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爺爺”
林振興剛剛下車，就看到一位老人也從車上下來，急忙上前打了聲招呼。
老人是林老的保健醫生，也是保健小組的中醫專家，名叫常黎華。
像林老這個級別的老領導，是有著自己專門的保健小組的，保健小組的常規配置是幾位西醫專家外加一位或者兩位中醫專家。
但是因為高明的中醫專家稀少，所以想要做到每一個保健小組配一位中醫專家難度是比較大的，不少中樞的中醫專家可能都要負責好幾位老領導，擔任好幾個保健小組的專家。
文修平和楚逸雲等人如此，常黎華也是如此。
常黎華除了負責林老這邊，還要負責其他兩位老領導，因而是得到消息之後才急匆匆趕了過來。
常黎華今年七十三歲，和墨新知年齡差不多，不過要比墨新知進入中樞時間長，相比墨新知，常黎華也算是老資格了。
一位中醫專家，能不能進入中樞，是從多方面考慮的，一方面要有足夠的能力，另一方面也要有好的品性，進入中樞保健局，政審可要比當兵之類的嚴的多。
除此之外，還要看對方眼下的工作，如果眼下的工作比較重要，暫時脫不開身，也會按時不予考慮。
不能把所有高水平的中醫都拉進中樞，那樣會影響地方中醫的發展。
還是那句話，高水平的中醫專家太少了，少到不夠分，不夠用。
雖然常黎華進入中樞時間比墨新知時間長，但是論影響力各方面，常黎華是比不過墨新知的，墨新知作為新派中醫的領袖人物，進入中樞之後，權限就很大。
“振興啊。”
常黎華個頭不高，也就一米六五的樣子，不過卻很精神，看上去是很精瘦的一個小老頭。
“林老的身體我一直都很注意，怎麼突然就有問題了？”
一邊走，常黎華一邊問林振興。
“常爺爺，是這樣的，之前小宇生病住院，在市京都醫院那邊......”
林振興簡單的把情況說了一遍︰“今天陳陽來這邊給小宇復診，我順便讓陳陽給爺爺做了一個檢查.......”
“陳陽？”
常黎華眉頭一皺︰“文老的孫女婿，最近給那個什麼米國佬做手術的那個？”
“是。”
林振興道︰“陳陽雖然年輕，但是醫術精湛，是很優秀的青年中醫，改天有機會，我介紹陳陽給常爺爺您認識一下。”
“呵......好呀。”常黎華淡淡的呵笑一聲。
林振興眉頭一皺，雖然常黎華的反應很淡，但是林振興卻從常黎華的態度中看出了常黎華對陳陽的不屑......亦或者說不喜。
“先去看看林老的情況吧。”
說著話，常黎華和林振興進了院子。
“常老，幾位專家正在里面討論情況。”林老的助手說著話領著常黎華和林振興進了一間房子。
林振興和常黎華步入那間用作臨時會診室的偏廳時，里面已經坐了好幾位醫生。
除了林老日常的保健西醫組長，心內科專家趙教授；以及其他幾位西醫專家之外，還有另外兩保健組里的中醫骨干，王醫生和李醫生。
王醫生李醫生算不上中樞專家，只能算是保健小組的助理員一類的，也算是常黎華的半個徒弟。
房間的空氣中彌漫著凝重的氣氛，陳陽開的那張處方，正被放在茶幾中央，像一塊投入平靜湖面的石頭，激起的漣漪尚未平息。
“常老！”幾人見到常黎華進來，都恭敬地起身。
常黎華微微頷首，目光銳利地掃過處方，隨即落在趙教授臉上︰“趙老，情況振興路上跟我說了個大概。林老的身體數據，最近的體檢報告，都調出來了嗎？”
“都在這里。”
趙教授立刻遞上平板電腦，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林老近期的各項生理指標︰“血壓、血脂、心電圖、肝腎功能……都在正常範圍的高值附近波動，總體平穩，符合高齡老人的生理特點。”
“神經系統評估也未見明顯異常。我們之前的判斷是，林老身體保養得宜，基礎狀態良好，那些口干、手足心熱、午後疲乏的癥狀，屬于老年性機能退化的常見表現，並未發現器質性病變的明確指征。”
常黎華“嗯”了一聲，目光轉向王、李兩位中醫醫生︰“你們怎麼看陳陽這個方子？”
王醫生名叫王萬平，李醫生名叫李軍存，兩個人都是年近五十歲的年齡。
以往在這樣的場合，他們的發言權不大，不過常黎華開口，王萬平還是斟酌著開口︰“老師，陳陽大夫的‘引火湯’合‘潛陽封髓丹’加減，思路是明確的，針對陰虛陽亢、虛火上炎。重用熟地90克峻補真陰，巴戟天引火下行，佐以龍牡重鎮潛陽，油桂引火歸元……方子本身配伍精當，確實是大家手筆。”
說著王萬平頓了頓，話鋒一轉︰“但是……這劑量，尤其是熟地90克，還有這峻猛的潛陽引火思路，用在林老身上……學生以為過于激進冒險了。”
李軍存也接口道︰“老師，林老九十高齡，元氣本虛，雖有虛火，但其根本在于腎陽不足，命門火衰，難以溫煦全身，才導致上熱下寒、真寒假熱之象。”
“我們保健組一直以來的思路是‘小火慢炖，溫煦命門’，以溫和的溫腎助陽、引火歸元為主，佐以少量滋陰，旨在緩緩圖之，固護根本。陳陽此方，立意雖高，卻有大劑滋陰寒涼沉降之弊，恐有伐傷元陽、冰伏生機之險！一旦矯枉過正，導致陽氣驟脫，後果不堪設想啊！”
常黎華听著兩位學生的分析，臉上的皺紋仿佛更深了些，他拿起那張處方紙，手指在“熟地90g”和“油桂3g研粉沖服）”幾個字上重重敲了敲。
“振興，小王、小李的分析，你都听到了？陳陽，年輕氣盛，有才華是不假。在威爾遜的手術上，他展現的外科技藝和中醫調理手段，確實令人刮目相看。”
“但外科是外科，內科是內科，尤其是給林老這樣年近百歲的‘國之重器’調理身體，那是需要數十年如履薄冰的經驗和對生命火候精準拿捏的功夫！不是靠一腔熱血和書本上的奇方就能駕馭的！”
說著常黎華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看過陳陽的一些視頻，文老的這個孫女婿確實很有水平，三十歲的年齡，能有如此水平，確實堪稱杏林之星，杏林新秀，但是有些事並不僅僅只是水平高就可以的。”
“中醫治病考慮的問題很多，考慮的事情也很多，不能以點概全，以點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