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威說的這些人，別說扈爾漢驚訝了，其余人也是一樣的，這中間除了多爾袞等少數幾個人他們知道之外，其余的一概不知。
可看扈爾漢的表情，自然能知道這些人在女真有多麼重要了。
別人不知道，朱威是清楚的，這些人日後都將是清朝的中堅力量，比如追殺李自成的愛新覺羅•阿濟格，比如南明正面戰場的勁敵愛新覺羅•多鐸，又比如打敗張獻忠的愛新覺羅•勒克德渾。
還有更多是入關之後到處屠殺百姓的畜生。
這些人必須死，沒得商量的。
朱威不再言語，讓人將扈爾漢趕了出去。
而後眯著眼問道“你們覺得…皇太極會做什麼選擇？”
“學生覺得，皇太極應該會答應先生的條件。”
听到張之極的話，朱威有些詫異“為什麼？”
“因為只是交出這些人而已，用十幾個人的命換取族群的生存空間，不算一個特別吃虧的買賣。”
朱威有些不懂，張之極是大明正牌勛貴，大明立國之後，從來沒有和談之說，哪怕皇帝被抓了，也不會和談。
不稱臣納貢，不割地賠款，這是大明立國之基石。
可是為什麼張之極對這事…竟然是這樣的態度。
“之極…若是…我說的是若是，若是大明也遇到這種情況，需要你的命才能救整個大明，你會如何？”
張之極一臉正氣“學生願死！”
朱威嗤笑一聲“你倒是做了英雄，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帥？為國為民甘願赴死，美名傳千載，民間立廟祭祀，白日飛升？”
張之極一愣，連忙說道“沒有沒有…先生，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想這麼多，只是覺得值得而已。”
朱威起身走到張之極面前“值得嗎？什麼是值得？你死了換了無數條命，這就算值得了嗎？大錯特錯！”
“張之極，你站的位置太高了…看不清事實，這次你願意死，下一次放到別人身上呢？他們死不死？他們不願意死也會被別人弄死，那麼再下下次呢？你想讓這種事情變成常態嗎？想讓世人覺得死幾個人就能活命才是真理嗎？錯！”
“真理是打出來的，我大明何曾有過這種拿一人性命去換取苟且之事？你這是拿自己的命救人嗎？不是…你這是拿自己的命，將大明的脊梁骨給打斷了！還要落個好名聲！可惡至極！”
張之極直接跪下，頭冒冷汗，朱威說的這些，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的東西。
不只是他，其余人也是一樣的。
朱威繼續說道“我要殺的這十八人，是女真下一代領袖人物，這些人成長起來之後，終將成為大明勁敵，這些人不止是普通人那麼簡單，這些人是女真的希望，沒有這些人的話，女真哪怕再不死一人，沒了這批中堅力量，也只會成為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族群，不會再有任何威脅。而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最不該的，就是讓最善良的，最勇敢的，最甘願赴死的人去死！勇敢的人若是都死光了，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我手下，不需要什麼英雄主義，不需要什麼假大空的為國為民，我只需要你們做正確的事，做好…該你們死的時候，你們再去死，懂了嗎？”
所有人都沉默，說實話，朱威說的道理，他們沒想過，覺得對，又覺得不對，可是他們沒法反駁，因為這些事兒，沒有真正發生過。
朱威深吸一口氣，這些話他不想說的，可是他不得不說，作為軍人，保家衛國是本分不錯，但是…這不代表他們就應該去死！
比如在哈密和奧斯曼第三軍團大戰，飛天營八人甘願赴死，從此飛天營改名鐵血營。
這是在戰場上，戰場上可以為了弟兄為了勝利而死，但是軍人…絕對不能死在戰場之外的斗爭之中。
若是那樣的話，人心軍心就散了。
“來人，統計彈藥數量，包括子彈震天雷火雷。你們都回去準備吧，我要想想事情。”
“是！”
眾人都走後，朱威陷入沉思。
他原本以為皇太極在得知寧遠之事之後，會穩扎穩打，盡量拖住明軍，因為明軍人數少，遼東又大的離譜，在明軍的裝備跟前，城池什麼的都不重要了，他們可以完全依靠他們的高機動性與明軍拉扯。
可是為什麼皇太極要服軟呢？
朱威帶入皇太極的身份想了想，沒想出什麼所以然來，兩人的身份地位並不相同，自然沒有什麼感同身受，朱威不會知道女真內部腐化的消息，也不會知道皇太極是要徹底放棄朝鮮，更不會知道女真糧草剩余不多，自然而然的，也就不會懂為何皇太極會這麼快的服軟。
但是不管因為什麼，這一仗…已經不可避免了。
大約過去了一個時辰，彈藥統計已經出來了，現如今還有兵力一萬九千一百一十三人，戰馬九千五百匹，米尼彈四十三萬發，震天雷九百八十二個，火雷二百三十個，自動火銃一萬六千二百把。
朱威搖頭“不夠…完全不夠。”
打了何世延四萬人，昨夜又算得上飽和式攻擊，彈藥量極速下降，並且打仗時候武器損壞也是常有的，不過兩仗而已，就有三千多把火銃成了廢鐵。
這個比例實在夸張了一些，不過也在朱威的預料之內，沒辦法，現如今的火銃火炮制作，雖然有蒸汽機提供動力，用以打磨或者鑽孔畫膛線，但是這樣粗糙的機器，精度無法控制，這就導致許多火銃槍管壁薄厚不均，一次性打了好幾梭子子彈，槍管薄弱處承受不住就會變形，影響使用甚至炸膛。
用兩萬人和十五萬人打，最重要就是武器彈藥，可是現在這些…遠遠不夠。
“傳令！讓飛天器不間斷運送彈藥，騎兵留下三千，其余騎兵立馬回山海關運送我等可用五天之糧草和空閑火銃，若有空余運力，全都拉彈藥。”
“是！”
“另外，額外派一艘飛天器，去往朝鮮，務必聯系上秦成和葉青，讓他們調轉馬頭，堵住女真前往朝鮮的道路。”
“是！”
“從今日起，所有人嚴格備戰，操練排隊射擊與交叉火力，另外增設投擲小型震天雷科目，選用準頭好的臂力大新編一營，由袁清直屬。”
“張之極，胡厲，你們二人的親兵與斥候一同行動，撒出去…從寧遠城到沈陽，遼陽，錦州，一切女真人的動向，我都要知道。”
“派人回山海關，讓陳子義將所有女真情報整理之後，交給我。”
“得令！”
“這一戰，即是終戰！所有人都听著，從現在開始，只講軍令，不容私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