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姑娘也高聲道，“我家姐姐乃是文縣第一女飛劍，打遍全縣無敵手，自然是快。”
茶客中有走南闖北見識多的人，因而問道，
“可是有天下第一鏢，段氏鏢局的那個文縣？”
那姑娘傲氣回道，“我姐妹正是來自天下第一鏢的段家，如今是打算進京考武狀元的。”
“吾皇既然許女子科考，就該也許女子考武狀元。”
茶客對那禿子道，“你今日不冤，這段姑娘本事高強，又有俠義心腸，也是你能取笑的？”
禿子摸了摸涼颼颼的腦袋，向那姑娘作揖道，“今日是我不對，請姑娘海涵。”
段姑娘朝跛子一指，“跟這位公子道歉！”
禿子不情不願沖那跛子道，“剛才多有冒犯，請公子海涵。”
那跛子慣會見風轉舵，剛才還想跑，此時雖不理禿子，卻又向段姑娘拱手一笑，
“原來是天下第一鏢的段姑娘，失敬失敬。既然要去盛京，不如一路同行？”
段姑娘暗忖這跛子估計是怕路上再被人欺負，自己既然行了好事，不如就干脆做到底。
她大方應承道，“我叫段瑛，這是我妹子段鈺。既然同路，那我二人便護一護你這幾人。”
跛子笑得眼眸精亮，“多謝姑娘。”
段瑛段鈺拿了劍，牽了馬，就跟著牛車一道慢慢的走。
橫豎她二人也不著急，天黑前能進盛京就行。
這殘疾公子領著個游方醫，還有小丫頭，一看就好欺負，也算順手幫人一把。
幾人走遠後，那禿頭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不要臉的小娼婦，一看就是想勾引那跛子。”
牛車慢悠悠前行。
那漂亮跛子就興致勃勃的同姑娘聊天。
不過三言兩語，就哄得兩位姑娘將家世親戚交代了個明明白白，連人家母親娘家都打听了一遍。
姑娘們單純，有問必答。
她們爹爹藏有多少銀子？
舅舅幾時過來打秋風？
大哥大嫂在房內為什麼事兒吵架？
甚至後院里圈里有幾頭牛都說得清清楚楚。
陸逍木著臉趕車，心里想著，堂堂攝政皇還哄騙小姑娘，忒不要臉。
此時過來一隊錦衣衛，大紅色的飛魚服，十分氣派。
那為首的錦衣衛掃了這幾人一眼，匆匆過去了。
陸逍將牛車往邊上趕了趕，怕耽誤了別人的公務。
他也不知這攝政皇又在算計什麼，反正一路都不許他找官府。
上月都給他發喪了，也沒見他有多大反應。
就是听了幾句女帝寵幸白毛安妃的閑言碎語，就開始坐不住了，腳還沒好全，就急著往回趕。
不好好養傷，也不愁真能當上跛子。
段瑛段鈺一臉艷羨，看著一掠而過的錦衣衛。
哇哦！高頭大馬、飛魚服、繡春刀！
她倆嘴里嘖嘖稱贊，“真威武！真氣派！”
段鈺天真問段瑛，“二姐，你若考上武狀元，也能去聖君面前當錦衣衛嗎？”
段瑛心里也羨慕，但是連能不能考武狀元還不知呢？
如何還能肖想當錦衣衛？
“能。”跛子趕緊搭話兒，“怎麼不能？錦衣衛雖是禁軍中選拔，但若有人引薦，直接就能當。”
段鈺惋惜道，“可惜我們在盛京中也無認識的人。”
跛子一笑，“姑娘不是認識我麼。”
段瑛眼眸一亮，“公子，說來你去盛京是投奔親人嗎？可有親戚在軍中？不然你怎麼知道錦衣衛是如何選拔？”
跛子也不隱藏了，直接道，“既然姑娘救了我，我也不隱瞞了，我是沈家長孫，在外落難了才如此狼狽。”
陸逍猛然一頓，扭頭驚愕道，“殿”
跛子拍拍他，“墊子還在，別問了。”
陸逍適時閉了嘴。
“沈家是哪家？”段瑛猶豫著發問，她哪里知曉盛京里有幾家高門顯貴？
“出了兩代首輔的沈家，姑娘也不知？”
段瑛擰眉，“我只知首輔姓呂，是我大曜第一女首輔，是大曜千萬女子的景仰。”
跛子有些尷尬，“沈家也是高門顯貴，先皇後就出自沈家，是我姑母。”
段瑛段鈺都猛得激動起來，“公子的姑母竟是先皇後？那公子也是皇親國戚了？也能見到首輔和聖君嗎？”
陸逍蹙眉，這倆姑娘都有些單純，這布衣牛車的跛子說自己是皇親國戚都肯相信？
他無奈的搖搖頭，倒是信對了。
跛子咳了一聲，正色道，“姑娘今日幫了我，我也會幫姑娘。等姑娘找到了落腳地方，盡管去沈府里找我。”
段瑛段鈺高興道，“那還不知公子名諱呢，我們去沈府找誰啊？”
跛子溫潤一笑，眸子光亮，“我乃沈家嫡長孫沈晏清，姑娘只管去找我，想當錦衣衛也不過是我托人說句話兒的事兒。”
“真的嗎？”段瑛激動壞了，“那聖君能同意要我們這鄉下丫頭嗎？”
“能。”沈跛子格外篤定，“姑娘功夫極俊，不用妄自菲薄。”
段瑛段鈺高興壞了，一路嘰嘰喳喳，已是恨不得連她們爹爹藏錢的地方，都說給跛子知曉。
城外茶肆。
禿子忿忿不平，還想罵跛子幾句，卻陡然進來了一隊錦衣衛。
他慌忙閉了嘴。
錦衣衛獵鷹一樣的眼楮環視了一圈，開始坐下要茶水。
為首的程明擰住眉毛。
剛才是見鬼了嗎？
他好像看見殿下穿得破破爛爛，一身素白坐在牛車上詭笑。
他後背一涼，大白天的見鬼？
有些驚悚了。
他又瞅了一眼旁邊桌子上的禿子。
這禿子，也禿的忒奇怪了些，四圈兒都有濃密烏黑的頭發，就中間禿的特別干淨。
程明扯了扯嘴角，看這禿子極不順眼。
他朝那禿子努努嘴，吩咐左右。
“查查這禿子。”
禿子立馬慌神兒了，他可經不起錦衣衛查。
女帝嚴禁走私火器。
他是賄賂了在兵工廠里的親戚，才得了些新式火器制法的皮毛零碎。
原想著是到南邊開個作坊，做些火器，走私到交南國，牟取暴利的。
偷技術去別國，這是叛國。
是掉腦袋的大事兒。
這錦衣衛真是！
茶肆里這麼多客商，偏偏非要查他。
他越慌亂，程明越饒有興致的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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