看著百里風雪擔心的目光,強行扯出一抹笑容,開口道
“無事,只是這幾日有些乏了。”
說罷,鄭臨淵輕輕抓起百里風雪柔弱無骨的小手搓了搓,
百里風雪坐到鄭臨淵的懷里,將頭埋進其胸膛,默默無言,靜聲陪伴。
鄭臨淵抱著懷中佳人,目光看向院中那棵桃樹,心中暗自發誓道
“待到桃花再次盛開時,我定帶你回家,小黑胖子可別死的太早了。”
正在神魔大陸四處逃竄的丁無悔似是心有所感,輕聲呢喃道
“放心,禹哥,我可不會死在異國他鄉的,還等著請我去上一遭夜笙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