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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因為只有師父知道自己是女孩子,所以對她喜歡進進出出廚房這事向來都沒有約束過問。
離落也是在這微瀾殿之後,才能常做這女兒家做的事,那就是下廚。
一日三餐雖然是鏡機子幫忙準備的,但她也喜歡幫忙,而且她還發現,鏡機子雖是男身,但內心更像是女子,十分的心靈手巧,細膩溫柔,會做很多吃食。
尤其他做的飯菜,味道跟她的畫娘特別相似。
夜深人靜了,離落還在小廚房里忙活,打算把剛做好的水晶桂花糕拿去給師父品嘗。
這道點心她可是嘗試過很多次,給師兄試吃過好多回失敗品,好不容易才做成現在這樣,又好看又好吃。
兩只手小心仔細地捧著那碟糕點,穿過走廊一路小跑到微瀾殿,“師父∼師父∼”地叫個不停。
迎面突然撞上了個胸膛,好在她及時止步,沒有打翻碟子里的點心。
“小離,這麼晚了還不回房歇息?”
那聲音又輕又柔又溫暖,離落笑著微微俯首︰“鏡機子,我剛做了些新鮮可口的點心想拿去給師父,鏡機子要不要嘗嘗?”她說著拿起一小塊抬手直接想往他嘴里塞。
鏡機忙把臉轉到一邊,推辭道︰“不用了……而且掌門他不在殿中。”
離落愣了一下,“這麼晚了師父不在大殿,那他去哪兒了?”
“觀星台。”
古人雲︰地有九州,天有九野。這佔星之術,便是將那夜空中以星辰劃分出好幾塊區域,稱之為“星宿”。
師父也曾對她講起過三垣、四象、五行、二十八宿,只是她听得頭暈,沒記清楚。
而這觀星台,被建在微瀾殿旁邊的另一座高峰上,那樓台沒有可以行走的山路,唯有御劍飛行可以上去。
沒有師父的允許,師兄也是不能隨便上去的,但是離落卻可以。
于是她喚出天邪,御劍而上,迎著清涼的夜風,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觀星台。
師父大概是睡覺前來這里看會星星,頭發披散著,衣裳也隨風輕揚。
“小離,你怎麼來了。”玄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師父,我做了桂花糕來給你,你要不要嘗一下呀。”離落捧著點心,踮起腳遞到玄微眼前。
玄微掃視一眼,有點無奈地搖搖頭,“小離,你怎麼整日就想著吃,《傳道集》可背過了?背完了為師可要考考你。”
“啊?”離落立即為難地東張西望,糟糕了,那本書她連看都還沒看呢……
玄微見她那樣的表情,便知道她肯定是沒有背,嘆了口氣,繼續抬頭觀望星相。
“罷了,既然此處是觀星台,那為師就問你,何為天文四象?”
離落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這個我知道,四象就是,東為蒼龍、西為白虎、南為朱雀、北為玄武,此乃天之四靈,以正四方。”
“嗯,”玄微輕輕點頭,對著離落語重心長道,“這東南西北四宮,每宮七宿,共有二十八星宿,四方各自守衛著紫微、太微、天市三垣。自我入帝宮面聖,受滄淵君上所托,常常來此夜觀星象,為其推算凶吉禍福。”
離落也抬起頭,一個勁兒望著滿天星斗,可惜光听是學不到什麼,這佔星術她可有的學了。
不急不急,慢慢來。
她拿起桂花糕塞進嘴里,然後還是遞給了師父一塊,玄微沒有拒絕,咬了兩口。
離落不經意的一個仰望,突然看見一顆星星劃過天際,她驚訝地差點跳起來,“師父你快看!”
她是不是該趕緊許個願?
玄微卻神色一變,望著夜空中的星羅棋布,低語道︰“紫微垣竟生異動,北辰星昏暗將隕,天都帝宮恐怕要有巨變,得趕緊告知臨兒……”
他揚起雲袖,一柄長劍橫飛而出,他輕踏飛劍之上,也沒有管還在抬頭傻傻地數著星星的離落,先行離開了觀星台。
這夜之後,離落便沒見過師兄了。
師父說是他見帝星有變,讓師兄連夜下山,趕回天都去,若是速度夠快,也許來得及見上滄淵國君最後一面。
離落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在師兄離開了半日後,果然有封從天都帝宮加急傳來陵陽山的密信。
因為師兄不在,月白師兄把那封由宮中御侍送來的密信帶上微瀾殿後直接交給了師父。
離落也不知道信上的內容,只是見師父看了之後皺眉長嘆︰“恐怕來不及了……”
原來滄淵國君沉痾纏身已久,如今病入膏肓,行將就木,不久于人世,可他卻一直瞞著自己的子女們,不願讓他們為自己傷心憔悴。
這封密函,還是由滄淵太子百里風傾派人送來,內容就是他們的父皇突發惡疾,命不久矣,希望弟弟百里風臨能盡快趕回去,見父皇最後一面。
“師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師兄他父皇久病難愈?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他啊?”待月白師兄離開後,離落才忍不住追問。
要說她這個無所不知的師父對此事全然不知,她是很難相信的。
玄微坐在書案前嘆息,“此事,我確實早就知曉。”
“師父!你這不是在害師兄嗎!”她雖然無父無母,可也知孝道對為人子者有多重要,師父這麼做,完全就是害師兄落得個不孝的罪名,實在太殘忍了!
“小離,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玄微看了看她,訴說起當年的舊事,“一年前為師就去拜訪過滄淵國君,還為他診脈醫病,只是他命數將盡,回天乏術,當時為師就想讓臨兒回宮侍奉身邊,是他萬般推辭,並且托我不要將此事告知臨兒,免他擔憂傷懷,夜不能寐。”
“怎麼會這樣呢……那師兄他……”離落似乎很能將這份悲痛之情感同身受,師兄年少喪母已經很可憐了,好在他還有個好父皇,一直對他疼愛有加,他拋棄皇子身份,放下富貴榮華,來陵陽山拜師修道,試問滄淵國君若不是真心愛這個兒子,又怎會那麼支持鼓勵他,放手讓他去做任何想做的事,就連自己病入膏肓也不想讓他知道,不求他能在侍奉身邊盡孝,只願他能無牽無掛,平安喜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