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山本教授了解中醫,那不妨給大家說說。”陳陽笑著看向山本一郎。
    “山本先生,給大家說說吧,也讓大家了解了解,我想山本先生對中醫應該有獨到的見解。”查理斯也笑著道。
    “查理斯教授過譽了,不過,我們r國在繼承和發揚漢方醫學方面,確實做了許多嚴謹的科學化工作。”山本一郎說著略帶口音的英語,目光掃過陳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中醫,源于華夏,這不可否認,但其理論體系,諸如陰陽五行、經絡氣血,過于模糊抽象,缺乏現代科學意義上的實證基礎。”山本一郎侃侃而談,吸引了周圍更多專家的注意。
    “而在r國,我們更注重對漢方藥材的有效成分提取、藥理作用分析以及標準化臨床研究。我們摒棄了那些虛無縹緲的理論,只取其‘有效’的部分,用現代科學的方法論去驗證它、優化它。”
    “這才是中醫……或者說漢方醫學,真正應該走向世界的正確道路。”
    山本一郎這話倒也符合小日子那邊的情況。
    小日子那邊對中醫理論並不重視,屬于重藥不重醫。
    r國的漢藥源于華夏,在r國已有 1400多年的發展歷史,江戶時期16031867年)是其發展鼎盛時期。
    r版《仲景全書》《宋版傷寒論》的刊行,使日本對《傷寒雜病論》興趣濃厚,至今日本常用的 200多個漢方藥中,多數來自該書原方。
    明治維新時期,r國全面引入西醫體系,漢方醫學的傳承及實踐受到極大影響,r國的中醫就像國內中醫一樣受到了沖擊。
    20世紀 60年代後期,隨著r國老齡化加劇,漢方醫學在治療慢性病方面的優勢顯現,小日子開始重新重視漢藥,並對其作用機理進行研究。
    之後漢藥被納入日本醫保體系,推動了市場規模快速增長,不過小日子的漢藥也確實如山本一郎說的,這個時候漢藥復興,卻只是藥而並非醫,醫的境遇依舊不算好。
    戰爭年代,小日子從華夏搶走了不少名方古方,采用高科技技術發展中成藥和純中藥制劑,當年名動一時的“小柴胡湯事件”對r國漢藥市場造成了比較大的沖擊,一直到近幾年來,行業才逐漸走出陰影,市場規模基本恢復。
    山本一郎說他了解中醫,其實也就是半吊子罷了,可能確實要比博格等人了解的稍微多一些吧。
    山本一郎頓了頓,再次看向陳陽,語氣帶著明顯的挑釁︰“至于陳醫生在手術中使用的所謂‘針刺急救’,其成功在我看來,偶然性遠大于必然性。”
    “心髒手術中發生室顫,除顫無效後自行恢復的情況雖然罕見,但也並非沒有先例。將這種小概率事件歸功于兩根銀針,並冠以‘中醫神奇’之名,恕我直言,這是一種對醫學嚴謹性的輕率行為,甚至……有誤導國際同行的嫌疑。”
    這番話幾乎等于全盤否定了中醫在手術中發揮的作用。
    何永華臉色漲紅,氣得想要上前理論,卻被陳陽用眼神制止了。
    說穿了,陳陽這次前來參加這個會議就是來推銷中醫的,以西醫外科技術為敲門磚進入圈子,然後推銷中醫。
    然而山本一郎的話等于抹殺了中醫在術中的作用。
    博格皺緊了眉頭,穆勒和羅伯特等人也面露思索,他們雖然是開放的態度,但山本一郎提出的“偶然性”和“科學性質疑”,確實是在場很多西方專家內心潛在的疑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陳陽身上,想看看這位年輕的華夏醫生會如何應對這尖銳的、甚至帶有侮辱性的質疑。
    是勃然大怒?還是蒼白辯解?
    然而,陳陽的反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的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怒容,反而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帶著些許憐憫的笑意,仿佛一位大學教授在听小學生炫耀他剛學會的乘法口訣。
    “山本教授......”
    陳陽開口了,聲音平穩清晰,帶著一種從容不迫的力量,通過同聲傳譯設備清晰地傳到每位與會者耳中。“您對r國漢方醫學發展的介紹,很精彩,的確,貴國在中藥標準化、成分提取方面做了不少工作,這一點值得肯定。”
    先揚後抑,陳陽先是禮貌性地認可了對方的一點成績,但緊接著,話鋒陡然一轉︰“所以才有了小柴胡事件?”
    山本一郎︰“......”
    在場的不少專家都為之一愣。
    r國的小柴胡事件當時在國際上鬧得沸沸揚揚,現場有一些專家知道,有一些專家不知道。
    知道的愣過之後都發出了笑聲,不知道的也急忙詢問邊上知道的人,了解過後也忍不住笑出聲。
    不得不說,這位華夏的年輕醫生是真的損。
    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陳陽這是專門往小日子的傷口上捅。
    雖然作為心胸外科專家,山本一郎並不關心漢藥的情況,可陳陽說的這件事已經不單單是漢藥,更牽扯到小日子的臉面了。
    再加上山本一郎自稱了解中醫,剛才侃侃而談,陳陽反手就戳了小日子的傷口。
    “山本先生剛才說自己了解中醫,我原以為山本先生當著眾多名醫的面會有什麼高論,卻不曾想貽笑大方。”
    陳陽笑著道︰“您剛才的言論,恰恰暴露了您,或者說您所代表的某種思潮,對中醫的認知存在著巨大的、根本性的誤解和……淺薄。”
    “淺薄”一詞,陳陽用了重音,像一記無聲的耳光,讓山本一郎的臉色瞬間難看了幾分。
    “您說中醫理論體系模糊抽象,缺乏實證?那我請問,流傳數千年的《黃帝內經》、《傷寒雜病論》中所記載的診療規律和方藥效果,治愈了無數先輩的疾病,這難道不是最宏大、最漫長的‘臨床實證’嗎?其理論框架能夠有效指導臨床實踐數千年而不衰,這本身難道不是一種強大的科學內在邏輯的體現?”
    “貴國漢藥的小柴胡湯劑又是從何而來呢,貴國研究漢藥的根據又是從何而來呢?”
    陳陽這一番話要是問的是米國或者其他國家專家,反而不合適,問小日子卻很合適。
    因為小日子的漢藥確實弄的不錯,山本一郎也不敢否認自家的漢藥,畢竟背後牽扯的利益不小。
    在這種國際會議上,山本一郎要是敢亂說,影響了漢藥的出口貿易,這個責任他可背不起。
    這就像是一些商人,自己可以不信中醫,但是卻靠中醫吃飯,就必須吹噓中醫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