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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門從不主動問來犯賊人名號,因為死人是用不著的。不過今天我改主意了,告訴我你們的門派名號,或許我會讓你們死後在江湖上留個名。”頭罩人毫不畏懼道。
“本教地獄門,本座活閻王,同來的是七修羅、八羅剎、九夜叉。”灰衣首領道。
“掌門,屬下從未听說過江湖上有這麼一號,怕是賊人胡編出來搪塞的。”藏經閣主道。
“不肯說也罷,”頭罩人頓了頓,繼而掃視眾灰衣人,“既然是地獄門,還是回地獄待著吧。眾弟子听令,把這些妖魔鬼怪射殺干淨,免得其繼續為禍人間。鬼怪使毒,務要多加小心,遇毒則避,盡量避免傷亡。”
囑咐完天機弟子,頭罩人從肩上取下斜背著的厚布套,解開布套,現出一根造型奇特、鑄造精良的銅管,銅管一頭連著塊同樣奇特、打磨光滑的厚木塊。饒是眾人久歷江湖,見多識廣,也未曾見過這東西,更不知有何用處。
頭罩人又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後是幾個小油紙包,都用蠟封著,拆開蠟封,將里面黑乎乎的粉狀東西倒入銅管中,然後用一根長鐵條搗實。又裝入幾粒比黃豆略小的黑疙瘩,似是鐵砂,接著端起銅管,對準挾持著孟笛的灰衣少年。灰衣少年正用短劍游刃有余地格擋射來的□□,並未意識到危險正在靠近。
只听“砰”的一聲,銅管口冒出一團白煙,就見灰衣少年暴露在外的右肩衣衫盡碎,肩頭血肉模糊,右臂下垂,短劍也脫手了,鮮血順著衣袖從指間滴下來。
圍觀的天機弟子盡皆吃驚,好厲害的暗器!
尤其是藏經閣主,更受震動,藏經閣搜羅有各式各樣的武功秘籍,及各種兵器的兵器譜,罕見的名家名器的招式圖譜也有部分,即使不全,但也都留有相關的描述,而掌門所持的暗器竟然不在十八般武器、三十六種暗器的名錄上!身為藏經閣主,他不光沒見識過,更不曾知曉掌門身上還有這等厲害的殺器,這是何等地失職!
再說灰衣少年,驟然被不知名的暗器擊中,一時有些發懵,右肩傳來的劇痛令他本能地用左手捂住傷口,左躲右閃,避開襲來的□□,顧不上再控制孟笛。
頭罩人瞅準機會,對孟笛大呼︰“孟兄快過來!”
孟笛的毒剛解開,身體尚未恢復,還無法自如活動,故而受制于灰衣少年。此時剛擺脫灰衣少年的控制,便听到頭罩人的呼喚,知是其出手搭救,顧不得體面,應聲前撲,連滾帶爬地奔到頭罩人跟前。
“多謝沈兄相救之恩,真沒想到你會出手。”孟笛用只有兩人才能听到的聲音道謝。
“幫孟兄就是幫小弟自己,小弟雖糊涂,卻還能分清輕重,這山上小弟最信賴孟兄,孟兄被抓,小弟也去了半條命。再說,他們真正想抓的人其實是小弟,若再不立威,小弟連骨頭都不剩了。”頭罩人壓低聲音道。
“快救弦兒!”灰衣首領大喊,數個灰衣人飛奔過去。
“屬下擔心,這寶貝一旦面世,只怕賊人會越發盯著沈兄不放,我瞧著一個個眼里都放著光呢,這麻煩是越惹越大了。”孟笛環顧四周,低聲道。
“罷了,即便是飲鴆止渴,該飲時也得飲。”頭罩人回了一句,用鐵條捅了捅銅管,將後座上的零部件歸位,再如前次一般,又倒入一包黑乎乎的粉末,用鐵條壓緊,最後裝入鐵砂,不同的是這次還添加了別的東西。
頭罩人裝好發射物後,將銅管端起來,瞄了一圈,對準困獸猶斗的黑衣人,大聲道︰“把刀劍放下,把轟天雷放下!”
