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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山山林間的那處石橋旁邊,所有人都在等待江離落從虛無幻境的法陣中出來。
顧永郎等得焦急不安,顧秀也是懸著顆心,在他們眼里,好“兄弟”離落雖然聰明伶俐,劍法精湛,可個子矮又瘦弱,膽子也不大,總是讓人放心不下。
風臨面無表情,只是靜靜地望著那法陣,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虛無幻境內,離落的眼前一片漆黑,渾身癱軟無力,能感覺到的除了冷,還是冷,仿佛置身冰天雪地,寒氣透骨。
如此狼狽,如同被拋棄于茫茫人世間的無助,讓她的心跳逐漸變慢。
她,是不是要死了……
幾乎奄奄一息之際,她被人抱了起來,被抱在一個溫暖有力的懷中,她沒有睜眼,只听得見耳畔隱約傳來滿是愛憐的呼喚,
“小離,別怕,師父在這里……”
玄微低頭看見懷里她稚嫩蒼白的臉頰,他的心似乎被緊緊揪著,隱隱作痛,難過至極。
師父……
是師父,師父的聲音。
可離落沒有力氣高興,更沒有力氣回應,就這樣在玄微的懷里昏睡了過去。
他緊緊抱著她,從幻境法陣中飛身出來,落地在那石橋之上,所有人只見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然後抬眼看清,出來的竟然是掌門玄微,而江離落則被他抱在懷里,昏迷不醒。
“拜見掌門!”眾陵陽弟子一齊行禮道。
“掌門,離落他……”慕月白憂心忡忡地想發問。
玄微神色自若回應道︰“無妨。”然後頓了頓,看著懷里昏睡的離落,對慕月白囑咐,“我先將離落帶回去,你在此繼續給他們考試。”
“是……”慕月白沒再多問。
望著那玄微掌門離去的身影,風臨不自禁地握緊拳頭,這才按捺住自己想追上去問個清楚的沖動。
“阿落他不會有事吧……”一邊的顧永郎也皺著眉滿臉憂愁。
顧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有掌門在,不會的。”
無意听見這一句,讓風臨握緊的雙拳慢慢放松,亂了的心才得以安定,是啊,有掌門在,江離落不會有事的。
微瀾殿的偏殿中,離落躺在一張大床上熟睡著,一溫婉明媚的女子坐于床沿,伸出手用白帕細膩溫柔地輕輕擦拭過離落的額頭,臉頰。
女子不住含淚輕嘆︰“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照顧好小離……”
玄微站在她身側,寬慰道,“當初的事你我都無法預料,你無須自責,對小離來說,你與她親生娘親無異。”
這時腦袋還昏昏沉沉的離落突然嚶嚀了一聲,然後揉著眼楮無力地張嘴疑惑道︰“我怎麼睡著了……”
“小離,你醒了。”
離落坐起來,女子美麗的容顏映入眼中,瞬間驚愕不已,“畫娘?我不會還在做夢吧?”
畫娘笑了笑︰“你這笨丫頭,才多久就連我都不認識了。”
“嗚嗚!畫娘,我好想你……”離落孩子氣地往她懷里撲,一個勁地撒嬌,聞到她身上無比熟悉的淡淡香味,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孩童的年紀,還是那個什麼都不懂,肚子餓了,磕著踫著了,只會哭著找娘親的小孩子。
一通哭哭啼啼過後,離落才徹底清醒過來,她望向師父玄微,“師父,我之前不是在考試嗎?這里……是哪里啊?”
“這里是微瀾殿,陵陽掌門居住之地。”玄微平靜地答道,“我見你在幻境中暈過去不省人事,便將你帶了回來。”
“啊?!”離落驚呼,“那我的術試,通過了嗎?”她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腦子里一要去回憶幻境里發生的事就會變得混亂。
“自然是……過了。”玄微故意把話神秘兮兮的,然後伸手摸了摸離落的頭發,“你不必想那麼多,安心準備劍試就好。”
劍試……對,還有一門劍試,離落努力地讓自己靜下心,突然間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始渾身上下摸索。
“護身符呢?符袋呢?怎麼不見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身旁的畫娘跟玄微也不知她在找什麼,開口問她,她也是遲疑好久才喃喃道,
“百里風臨送給我的一枚護身符,說是能保佑我術試順利通過,我怎麼能給丟了,要是他知道還不得劈了我啊……”
玄微被她小聲的嘀咕惹得發笑,“他送給你那就是你的東西了,丟了就丟了,況且你也不是有意,他能如何。”
離落搖了搖頭,“我沒想要的,本想考完了就拿去還給他,師父你不知道,那護身符是他父皇給他的,怎麼會不珍貴呢,這下怎麼辦才好……”
正犯難時,她看了眼畫娘突然就靈機一動,一把拉住她的手,“有啦,畫娘,這回你可要幫我這個忙呀∼”
夜半子時,陵陽山對于就寢時間也有嚴苛規定,因此所有弟子們普遍有著早歇早起的習慣,但偶爾也有漫漫長夜,無心睡眠的例外,比如在今夜此時此刻的百里風臨。
他已經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個多時辰了,可還是全無困意。
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在意著江離落,不知道他有沒有回槐苑,是不是一切安好。
風臨輕咬嘴唇,猛地坐起身,還是決定去一探究竟,不然他這一夜都睡不安穩。
就在他剛打開門的一剎那,離落正好冒冒失失地出現在門前正欲敲門,被他這一動作,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江離落?你!……”
“噓!”離落用食指抵在唇間,提醒道,“小聲點,不要吵醒別人。”
這個別人,指的大概是房間里睡得正熟的那個人。
風臨轉頭望了眼沒有被驚動的葉一舟,緩緩關上門,跟離落一起坐在了房前的台階上。
離落的手里還捧著一碗甜羹,她輕聲笑道︰“九皇子這是知道我給你做了宵夜所以沒睡等著吧?來,快嘗嘗好不好吃!”
風臨看她還有心情傻笑,還有興致吃夜宵,內心一股無名火瞬間燃燒起來︰“吃什麼吃?江離落你是真夠沒心沒肺!既然沒事為何不早點來告訴我?你知不知道……”
我有多擔心……
這幾個字到了嘴邊,風臨卻猶豫了沒有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