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麒麟二

第34章 無雙身世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碾紅豆 本章︰第34章 無雙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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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該啊,他在沈家安插了天機門的人,有事隨時密報,截至目前,沈家一切安好。

    會不會是內院的丫頭放出嫁人,輾轉流落此地?不可能,會做糕點的丫頭一般都很受寵,沈夫人是不會讓她們嫁給沈家之外的人的。或許是陪嫁的丫頭輪淪落至此?也不可能,五個姐姐,沒有一個嫁到岳陽或是附近州郡的。

    沈縐無法放心,決定探出真相,便問無雙︰“這糕味道真不錯,莫非無雙姑娘家以前是做點心的?”

    倩兒捂嘴偷笑,無雙卻嘆了口氣,道︰“並非如此。”

    “哦?”

    “我家原是開米面行的。”

    沈縐撫須,斟酌道︰“四年前渾河大汛,我曾隨沈大人到汴郡賑災,了解到地方弊政已到觸目驚心的地步。沈大人欲革除弊政,嚴懲禍國殃民的祿蠹民賊,奈何獨力難支,最終含恨回京。後來我聯合太學生上書,要求嚴查渾河貪墨舊案,不料案子審到最後,只以孫、魏、卞、蔡等糧商作替罪羊,魑魅魍魎盡數逃脫,真叫人恨極。我听姑娘是汴郡口音,不知是否受到牽連而……”而淪落歡場,後半句沒有說出口。

    無雙聞言,眼含熱淚,向沈縐拜倒︰“大人,含冤而死的糧商卞豐,正是民女父親,當年被汴郡郡守陽啟--如今的陽府尹陷害致死,求大人為民女伸冤!”

    沈縐扶起無雙,安慰道︰“我現在並無官職在身,無法為人伸冤,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還請無雙姑娘耐心等候。”

    無雙邊拭淚邊道︰“父親冤死後,家產被抄沒,母親也病倒,未婚夫又來退婚。我是獨女,沒有兄弟支撐門庭,宗族避之唯恐不及,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賣身救母。可母親終究病死,只剩我一人。”

    沈縐感嘆道︰“我觀姑娘不過雙十年紀,又是汴郡口音,心下猜測是否因渾河大汛而落難至此,故一直不敢詢問姑娘身世,不料果真如此。唉,天災猶可恕,人禍徒奈何。”

    無雙點頭,道︰“我含恨忍辱,偷生至今,只為報仇。我曾立誓,不報父仇,誓不為人。”

    “說起來,姑娘淪落至此,張某也有責任,若非我糾集太學生上書,也不會連累你一家遭難。難怪孟兄要把這笛子給我,他是要我來解救姑娘,以贖前過。”

    “不怪先生,全是陽啟那狗官的罪過。”

    “日後待姑娘離開晟音坊,不知有何打算?”

    “先生,無雙並不打算離開晟音坊。”

    “這是為何?”沈縐詫異道。

    “若要報仇,還是在晟音坊便利些,有更多機會接觸陽家人,也可以結交江湖豪杰,為我所用。”

    沈縐暗暗吃驚,面上卻不顯,道︰“姑娘有此打算,卞翁卞媼該不瞑目了。張某以為,生者為大,即便要報仇,也要先保重自己。何況自由之身,行事總比非自由身容易,姑娘以為如何?”

    “先生說得在理,只是無雙一介柔弱女子,若離開晟音坊,恐無法自立。”

    “這個好說,憑姑娘做桂花糕的手藝,開間糕餅鋪,雖然辛苦,但足以自立,何況還有孟兄襄助。”費了半天勁,終于又扯到桂花糕上了。

    無雙搖搖頭︰“不瞞張先生,桂花糕是雪如姑娘做的,我並不會。”

    沈縐驚訝道︰“雪如姑娘?雪如姑娘撫琴的妙手,竟然還能做出如此可口的點心?”

    倩兒插嘴道︰“張先生沒想到吧?之前我們姑娘要把張先生引見給雪如姑娘,先生還不願意。”

    沈縐解釋道︰“听聞雪如姑娘是個超凡脫俗之人,偏我又是個俗之又俗的人,相見只恐唐突了佳人,是以謝絕無雙姑娘好意。”

    無雙道︰“雪如姑娘的脾性,跟一般人是有些不同。先生若想結識雪如姑娘,無雙願做穿針引線人。”

    沈縐搖搖頭︰“不勞無雙姑娘費心了。”如果桂花糕真是雪如姑娘做的,那就沒必要見了,听說她是北疆人,雖然不知道她通過什麼途徑學得桂花糕做法,但只要不是沈家人就好。

    倩兒似是想起什麼,對無雙道︰“姑娘,我記得你有幅尚未題款的畫兒,因為找不到合適的人題寫,一直收著,不如拿出來給張先生看看?”