“分開逃!不要慌,他裝那東西要一會兒功夫,就是死也要把轟天雷帶出去,否則我教將片瓦無存!”灰衣首領死死地盯著頭罩人手中的銅管,恨不得把那傷了他兒子的東西砸個稀巴爛。
“你當□□手是吃白飯的?就算我不出手,你們也逃不掉,我出手不過是為了求證一個結果。”頭罩人說到這里頓住,沒有繼續說下去,屏氣凝神,對準其中一個黑衣人,撥動設在銅管後部木塊下那形如鐵鉤的東西。
“砰!”又是一聲,緊接著是兩聲更大的巨響,“轟!轟!”
銅管里射出的東西,擊中了灰衣人背上的兩個轟天雷中的一個,被擊中的轟天雷瞬間爆炸,又引爆另一個,立時將那灰衣人炸成幾段,花花綠綠的腸子灑了一地,場面極其血腥,觀之欲嘔。
“只是為了求證一件事,燧發式低速□□能否引爆□□。實驗結果證明,只要用心設計,還是可以做到的。”頭罩人總結道。
藏經閣主暗暗皺眉,這暗器叫槍?跟槍完全不是一回事,名字還那麼長。須知槍為百兵之王,不管是□□還是□□,都需要深厚的內功駕馭,沒有幾十年的歷練,難成大器。而掌門的暗器太過凶猛,即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也可憑此橫掃群雄。
“你殘殺一條人命,只是為了證明這鬼東西能不能引爆轟天雷?”灰衣首領怒問。
“所以你應該慶幸身上沒有綁著轟天雷。”頭罩人冷冷道,再次將□□裝上彈藥。
殘存的灰衣人見狀忙解下身上的轟天雷,遠遠扔掉,再也顧不得灰衣首領的命令。
灰衣首領見大勢已去,仰天悲呼︰“天亡我也!”
頭罩人冷冷道︰“是你自取滅亡。轟天雷雖猛,卻不是任何人都能踫的,尤其是什麼都不懂卻妄想得到它、圖謀掌控天下的人。這麼危險的東西平時應該如何保管?□□過短該如何安全引爆?沒有火種又該如何引爆?這些問題你思考過嗎?什麼都不懂就貿然闖山,妄想奪取,要多無知有多無知。”
灰衣首領忽然單膝跪下,抱拳哀求道︰“林掌門好手段,本座認栽,我任你發落,只求你放了我兒子,我一門十代單傳,只有這麼一根獨苗。再說他已被你所傷,之前若有得罪,就算在我這個做父親的頭上吧,所有罪責由我一力承擔。”
頭罩人下令暫停□□攻擊,道︰“好說,只要告訴我幕後指使者,我就放了你兒子。”
“這……我還有家口在那人手中,並教眾家口二百多人,若是說出來,這些人怕是都活不成了。”
“即使你不說,貴教的家口怕是也活不成。這追魂煙毒性凌厲霸道,能制出這種□□的,必是心腸歹毒之輩,他既不肯露面與天機門為敵,必是跟天機門有些淵源的,今次你行動失敗,以我天機門的能耐,會查不到他頭上?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他也必會將貴教屠戮殆盡……”頭罩人話未說完,忽覺背後一寒,同時清晰地听到一聲箭矢破空的聲音,不妙,有人暗算他!
頭罩人察覺到暗箭,情知避不開,也不做閃躲,眼看就要中箭,卻忽然被身旁的孟笛一腳踹翻,成功躲過暗箭。
頭罩人狼狽地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理了理頭罩,搖頭道︰“這麼快就扯平了,我費了那麼大的力氣,你卻只踹了一下。”
孟笛故作恭謹狀︰“掌門是嫌屬下踹少了麼?”
