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扶甦腳蹬崖壁，使盡全力，壓著呼脫兒墜入萬丈懸崖
風聲呼嘯在耳邊，燕扶甦美麗的大氅蹁躚翻飛。
搖兒說，他是話本子里的男主，跳崖也不會死。
他听搖兒的話，也信搖兒的話。
呼脫兒是炮灰，他一定會死！
他乘著風，似要飛起，美麗的眼楮里盛滿笑意。
呼脫兒一死，大曜起碼十年安寧。
十年。
足夠了。
足夠休養生息。
足夠改革賦稅、興修水利、引植番薯、制槍造炮、廣開海貿……
有足夠的時間，使大曜變成呂勝男口中所言的盛世模樣……
而搖兒會是這盛世的君主，
他們的皇兒生來就能接手一個安穩太平的盛世。
“燕扶甦死了？”
扶搖兩眼一黑，癱坐在椅子上。
她擰眉看著眼前一身狼狽的沈影風，
“這不可能？不是殲滅了匈奴全軍嗎？”
“不是打了大勝仗嗎？”
沈影風紅著眼楮，痛心道，“我也不知表哥突然又抽什麼瘋？本來穩贏的勝仗。”
“不過是呼脫兒要跑，他就坐不住了，帶了十幾暗衛，就敢去誘殺呼脫兒的精銳。”
“跟他去的暗衛都死了干淨，我那時正忙著圍殲匈奴，沒顧上他，等我帶人趕去救他時，他已拉著呼脫兒跳了懸崖。”
沈影風拿袖子擦了擦哭紅的眼楮，他不能理解燕扶甦這瘋子。
眼看就打了勝仗，呼脫兒要跑便讓他跑好了。
兵書都雲窮寇莫追。
偏他心胸狹隘，忍不得那呼脫兒羞辱他幾句。
且還剛愎自用、不自量力，只帶十幾個暗衛，就敢去挑釁呼脫兒的近身精銳。
“跳懸崖？”扶搖睜大眼楮，急切道，“那你還不趕快去救他？”
“搖搖別急，仔細動了胎氣。”裴知聿上前扶住了扶搖，也對沈影風道，“那你回來做什麼？趕緊去懸崖下救人啊。”
蕭景安和蕭景瀾都愣在一邊。
沈影風紅著眼大聲哭道，“已經派人沿途去尋尸首了，可雲泉關那里有數萬血肉橫飛的尸首。”
“萬丈的懸崖，跳了下去，必定是腦瓜稀碎，支離破碎。救什麼人啊？能拼齊尸首就不錯了。”
“陛下最好也先備著衣冠冢。”
扶搖擰眉狡辯道，“誰說跳崖就必死了？萬一懸崖上有棵歪脖子樹呢？”
裴知聿也一臉坦然道，“是啊，剛好歪脖子樹旁還有一個山洞，有本武林秘笈什麼的。”
沈影風哽咽著吼道，“這怎麼可能？”
扶搖騰的站起，焦躁道，“我不管，你快多派些人去找他。外面多冷啊，萬一他摔傷了呢？”
裴知聿趕緊去扶她，輕聲細語道，“莫急莫急。去找就是了。放心，凍不死也餓不死。”
他又沖蕭景安說，“你不是有五百個輕功頂級的影衛，派出去找人啊！”
蕭景安覺得裴知聿神經也不怎麼正常了。
但他還是應和著，猶疑去說，“我這就派人去，橫豎尸首也得找到，只是高處摔下去的人那模樣兒”
“快去。快去。”扶搖急得跺腳，“野外又冷又餓，甦甦怎麼待得住啊？”
蕭景安心里“咯 ”一下，覺得暖暖怕不是魔怔了。
他扭頭去蕭景瀾道，“你和沈影風一道，親自帶人去找一遍，無論什麼樣子，都好生帶回，哪怕是斷肢、血衣，也都好生帶回。”
蕭景瀾沉默望了望扶搖和裴知聿，趕緊起身，拉著哭哭啼啼的沈影風就走了。
扶搖這才安心坐了下來。
蕭景安擔憂的看了看扶搖，發現她竟一瞬又恢復如常了。
甚至開始跟裴知聿叨念，“今天晚上，想吃羊肉火鍋。”
裴知聿也立刻仿若無事般起身就走，
“搖搖等著，這就去給準備。”
蕭景安怕她難過憋在心里，輕輕將她攏進懷里，
“暖暖，要往好處去想。”他溫柔摸著她的肚子，“哪怕是為了你和他的孩子。”
扶搖抬頭沖他一笑，“我只是怕甦甦在掉在下面會冷會餓，上次我們掉瀑布下面，就餓了一晚上，還挺難受的。”
她又操心的蹙起眉嘟囔，“神經病，還真去跳崖。搞不好還是得摔斷腿。”
蕭景安低低的嘆息，輕輕撫著她的頭，不再言語。
整整十日。
數千人在崖下尋找。
石頭都翻過來了一遍。
只找到了呼脫兒稀碎的腦瓜和粗壯的斷肢。
關于燕扶甦，只有一件浸滿血色的白色大氅。
“懸崖中間兒呢？歪脖子樹上？”
扶搖不甘心，問著垂頭耷臉立于身前的蕭景瀾和沈影風。
“還有懸崖中間的山洞。”裴知聿也提醒了一句。
沈影風抬起頭來，傷情萬分，他不想再听這種不著邊際的胡話。
“陛下，那是懸崖！高萬仞，至上而下是一覽無余的光滑石壁，崖下是亂石草灘，到處散落著血肉模糊的斷肢碎肉。”
崖底，恰巧是雲泉關密集的炮火所集中的一處地方而已。
“就那麼大的地方，數千士兵，每一塊石頭都翻找過來了。表哥肯定是那無數血肉中的一堆。呼脫兒都死了，他怎麼可能活著？”
扶搖認真听了，又和裴知聿對視一眼，竟然松了一口氣。
“沒找到尸首啊？沒找到就好，那你再派人附近尋一尋，看看有沒有什麼附近的百姓救走了他？”
沈影風都氣笑了，“陛下，雲泉關在打仗，百姓都逃難去了，那附近哪里還會有百姓？”
“沒有百姓啊！”扶搖擰起秀眉，又看了裴知聿一眼。
裴知聿也蹙眉縮著嘴，裹了半天，他又問了一句，“興許附近有隱世高人？藥王谷什麼的？”
沈影風都無語了。
“裴兄弟，陛下不知，你也不知嗎？那天看輿圖時，你也看得真切，方圓十里，莫說高人、藥王谷？連村莊都標的清清楚楚，疏散的干干淨淨。”
“崖下，除了打仗的士兵、軍醫會去，再無旁人。”
“軍醫？”扶搖眼眸一亮，“肯定是士兵或軍醫救走了。”
沈影風喪著臉，他心里悲痛，腦子又被這兩人攪渾，
“陛下。表哥領著全軍打了幾個月仗，有誰認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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