    無雙點頭︰“你不說我倒忘了,快取出來給張先生過眼。”

    倩兒大喜,奔到里間,取出一個畫筒,抽出畫卷,展開後平鋪在書案上,兩邊押上鎮紙。

    沈縐上前一看,原來是幅山水畫,畫上一派湖光山色,景物似曾相識,細看有些像蘭郡的鏡湖。整幅畫甚是工整,沒什麼毛病,卻也無甚出挑之處,只能算中等,想起白居易的詩,配上這畫有些可惜,下意識地搖搖頭。

    無雙見沈縐搖頭,忙問︰“先生為何搖頭?可是這畫有何不妥?”

    倩兒看了看畫,插嘴道︰“我覺得挺好看的,到哪里去尋這麼整齊的畫?”

    沈縐不覺失笑,搖頭道︰“說一幅水墨丹青整齊,便是它最大的敗筆了。須知山水重在寫意,愈是工整,意境愈差。此畫用筆太過著意,一望便見雕琢之痕,靈氣全無,詩意欠奉。”

    無雙對沈縐福了福,道︰“無雙于丹青一道所知甚少,此畫系一位朋友所贈,本待高才題詩,沒想到貽笑大方,還請先生不要介意。”

    沈縐呵呵一笑︰“我是猜姑娘從未到過江南,畫不出這幅畫,所以才敢指手畫腳,真叫我畫,未必能有你朋友畫得好。”

    無雙道︰“先生過謙了。”命倩兒將畫收起。

    沈縐忙攔住,往硯台里添了點水,將松煙墨磨了幾下,提筆輕蘸,在畫上筆走龍蛇,很快,一首七言律詩寫畢︰

    湖上春來似畫圖,亂峰圍繞水平鋪。

    松排山面千重翠,月點波心一顆珠。

    碧毯線頭抽早稻,青羅裙帶展新蒲。

    未能拋得蘭城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原本工整到有些呆板的山水畫,添上這首行草寫就的七言律詩後,頓生光彩,運筆灑脫,不羈之氣似透紙背,連帶著畫面也靈動起來。更難得的是,這詩構思巧妙,曲折委婉,前六句寫景,後兩句寫情,借景抒情,情景交融,言已盡而情未盡。

    無雙驚喜非常,邊看邊贊,見到落款時不禁愣住,白居易?疑雲頓起。

    莫非這才是他的真名?如此有才情的人,在大魏並不多見,為何從未听過?還是白居易也是化名?他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天機掌門?江湖草莽里會有如此靈秀的人物嗎?朝廷命官?從未見過不擺架子的官員。可陽公子為何要對他下跪?還听他擺弄,將嫌犯畫像改換容貌?

    無雙滿腹懷疑,倩兒卻直接問道︰“張先生,你怎麼又改姓白了?還別說,你在晟音坊住了這麼久,一文錢都沒花,真是白居很容易。”

    沈縐放下筆,擺手道︰“非也,這是我朋友的詩,當然得屬他的名。”

    無雙奇道︰“不是先生所作?”

    沈縐搖頭︰“不是。我覺得白先生的詩跟這幅畫挺相配,就順手寫出來了。”

    無雙仍有懷疑︰“請問白先生是哪里人,既有如此才情,為何詩壇上從未聞其名號?”

    沈縐順口胡扯︰“呃,這個……白兄是北疆人,與我志趣相投,性情恬淡,不熱衷功名利祿,所以知道他的人不多。”

    無雙繼續追問︰“白先生是北疆哪里人?說來真巧,雪如姑娘也是北疆人,也姓白,或許他們可能認識?”

    倩兒也插嘴道︰“對對,說不定還是親戚呢。”

    沈縐心忖,要知道無雙刨根問底,就說白居易是西域人了,口中卻道︰“雪如姑娘不是姓秦嗎?怎麼又姓白了?”

    無雙解釋道︰“雪如姑娘本姓白,被她師父收養後,就隨師父改姓秦了。”

    沈縐點頭道︰“原來如此,白雪如,如雪白,雪白,雪白……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過。”

    倩兒捂嘴笑道︰“只怕你見了雪如姑娘本人又會說,‘姑娘好生面善,好似在哪里見過’。”

    沈縐呵呵一笑︰“倩兒姑娘如何知道?”

    倩兒撇嘴道︰“見過雪如姑娘的人都這樣說。”

    沈縐自嘲道︰“或許吧。”

    倩兒眼珠一轉,看著桂花糕道︰“看來白小姐的手藝還不夠好,要看張先生的詩,果真很難。”

    沈縐搖頭,笑道︰“張某所擅者,管弦而已,格律非所長,非不願矣,實不能也。”

    倩兒再次撇嘴︰“才不信,字寫得那麼好,怎能不會作詩?”