頭罩人無奈地搖搖頭,快速地撿起裝了彈藥的□□,掃了眼偷襲暗箭的落地位置及朝向,轉身往偷襲人的藏身之處開了一槍,一個黑影竄了出來,往山林深處逃去。
孟笛指揮身旁護衛的天機弟子︰“還不快去追!”
一群天機弟子領命奔過去,有弟子查看現場後回報︰“稟掌門,地上一攤血跡,想是刺客已經中了掌門的暗器,我等順著血跡定能將其抓住,請掌門放心。”
“什麼暗器,我是光明正大地射擊,不是偷偷摸摸地暗算,記住了,是明槍,不是暗器。”頭罩人不滿道。
“是!”
“爹!爹!你怎麼了?不要丟下孩兒!”灰衣少年忽然帶著哭腔叫喊道。
頭罩人回頭,這才發現灰衣首領已然服毒。
灰衣首領眼楮直直地盯著射到地上的箭羽,對灰衣少年道︰“弦兒莫哭,天意如此,絕我一門。記著爹的話,今後勿再與天機門為敵,也不要再追究什麼,這事就到此為止。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務必……務必要延續我冷家……冷家香火。”
“爹,爹,不要說,不要丟下孩兒!”灰衣少年大哭。
“林掌門,求你,求你放過我兒子,我一門十代單傳,只有這個後代根……”灰衣首領望著頭罩人,話未說完就斷氣了。
“你兒子要活著,別人的兒子就該死麼?我說了不算,除非逝者的親人願意原諒他。”頭罩人不松口。
“爹,別求他,就是他把孩兒傷成這樣,怎麼會放孩兒走呢?”灰衣少年大哭道。
“我原打算放你走,只要你父親告訴我主使者是誰,可他寧願服毒。”頭罩人道。
“是你逼他服毒的!”灰衣少年抹了把眼淚,恨恨道。
“孩子,年紀小不是你的錯,可若是非不分、顛倒黑白就是少教了。你倒說說,你們為何來到須彌山?須彌山與你們無冤無仇吧,我在門上插一把防御之劍,本與你們無任何干系,是幕後主使者按著你父親的頭往劍上撞,結果沒了命。你不去追究脅迫者的責任,反倒怪在我頭上,不是愚蠢麼?”
“我不管,反正我爹是在須彌山遇害的,我不會放過你!”灰衣少年嘶喊道。
“哼,想要我命的人多得是,你算老幾?如果你非要自作多情,先問問自己,能不能做到永遠不在床上睡覺。”頭罩人不屑道。
“你少胡扯,在不在床上睡覺關我報仇什麼事?”灰衣少年惱怒道。
“怎麼沒有關系?按照你的邏輯,大多數人都是在床上死去的,所以床就是凶手,你將來也會在床上死去,所以建議你先把自己的仇報了,再去報你父親的仇,那就是永遠不在床上睡覺,包括生病、成親,等你能做到這一點,再來找我。”頭罩人道。
“你!你叫什麼名字?”
“臨風,玉樹臨風的臨,玉樹臨風的風,假名字,別太當真。”
“鼠輩!連真名都不敢告訴我。”
“你都說了要找我報仇,我干嘛要告訴你真名,我又不傻。”
“不告訴我真名也行,把你的臉給我看一下,我不能連仇人的樣貌都不知道。”
“我真不願意跟蠢人說話。小孟,這孩子就交給你了,包括這些灰衣人,若曾殺害天機弟子,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若未傷人,就留給你試藥吧。”頭罩人吩咐完,拿塊軟布把銅管細細擦了一遍,裝進厚布套。
“你真以為穩操勝券了?小爺也不是白給的。”灰衣少年言畢,一躍而起,手中兩把□□往頭罩人方向拋灑,眾人不敢大意,連忙閃避,不料數枚金錢鏢又隨後襲來,手法和灰衣首領如出一轍,金錢鏢剛到跟前,七步追魂煙又緊隨其後彈射過來。
不好!眾人到這時方才醒悟︰灰衣少年是要效仿乃父劫持煉藥長老那樣,劫持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