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了很多,從某個系教授和校花的緋聞聊到建校時期的往事,很快加深了感情,最後步入正題,高寒很嚴肅的告訴張曉京,在龍川鎮政府工作就必須和當地地頭蛇搞好關
張曉京疑惑道︰“他地頭蛇再怎麼厲害還能管到我們公職人員身上?”
高寒搖頭道︰“農村宗族實力不容小覷,你可能不明白,全相州最大的黑勢力家族就是從龍川出來的程氏家族,在八九十年代的時候可謂是只手遮天,雖然近些年慢慢的洗白從商,可犯下的罪行永遠無法抹”
“程氏家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高寒說︰“程天雄,龍川鎮泗水村人,年輕時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後來跟著家里親戚上市里當起建築工人,短短三年時間就組織起了自己的拆遷隊,東三省有個大哥叫喬四你听說過吧?”
張曉京點點
“這程天雄的發家史和喬四類似,都是靠狠,不要命聞名,喬四當年為了趕走釘子戶,剁下自己一根小拇指頭,程天雄更狠,一個人到人家里,空手從煤爐里抓出一塊燒的通紅的煤塊給自己點煙,嚇得釘子戶當晚就搬走”
“從那以後他的名聲算打出去了,一發不可收拾,越來越多的開發商找程天雄的拆遷隊,慢慢的他就壟斷了各大工程,當時可正值改革開放初期啊,後來勢力越來越大,程天雄就越來越無法無”
說著,高寒列舉出幾個例
2008年,某國家級演員跟隨劇組到相州拍戲,在相州市龍騰賓館下榻,這家全相州最大的賓館幕後實際控制人就是程氏家族程天
當晚程天雄就在賓館包房內宴請好友,得知有大明星入住,醉酒的程天雄說什麼也要讓人過來喝兩杯,被演員婉拒後勃然大怒,召集馬仔把劇組圍堵在賓館內,動手掌摑那名演員後揚長而
同年9月,程天雄在火車站附近某洗頭房嫖娼,與服務人員產生爭執,程天雄當即率八十名馬仔手持棍棒把洗頭房亂砸一通,而後被火車站派出所拘
更可怕的還在後面,程天雄的司機得知消息後,竟命令百人圍堵火車站派出所長達兩個小時,所長在各方壓力下才不得不放
單單三句話就刷新了張曉京的三觀,身為相州本地人的他不是沒听過這些軼事,以前一直覺得是傳聞,听高寒這位鎮長嘴里講出來,才不得不相信這是事
高寒很滿意張曉京震驚的模樣,說︰“感覺很不可思議,對吧?可這只是程氏家族罪行的冰山一角,強買強賣地皮,壟斷土石方生意,非法拘禁、私藏槍支彈藥等等,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危害到社會公共秩”
張曉京驚呼道︰“這還是我黨的天下嗎,竟然有這麼囂張的犯罪團伙!”
高寒說道︰“你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再給你說個讓你驚掉下巴的事實,程天雄的大兒子程光明,他的頭餃你知道是什麼嗎?山河省相州市光明置業董事長,山河省企業商會副會長,紅色文化研究交流會副委員長,他名下的山河置業已經是我市房地產明星企業,累計開發量超過五十萬方!”
張曉京沉默不語,突然意識到什麼,小心翼翼道︰“咱們程書記……名字怎麼和這程光明就差了一個字?”
高寒說︰“這也就是我為什麼要讓你和程氏家族打好交道了,咱們程光偉書記,就是程天雄的二兒子!”
震驚!何止是震驚!
我黨的干部,龍川鎮黨委書記竟是全市最大黑惡勢力的二兒子,這政審是怎麼過去的?張曉京只覺得脊背發涼,要不是高寒親口所說,張曉京還真以為這程光偉就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小胖
兩個兒子一個從商一個從政,不得不佩服程天雄的頭腦,利用齷齪手段逐步洗白,大搞權錢交易,黑社會頭目搖身一變成了黨的干部,張曉京心中無奈,天下的烏鴉一般黑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做好本職工作就”
高寒道,“拋去家族原因不談,程光偉還是挺好的,只要不涉及他們家族利益,他是不會對你怎樣的,他還算得上是一個很隨性的人,坐在黨委書記這個位置上沒什麼大的功績,也沒干過什麼壞”
話能說到這個地步,證明高寒是真的把張曉京當成了自己
張曉京道︰“學長,真沒想到其中關系這麼復雜,你選調到龍川這個地方也算委屈你”
高寒道︰“什麼委屈不委屈,既然組織讓我來這里,我就做好了為革命犧牲獻身的準備,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倒是你,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從市住建局被流放到這里的?”
