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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皇宮內。
太極宮前。
夜無月,微風拂動著草木,雨絲細密地斜織著,李世民的思緒萬千,涼意中滲透著無奈,濕潤中交織著過往。
“陛下,您請回吧!他說,不想見您。”一個老奴弓著身子,出來稟報道。
李世民在殿外,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
一路淋著雨,任憑雨絲針一般地,刺著自己黃色的龍袍。他無法忘記,也是這樣的雨夜,他听到父親要做太上皇了。
玄武門形勢所逼,不得已殺了哥哥李建成、弟弟李元吉。從那夜起,一道深深地隔閡,在父與子之間,無法逾越。
多少次了,他都希望太上皇,能放下心中的仇怨,頤養天年。
在他的心中,不管是太原起兵時的少年,還是貴為一國之君的天子,他都是太上皇李淵的兒子。
他多麼想盡些孝心,讓父親不要沉浸在痛苦,願父親能在剩下的歲月里,安享晚年之樂。
李世民失落地坐在殿外的台階前,靜靜地听著那梧桐細雨,瀟瀟打葉,一任到天明。
這樣的隱痛,他從來不敢與人提,即便是是枕邊的皇後,哪怕是從小玩大的長孫無忌。
而朝臣,又有誰敢在他面前提及太上皇?
因此,很多個這樣的夜,尤其是每周一次的請安後,他都心如刀絞。但是其中的煩惱與心痛,誰與訴說?
......
午後。
諫議大夫魏征求見。
“陛下,長樂宮修建之弊,于禮不合,臣已寫于此奏折中,請陛下過目。”
李世民簡單翻了翻,龍顏大悅。
“魏愛卿,突然停止修建長樂宮,不知百姓如何看啊?”
魏征一時難以作答,“這個......臣不知。”
李世民笑了笑,隨口說道︰“魏愛卿,叫上房玄齡、長孫無忌,都穿上便衣,隨朕一起出去看看吧。”
“遵旨!”
說畢,四人偷偷出發,迅速地出了皇宮。
……
長安城西北角。
聚集了大批人群,紛紛前來看熱鬧,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談著。
“听說聖上要在此處建一座行宮,你瞧,地上的木材石料都運來了。”
“不知這是誰的行宮啊?”
“听那戴官帽的軍爺說,是長樂公主的。”
“我還听說本是在皇宮內,陛下疼愛長樂公主,親自為她選址,臨時改到了此處。”
“真是長安城的一塊好地方。這方圓幾里的鋪子價格,蹭蹭地就漲了。”
“你瞧,這白線圈出的,便是那佔地面積,夠大吧?”
“此宮若建成,當真是冠蓋長安城,無愧第一。”
“那為何今日,又突然來了這麼多官老爺?”
“听說是陛下降旨,暫停修建,另有安排。”
“另有安排?那周圍鋪子的價格豈不是要跌了?”
“十有八九得跌了。突然不建了,可知是何原因?”
“听說是有個叫魏征的,說給長樂公主建行宮,于禮不符。”
“聖上本要殺了那魏征,皇後娘娘賢德,深夜去替那魏征求情。”
“咱陛下聖明,就下令這長樂宮不建了,還擢升了那敢罵皇帝的魏征。”
“生在大唐,有如此的聖君、賢後、良臣,真乃咱這代人之幸啊!”
“是啊是啊……”
此刻,李世民和魏征就站在人群之中。
李世民听大唐的老百姓,私下里這樣議論他,心中那個飄飄然呀,若春風拂面般清爽。
魏征听後,自己在百姓心中,是這樣的一位賢臣,亦是很高興,心中暗自感嘆︰幸遇明君!幸遇明君啊!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在一旁听後,對魏征,可真叫一個羨慕嫉妒,正欲側耳傾听,有沒有聊起他兩之時。
忽見不遠處,有朝中同僚,一身官袍,在那兒來回走動。
“陛下,你瞧,工部的褚遂良他們幾個,也在附近。”長孫無忌側著身子,捂著嘴,朝李世民小聲地說道。
“啊?快快快!趕緊離開這兒!”李世民小聲地催促道,他可怕這群混蛋來搗亂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立馬意會,只有魏征不明原因,傻呆呆地站在那兒。
長孫無忌用胳膊肘觸了觸魏征,“咱們正在微服私訪,你難道想讓咱陛下露個身份,在此處三呼萬歲不成?”
魏征這才眼珠一轉,明白過來。
“別讓工部的人瞧著咱們,免得妨礙他們辦理公務。”李世民趕緊拉著他們幾個,往其他地方撤。
啪!
老李只覺左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誰?
我暴露啦?李世民的肩膀有點兒顫抖。
接著,一只手便順勢勾著他的肩,搭了上來。
“老李,來這兒做生意啊?”甦墨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老李心頭一怔,甦墨?怎會來此?
但又暗自慶幸,還好今日出門是他們幾個都是便裝,若是御駕親臨,一身官袍,那身份豈不暴露在甦墨面前?
詫異之余,老李內心更多的是驚喜。
自從那日山寨一別,已經有好多時日未見他了,今日偶遇,心中真是按捺不住地高興。
老李習慣性的也將自己的手,搭在了甦墨的肩膀上。
“甦老弟,今日也來湊熱鬧嗎?”老李問道。
“路過看看,走走走,隨我找個酒樓喝兩杯?”甦墨一把拉著老李,熱情地指了指對面的店鋪。
“好呀好呀,俺老李也正有此意。”
魏征雙眼睜得像個銅鈴,痴痴地站在那兒,驚呆了!
臥槽!
這還是我認識的陛下嗎?
簡直無法相信,光天化日之下,那人竟然與陛下勾肩搭背,這是怎麼走呢?
作為天子,一言一行,萬民楷模,行為怎能如此得不檢點?
不行!堅決不行!
今天說什麼,我魏征也要當場指出陛下的行為,才能無愧于諫議大夫一職。
老李自然是習慣了,經常和甦墨勾肩搭背,並未覺著有什麼不妥。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也都是親眼見過的,只是在旁邊微微一笑。
魏征緊緊地握了握拳頭,眼楮直勾勾的看著老李,氣沖沖地往前邁了兩步。
長孫無忌見狀,趕緊沖過去,用力一把將魏征拽了回來。
小聲地說道︰“魏征大人,你要干什麼?”
他可是被嚇了一跳。他甚至想到接下來會有一場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