    沈縐只是笑笑,並不答話,焚香淨手後,徑直走到琴案前坐下。

    自從江桐去後,他就有意識地不去踫琴,除了于心有愧,也有刻意營造自己痴情形象的考慮。而此刻,腦海中總是浮現出在沈家的點點滴滴,還有前世親人的影像,讓他很想彈奏一曲,這沖動幾乎遏制不住。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鄉愁?

    由一碟桂花糕所勾起的鄉愁。

    一曲《夢江南》響起,起音稀疏零散,似乎彈琴的手有些生疏,但琴音很快貫起來,序曲先出,似清泉石上流,又似驟雨落階前,連綿不斷。琴聲忽轉,正曲始出,其聲悲切,其音低沉,其意蒼涼,其情糾纏,其境斷腸,猶如老婦失家,哀而告人,絮絮而言,不見悲哭,而聞者無不淚下。

    無雙和倩兒吃驚地看著沈縐,這人自進入晟音坊後,給眾姐妹指點過各種樂器,唯獨沒踫過琴,稱自己並不擅長,看來並非如此,這琴曲從未听過,如此哀婉動人,應是其鐘愛之曲,看其眉頭緊鎖,面帶哀傷,應有非常之內情。

    次日清早,沈縐向無雙和眾位姑娘告別,決定離開晟音坊。

    無雙苦苦挽留,沈縐去意堅定,無雙只好通知陽顯。

    陽顯接報後趕到晟音坊,挽留不成後決定在畫舫上設宴,為沈縐餞行。

    沈縐只得多留了一日。

    陽顯為沈縐整治行裝,采買了好些物品,其實那些東西沈縐都用不上,卻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待二人采辦妥當,趕到畫舫,已是傍晚時分。

    無雙已等候多時,隨同的還有一個容貌極美的年輕女子,明眸皓齒,裊裊婷婷,堪稱絕色,只是神情有些清冷。

    無雙將年輕女子介紹給二人,原來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雪如姑娘,人如其名,果然是位冰雪美人。

    沈縐遠遠望見白雪如,就覺得她長得不俗,待到雙方見禮,細觀之下,登時心驚肉跳,這位美人好像在哪里見過!難道真和沈家有什麼瓜葛?

    幾人分賓主入席,酒過三巡,無雙離席為眾人彈箏助興。

    彈的正是沈縐所授《平湖秋月》,用的也是改良後的二十五弦箏。

    一曲終了,陽顯贊道︰“二十五弦謂之瑟,張先生真乃奇人,雙箏合而為瑟,奏此天籟之音,只恨未能早日結識,明日卻要分別。”

    沈縐謙虛道︰“陽公子過獎,張某四處游歷,熟知境內各郡悅耳之聲,所做不過是把各地流傳的曲調加以整理並傳播,實在沒有什麼可以稱道的。”

    無雙道︰“雪如姑娘擅琴,不如請雪如姑娘奏一曲吧。”

    白雪如起身離席,向眾人盈盈一禮,這才坐到琴案前,撥弄起琴弦來,奏的正是《夢江南》,琴聲淒切,蒼涼哀婉,不輸沈縐。

    沈縐不禁側目,他只在無雙的閨樓上彈了兩遍,沒有傳授給任何人。而白雪如只听了兩遍,就絲毫不差地記下琴譜,還只用了半天時間就練得如此純熟,真有天分。又或者,白雪如也是穿越過來的?畢竟《夢江南》是由現代歌曲改編,如果白雪如是現代人,恰好也知道這首曲子,這就好解釋了。可會有那麼巧的事?

    沈縐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夢江南》曲終,白雪如起身向沈縐行禮︰“昨日初听先生彈此曲,不覺記在心間,今日斗膽在先生面前弄斧,讓先生見笑了。”

    沈縐也起身回禮︰“雪如姑娘客氣了,雪如姑娘彈得很好。”

    “先生謬贊,不知此曲何名,還請先生賜教。”

    “賜教不敢當,曲名《夢江南》。”

    “先生此曲極好,可是江南人氏?”

    “姑娘過獎,張某並非江南人氏,乃趙郡……”

    沈縐正和白雪如客套的時候,陽顯忽然咳嗽了兩聲,打斷沈縐。倩兒和水兒當即毫不掩飾地笑出聲來,倩兒還對沈縐對擠眉弄眼。無雙臉上也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再看白雪如,听到倩兒和水兒的笑聲,臉色微紅,雖極力掩飾,仍可見嬌羞之態。

    沈縐何等敏感,立刻猜到眾人的心思,想撮合他和白雪如。當即面帶微笑,做了個請白雪如入席的舉動,自己也隨即坐下。

    古人怎麼這麼喜歡當月老,要撮合他和白雪如,等下輩子吧。不過這個白雪如看起來甚是眼熟,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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