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這麼快就回來了......”
山洞中，亞當斯輕聲罵道。
洞口已經用木板和樹葉蓋的嚴嚴實實，可亞當斯依舊不敢提高音量說話。
洞外群犬狂奔的聲音一點點從木板的夾縫間透了進來，擾得人心神不寧。
“今晚必須多一人守夜......肯尼......交給你了。”
“嗯，放心。”
肯尼說完，看向了“我”。
“就讓新來的跟我一起，沒意見吧。”
他是在詢問“我”的意見嗎？
“我”點了點頭。
“哦，差點忘了，獸人的听覺相當靈敏......行吧，肯尼，帶帶她，咱們的命可就攥在你倆手上了。”
亞當斯嘴上這麼說，實際上他怎麼可能將性命托付給他人呢？客套一下罷了。
說話間，洞外的奔跑聲與嘶吼聲漸漸平息了。
“無月......走。”
......
“我”跟著肯尼，爬到洞口頂端，這里竟擺放著一根加工過的圓木，中間挖空，可以坐人。
這就是他們的崗哨吧......
“你看，那邊揚起的煙塵，就是那些惡犬的集群，只要盯著它們，靠近的時候立刻報告附近看得見你的人就好......對了，絕對不能大聲喊......剛剛亞當斯應該演示過了。”
就是那些看不懂的手勢嗎？
“......算了，我教你。”
肯尼無語地看向胡亂揮舞手臂的“我”。
“這樣......意思是‘發現情況’......”
“而手朝向這邊......意思是‘從某個方向來’......”
“對，就是這樣.....不對不對......這樣比劃容易混淆想表達的意思......”
肯尼很耐心地教導著“我”。
肯尼看上去年紀不大，懂的東西真不少，況且能在這里生存那麼久，讓人很是好奇他的過去。
這一來二去，“我”和肯尼也算是熟悉了一些。
至少能正常交流了......
“我”將自己從多羅克境內開始，一路輾轉的故事講給了肯尼听。
“還真是......也不知道該說你幸運還是不幸......”
“我就要簡單多了......”
肯尼也開始將自己的過去娓娓道來。
他來自都庫什山脈北部的穆查沙爾大沙漠，是一個看慣風沙的沙漠民，年幼時，所在的部落便因天災毀滅，少數幸存的族人，包括他在內，開啟了艱難的沙漠求生之路。
“我們最開始的目標，是法珈王國，因為他們不會排斥沙漠民，反而會將我們視作可靠的戰斗力，給予我們很不錯的待遇......據說法珈王國就有一支軍團全部由沙漠民組成......”
“不過......‘死亡之海’哪有那麼容易跨越......即便是我們，花了大半年時間，也沒能走出去......他們一個接一個死去......死于饑渴，死于魔物襲擊......”
“我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因為他們將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我身上，沒有他們，我根本走不出那里......”
說到這里，肯尼眉頭微皺，似乎有些不願回想那一段時光。
“無論如何，我進入了法珈王國境內......可我只有一個人，一個不過九歲的孩子，根本達不到參軍的條件......那時候，哪怕他們任何一個人活了下來......唉.......
“沒辦法，我只好沿街乞討，勉強過活，或許再過幾年，再長幾歲，我就能進入軍隊了呢？”
“不過......我沒想到，在城市里生存，遠比在荒郊野外生存，在死亡之海生存艱難得多......人心也要復雜得多......就算是乞討，也必須有靠山......真是荒唐......”
“不到一年，我就莫名其妙進了監獄，罪名僅僅只是因為那天不小心看了某個騎士老爺一眼......”
“吃上牢飯，反而比在外面過得好多了......我也終于從獄友口中了解到，法珈王國從來沒有對沙漠民優待過......所謂的沙漠民軍團，只不過是接收那些適齡難民，臨時組成的一支炮灰隊伍而已......而像我這樣的小鬼，連做奴隸都不配......”
“他們稱我們沙漠民為罪奴......暴民......”
“原來我們那一族，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要滅亡，而我的同族，我開始羨慕起他們，可以抱著美好的幻想先行一步死去......”
“大概是三年後的某一天吧，獄中發生了暴動，原因或許是他們關進來的沙漠民太多了吧，總之，我趁亂逃了出去，一口氣逃出哈加爾城......向南方逃去。”
“那是最自由的一段日子，那片土地比起死亡之海，簡直就是天堂，食物充足，水源充沛，材料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只要自己肯動手，生存下去再簡單不過了。”
“丹杰城南面有一大片森林，我就在那里住了下來，直到半年前，那個怪物女人的出現......”
“我不知道她是誰，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她很危險，比起沙漠里身軀最龐大的死亡蠕蟲還要危險，但是我逃不掉，眼前一黑，再次醒來就是這里了......”
“那怪物說，我有罪，只要在這里活過一夜，贖罪後便會還我自由。”
“我活過了一夜，而且殺死了一只惡犬，可是怪物卻並沒有遵守她的承諾，那之後再也沒出現在我的面前......然後，我遇見了亞當斯，一直到現在。”
沒想到肯尼看上去年紀不大，經歷卻絲毫不平凡。
只是，這一個故事听下來......
肯尼有罪嗎？是什麼罪？
那個血族女人不像是不遵守約定的人......而且事實證明她非常注重契約......
也就是說......
......