張曉京苦笑,這個流放用的太恰到好處了,他把發現局里與燃氣公司有利益往來,到後來舍身冒險上紀委舉報的事竹筒里倒豆子似的講給這位師哥,對方分析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上邊是為了保護你才讓你來當副鎮長”
“可以這麼說”
張曉京道,“我就是無關緊要的一個過河卒子罷了,也有可能要在這個小地方呆一輩”
高寒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在這一畝三分地里怕什麼,有師哥罩著你!”
年輕人之間的感情很單純,一頓飯,一杯酒,就能變成知心好友,何況還是同一所大學畢業,境遇相同的兩個鎮
高寒提議喝一瓶白酒,張曉京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早,少喝一點也不會影響明天工
他們開了瓶紅星二鍋頭,就著炒菜喝了起來,席間聊得還是關于程氏家族那些話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店老板正坐在吧台後邊刷短視頻,一听程天雄這三個字立馬屏息凝神,豎起耳朵听了起
張曉京和高寒他們越說越露骨,話題已經從程家以往的犯罪罪行聊到了這個團伙怎麼還沒被打掉,在市里會有怎樣的關系等等,沒注意到店老板已經悄悄溜出飯店,躲在角落里撥通一個電
“喂,王哥麼,我大偉,我飯店里有倆小孩兒正喝酒呢,一直說程老大的壞話,要不你來看看?”
電話那頭聲若洪鐘道︰“還他媽有這回事?在龍川誰敢說程老大的不好,老子現在就過”
王武是個典型的農村滾刀肉,程天雄集團最外層一個小弟,連邊緣人物都算不上,但出門就以程老大的心腹自居,哄得鎮上這些人一愣一愣
每來這個飯店吃飯的時候,王武就會漏出半截華子煙盒,張口就是一直在市里跟著程老大干工程,加上他滿臉的橫刀肉,店老板還真就相信了,為此沒少讓他賒
龍川鎮的村民都對程天雄有種迷之崇拜,雖然他並沒有在鎮子上干過什麼利民的好事,但程天雄的種種事跡已經深入人心,一听到店里有人在說程天雄的壞話,店老板第一時間匯報給了他唯一認識的王
王武正和鎮子上的地痞流氓們在家里喝大酒,醉醺醺的找不到天南地北,正是上頭的時候,一听這話立馬怒火中燒,罵罵咧咧抄起酒瓶子出了
四五個人擠上兩輛電動車,還有個漢子在前面的踏板上蹲著,殺氣騰騰奔向飯店,到了門口一腳踹開玻璃門,張曉京和高寒同時扭頭看向這幾個不速之
“誰他媽說程老大壞話,就你倆?”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張曉京的手還是悄悄摸到兜里,從上次燒烤店一戰後,他就明白了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的道理,尤其到龍川鎮這種地方任職,隨身攜帶著一瓶辣椒噴
高寒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自己起身站起來,掏出煙盒給幾人散過去︰“都是誤會,你可能听錯了,我們兩個是程光偉書記的老相識了,怎麼可能說他們家的壞話?”
幾個人根本不接煙,嘴里罵罵嚷嚷道︰“你是程書記的老相識?那我就是程書記他爹!少他媽在這攀關系,程書記能認識你這種小癟三?”
他們都是村里混吃等死的小流氓,狗見了都嫌埋汰,沒听說過也沒見過鎮長和新上任的副鎮長,高寒不怒反笑,面對這種窮不值錢的他連氣都懶得
于是把煙放進嘴里點燃,慢悠悠的說︰“好,那就算我罵了吧,你想怎麼樣,打我?”
幾個人被他囂張的姿態激怒了,紛紛吵吵著要動手,王武把他們攔住,說道︰“這樣,跪下磕三個響頭我就放過你,要不然你們兩個今天誰都別想直著走出這個飯”
高寒看了張曉京一眼,說︰“曉京同志,他們不讓我們走出去,你說怎麼辦?”
張曉京把手里撥通著的電話放到一邊,揶揄道︰“高鎮,那咱們倆今晚就只能拼兩張凳子睡這兒了,這位大哥手里的酒瓶子可不是吃素的,真砸到頭上也挺”
高寒說︰“那我睡桌上,你睡凳子上,對了這位兄弟,能不能幫我們倆買兩個鋪蓋卷,我們不是沒錢,是你確實不讓我們走出去”
王武被徹底激怒,他智商再怎麼不高也能听出這兩人是在取笑他,抄起酒瓶子就要動手,飯店外卻傳來刺耳的警笛
飯店里的人都愣住了,他們齊齊看向外邊,三個穿制服的警察走進來,為首的年輕警察冷森森道︰“我倒看看,誰是程書記的爹,自己站出” <.bisa.,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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